第20章 第20章
殳觅馨被他那一眼瞪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她在他的眼里是个跳梁小丑似的，她迫切地想把脚下的地皮划开个口子，掉进里面，躲到他看不见她的地方去。
两人闹这一出，成功引起老师的注意，他把殳觅馨叫到黑板上去写题目，殳觅馨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被老师点名，一脸茫然地看向黑板：不会……看不懂……不会写……没有丝毫头绪！
这一节课教的内容她昨晚可是预习了很久的，她今天死死追着老师的步伐，没想到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全给搅乱了！
她见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她，她也不想耽误大家时间，拿起自己的教材用貌似胸有成竹的架势走到讲台上去，用粉笔一笔一划的把题目解开。
等她回到座位，屁股刚坐下，就听到来自旁边赫连的一声嗤笑。
老师拿起红色粉笔开始要给她对题时，终于从大家发出的疑惑声中发现，她居然把书本上一道示例题目的答案原封不动地抄上去了！
“殳觅馨！你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什么态度啊你……”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殳觅馨煎熬的心才终于得到释放，看着教材上被她抄的密密麻麻，零零乱乱的数字和符号，她认命地叹口气，心想着回家再慢慢研究它们吧！
“你怎么笨得跟个猪一样，就这题目放到地上让猪踩两脚，都比你答的好。”
赫连说完，打了个呵欠，把黑色水笔的笔帽套回去，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的教材和笔记。
这要是以前，殳觅馨一定会在心里用“你倒是帮我拿去给猪踩两脚看看啊”回敬他，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她只觉得他说的对，她很笨很蠢，她比猪还不如！猪肉至少可以拿来吃，而她，什么都学不会！
赫连以为她多少会还句嘴，没想到她这么没“志气”，就单单叹了口气，起身到讲台上拿起板擦，恹恹地擦黑板去了！
殳觅馨拿着板擦机械地擦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粉笔字，很快绿色海绵上就积聚起了一层厚重的粉笔灰，周围飘散下来的白色颗粒吸到鼻子里难受，她听着粉笔灰摩擦黑板发出的咯吱声，鼻子一酸，眼泪迅速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就在泪水即将喷涌而出的时候，一缕香唤醒了她。
泪水立时被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嗅着这熟悉的香气，下意识朝门口望去。
男人身姿笔挺，面容尤其出众，是放到人堆里，绝对会一眼注意到的焦点。他刚走进来就看见泪眼汪汪的殳觅馨，愣怔一下之后，随即朝她淡淡一笑，那笑是带着礼貌和疏离的。
丝丝香气冲淡了教室里因为人群聚集而产生的沉闷的浊气，一时间，吸到鼻子里的空气就像被添加了神秘香料的净水淘洗过一般。
因为他的到来，原本喧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可刚静没几秒，又渐渐地起了骚动。
殳觅馨忽然觉得手臂酸极了，她还保持着一只手臂举着板擦擦黑板的姿势，她快速地眨巴眼睛，想要将眼里残留的泪水“吸”回去，她见那人手里拿着英语教材于是理所当然地猜想他就是过来顶替卓悦的新老师，出于礼貌，她将擦了一半的黑板丢在那，放下手上的板擦预备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
谁知她刚下去几步，就被他出声叫住了！
“怎么不擦完？”
殳觅馨顿下脚步，见周边的同学目光看向自己，才半信半疑地转头看向他，有些不知所措，“啊？”
男人面对着她，英俊的脸上表情淡淡的，他用修长的指节扣了扣身后的黑板，“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上来把它擦完。”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如他的声音那般好听。
殳觅馨顿时觉得一阵尴尬，她努力忽略掉周围人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急急地走上去重新拿起板擦。
她手里的板擦挨到黑板的一瞬间，男人便走开，站到了窗边的位置。
“我姓施，叫做施饰轩，如果觉得名字太拗口了不好叫的可以叫我施老师，我这人没什么兴趣爱好，没有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优缺点。以后就由我来教大家英语，所谓教学相长，希望能跟大家相处愉快。”
话音落下，有人开始往他身上贴标签：坦率——幽默——有个性。
施饰轩声音温润，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不急不缓，一点不拖泥带水，语调平平淡淡平平……说实话，这种方式的自我介绍如果换个人讲未必会得到他这样较高的反响。
殳觅馨莫名想起当初高一的时候，她站起来自我介绍整个声音颤抖的不行，一句简简单单的“大家好，我叫殳觅馨，我的兴趣爱好是看书。”被她硬生生掰成好几节，磕磕绊绊了一分钟才说完。
殳觅馨背对着大家把黑板擦完，旋即把沾满粉笔灰的板擦拿到窗边的窗台上去打，目的想把沾在上面的厚厚的粉笔灰拍掉。
“大家对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有的话抓紧现在就问，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笃定的意味，似乎自信在座的人里面一定有对他有所好奇的。
“我！我有！”
殳觅馨听到棠禧的声音在下面响起来，有点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她，她的疑惑不是来源于她突然发声，而是她声音里带的那股莫名其妙的兴奋劲儿。
大家的目光也纷纷聚焦在举着手臂的棠禧身上，她一脸狂热的样子望着施饰轩，仿佛他不是一个来教书的老师，而是一个来学校巡演的大明星，“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你结婚了吗？”
语末，全班发出一阵微妙的笑声。
殳觅馨有点不可置信地瞅着此时正眨着星星眼，俨然一个追星族的棠禧，手里的板擦差点失手掉到窗外。
众人期待施饰轩的反应就像期待当初赫连“戏弄”俞思炼，期待她给出的反应时是一样的，他们都好奇他会做出怎样的应答。
施饰轩笑眼注视着下面一脸期待的棠禧，抬起双臂做了个“x”的手势，声音清朗果断，“不回答私人问题。”
棠禧有些失望，旋即又想开口问他用什么牌子的香水，为什么身上会那么香，没想到他视线一转，开口叫住刚从她身后走过的殳觅馨。
“你那样拍拍就干净了吗？”施饰轩偏过头看站在讲台上的殳觅馨。
殳觅馨刚准备走下去，见他视线落在自己刚放到讲台桌上的板擦上，心里疑惑，“啥？”
施饰轩走过去，站到她身边。
殳觅馨目测他的身高一米九多，自己快一米七的个子站在他面前体会到了少有的压迫感，鼻尖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香气，她下意识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异味，要不然为什么衬得他身上的香气如此好闻，好闻到让她心生自卑。
施饰轩瞥了眼那块脏兮兮的板擦，把自己带来的英语教材翻开，对着殳觅馨指挥道，“拿到厕所用洗洁精洗干净。”
“厕所哪里来的洗洁精啊……老师。”殳觅馨怯生生地脱口而出，似乎怕他误会她没礼貌，赶紧在后面加了个称呼。
“那就用洗手液。”
……
“我是真的想不通啊，就那样一块板擦而已，至于那么认真吗？而且用水洗完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我真的头一回听说板擦要拿水洗的。”
殳觅馨跟棠禧放学一起做值日，等到下楼去倒垃圾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跟棠禧抱怨。
棠禧心想平时都是她跟她抱怨的多，终于有一次轮到她跟她发牢骚了，这回她心里终于有点平衡了。
“不过你没发现吗？施老师就是昨天在医院里面你撞到的那个男人啊。”
被棠禧这么一提起，殳觅馨终于想起来那个熟悉的香味儿了，怪不得她总觉得他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是卓悦老师的亲戚。”
殳觅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扯到卓悦身上去。
“你想啊，我们昨天正巧就在走廊上碰到了他，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进卓老师的病房，再结合今天他来顶替她的位置，当咱们的英语老师，一切迹象表明，他就是跟卓老师认识！”
“就算他们认识了，跟你有啥关系啊？你干嘛这么兴奋？”
棠禧勾了下嘴角，把一只手放到嘴边，表情极度夸张地说，“哼哼哼，关系可大了去了呢，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
“我——要——追——他。”
“追谁？”
“施饰轩。”
“……”
“你不是崇拜卓悦老师吗？我跟他结婚之后，我允许你经常来家里看望看望她哈，记得常回家看看，但是不要空着手来噢。”
好家伙，人家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就想到要跟人家有个家了！
殳觅馨对着她挤出个简单的笑容，旋即把手里的垃圾桶抬起来倒扣在垃圾场的水泥栏杆上，将垃圾倒完后，把桶拿到水龙头下面去涮。
“棠禧，你知道从初中开始我最欣赏你身上哪一点吗？”
“哪一点？”
“敢于有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