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是努力就能成功
屋顶上凉风习习。杨玉莹用从教员那里得到的钥匙打开了屋顶的门。她也告诉过教务处的人想要借用这里练习。
“你忙吗？”
“不是很忙？”
“是吗？”
杨玉莹朝栏杆走去。她把手放在水泥栅栏上，低头看着下面的田野。萧凌云也走到她身边。他可以看到太阳开始从地平线上消失。下面操场上，可以看到足球社的学生们拿着零食和饮料有说有笑。
“你的体力还不错吧？”
“嗯，我还年轻。”
“年轻。”
杨玉莹看向他。这个……感觉不一样了。在礼堂里，她是国王。十一个人像听圣经一样听她的话，她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唯命是从。在那里，她总是自信而坚强。
可此时，她却……
“她要说什么？”
萧凌云的眼角余光看到，杨玉莹的嘴唇动了动，以及低声的叹息。
【这小子太难了。】
字幕泡基本印证了一切。
“怎么，我头上有东西吗？”萧凌云瞥了一眼泡泡，杨玉莹问道。
“……只是一只蚊子。”
“啊。”
“我以为你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
杨玉莹低吟着用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
“你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是凭空冒出来的，但感觉就像是在向萧凌云猛烈打了一拳。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郁闷的高中生。你家里有事还是怎么了？”
“我家里很好，而且也没发生什么事。”
“看看你，听起来像个老人。”
“…是这样吗？”
好吧，杨玉莹说的没错。当他和同龄的孩子聊天时，确实会刻意的融入其中。但是每当他和大人说话的时候呢？他甚至没有尝试。也许45岁的自己在他们面前完全暴露了。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妈妈昨晚在他房间里说了那样一番话。姜言旭也为此对他大喊大叫。告诉他不要表现得像个万事通。想到这里，萧凌云不禁微微一笑。
“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不过，你想告诉我的那件事是什么？看来你不是向批评我的台词朗诵。”
“……你是从山上来的吗？”
“不是。”
“你和你爷爷住在一起吗？”
“他早就过世了。”
“……”
“你想告诉我什么？”
杨玉莹深深叹了口气，才转头看向他。
“我就直说吧。你要一直坐在观众席吗？”
“我？”
“是的，就是你。”
杨玉莹交叉双臂。
“我过去教过很多孩子。以你的年龄，无论多成熟，在某些方面还是会表现得有些稚嫩。没办法，毕竟没有足够的生活经验。这就是为什么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如此关心属于某个群体的原因。只是想要获得“我在做和你一样的事情！”的感觉，那些不在该群体中的人通常会感到被冷落和孤寂，因为根本无法“融入”其中。”
杨玉莹小声“啧”了一声。她对必须解释的事实感到恼火。
“当我决定照顾社团时，像你这样的孩子总是会有。总是站在右边的孩子。我只是不理他们。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他们要么离开社团，要么加入左边上台表演。毕竟换社团没那么难。”
她看起来有点激动。
【我在这孩子面前怎么了？】
两人的目光相遇时，一个粉红色的字幕泡冒了出来。萧凌云曾一度认为，这颜色的背后，或许有着某种意义。不过看字幕泡的颜色是普遍的粉红色，他觉得这只是老天爷的偏爱。
“但你……你不是那种人。完全不是。你只是想保持中立。平衡想要加入社团的感觉，但又不想很好地参与其中。大多数孩子在短短两周内就做出了决定。但你…”
杨玉莹恼怒地取下她的发带。一头黄发在屋顶上随风飘扬。她看起来像一只水母，萧凌云想，而不是一位漂亮的女士。虽然不确定为什么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
“我猜她是一只漂亮的水母。”
“喂！”
“什么？”
“你又在想别的事情了。”
她真的很擅长观察。萧凌云认为这是一个演员做基本的天赋。
“嗯，是。”
“我就知道。和你说话是行不通的。你不怕我吗？”
“有点。”
“真是奇怪。一个高中生怎么这么淡定？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什么都不做？我以为你会退团。但是你参加社团会议并不会迟到，你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参加一次。尽管如此，你永远不会越过那条线。就好像你对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满意。”
杨玉莹抓着栏杆，对着空气大喊“呸！”。操场上的孩子们开始困惑地四处张望。萧凌云从尴尬中把她拉了回来，又引起了一个反应。
“天啊，你快把我逼疯了。”杨玉莹一脸失落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四十岁的人叫什么吗？”
“不惑。”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据我所知，应该是一个人不会感到迷茫的年纪。”
“我看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迷茫。你对自己的选择非常坚定不移。”
“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当然，这很很。但对你而言有点太过了。我知道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是……”
杨玉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表现得就像一个知道明天会是世界末日之类的人。”
女人的直觉的确太准确了。这是萧凌云脑中盘旋的念头。他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他正在努力学习。三周前他尝试过，然后才意识到他似乎并不适合学习。
人们说，只要你足够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学习也是其中之一。善于学习不是天赋的产物，而是努力的结果。随着年龄的增长，萧凌云才明白这句话的真相。这完全是大人为孩子们编造的谎言。
善于学习的孩子们自然会努力学习。没有天赋的孩子只是懒惰。这是衡量孩子的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这就像第一次给一群孩子一个篮球并告诉他们得分。当然，有些人会成功。其余的不会。很明显。当然，每个人都希望大多数孩子失败。但是当篮球变成铅笔时，一切就都变了。
你也需要能够扣篮！
没有办法不这样做！
这是大人们常说的。萧凌云也经常这么说。
“从来没有意识到我做不到。”
要是他有钱有势就好了。然后他就可以让自己的孩子做他们真正想做的事。
啊。萧凌云这才意识到。
“你表现得像一个知道明天会是世界末日之类的人。”
他还在想着未来的家庭。未来的妻子和女儿。萧凌云骑上自行车。活在当下，但目光却是死死地注视着未来。他只是不在乎自己现在的生活状况，因为他太在意未来的事情了。这也是他对社团没有任何强烈感觉的唯一原因……
“我太专注于其他事情。”
萧凌云的嘴变干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忙碌的日子里感到如此空虚的原因。为什么一件一件的事情都完成了，他的心里却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没有成就感。他怎么这么紧张。
“我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再次出现在脑海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梦。这个字……萧凌云开始蹬车。他需要找人谈谈。
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澡。他走到附近的超市去买点零食。薯片和虾片。当回来后看电视消磨了一些时间时，妹妹萧雪回到了家。她一看到零食就自觉走了过来。
“可以给我一些吗？”
萧凌云摇头。
“对不起，这些是给别人的。”
“别人？”
妹妹一脸不悦地站起身来，小声的说着“好吧”。又过了两个小时。时钟快到八点了。妈妈回来后，吃了晚饭，就直接上床睡觉了。萧凌云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她疲惫的呼吸声。
妹妹用完电脑后打着哈欠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她用狡黠的目光盯着萧凌云的零食看了几秒，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周末剧结束，时钟指向十点。妈妈起身出来喝水。
“别睡得太晚。”
“别担心。”
“对了，零食是干什么用的？”
“是用来喝酒的。”
“……去睡觉吧。”
“嗯。”
妈妈回去后，萧凌云换了频道。又一个小时过去了。门开了，一个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走了进来。是爸爸。
“爸爸。”
“啊，凌云。”
“你回来了？”
“你还在看电视？”
“我是在等你。”
“我？”
爸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萧凌云为他脱掉了爸爸的工厂外套。
“先去洗洗吧。”
爸爸一脸惊讶地走进洗手间。萧凌云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连同两个杯子。爸爸出来后显得更加迷茫了。大概是因为他注意到了酒杯。
“爸爸。”
“怎么了？”
“我想和你喝两杯。”
“什么？”
“上次你跟我说要教我喝酒。”
“对啊。”
爸爸惊讶地坐下。没想到儿子会这么突然来找他……萧凌云打开瓶子，开始倒酒。他只给爸爸倒了半杯。
“太晚了，我只给你倒半杯吧。”
“…好。”
爸爸笑着接过酒杯，萧凌云也给自己倒上。
轻轻碰杯，二人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上了一杯，萧凌云张了张嘴。
“我有件事想问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