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民国万人迷7
清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尤其地快，一眨眼，苏含衣就在帅府呆了一两个月。她颇有些无聊。那几个姨太太心里只有打牌，只有三姨太，偶尔会来找她逛逛街。
次日便是宋都督的生日宴会。曹大帅和曹闵恰好去了徽州处理公务，便让曹谰代为参加。
而曹谰一知道此事，便溜出府找他兄弟去了。因此第二日的宴会，只有三姨太和苏含衣参加。
宴会是在傍晚，苏含衣便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她懒懒地，坐在榻上看漫画，月喜便一直催个不停。
她被月喜催得烦了，便开始和月喜挑衣服。她瞥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三点。
“衣服不要太张扬，也不要太朴素了。无论是太张扬还是太朴素，都容易引人注目，你就帮我挑件中规中矩的衣服，化个淡妆就行。”
“可小姐你长得那么美，无论穿什么，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呀。”
苏含衣蓦地笑容一僵。
月喜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收拾好了后，苏含衣站在全身镜前，转了好几个圈。
原主真是美得有些过分了，哪怕裹个麻袋都是好看的。
她随即便去找三姨太了。
三姨太见她来，不自觉地摸了摸头发，“你怎么收拾这么快？我才化完妆，还没盘头发呢。你瞧我今天这一身好不好看？”
“好看。你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
三姨太听了，笑得眉眼弯弯，“我呀，还是上了年纪了。你这个年纪，才是穿什么都好看！”
“哪里上了年纪，你才四十岁而已。”
“老咯老咯。”三姨太笑着抚了抚眼角的皱纹。
待三姨太收拾好之后，二人便坐着帅府的车来到了宋家。距晚宴开始还有一两个小时，宋府门口却已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二人一下车，便见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着的管事，匆忙过来相迎，“三姨太，少帅夫人，我带你们进去。”
二人便跟着管家进了会客大堂。大堂左右两侧是摆放主食的长餐桌，中央是酒水甜点及蛋糕之类，而大堂的主墙壁上，挂着一排“祝宋都督生日快乐”的气球。
大堂里或站或坐着许多宾客，三五成群地交谈着。
三姨太甫一入场，便有几名年轻太太围过来搭讪。
“三姨太，您可来了。您今天这身旗袍真是太漂亮了，很衬您。”一人道。
“谢谢。你的洋装也很有特色。”
“您身边就是少帅夫人吧？夫人长得真是太漂亮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像夫人这么漂亮的人。”另一人道。
“是呀，夫人真是太漂亮了。”之前那人附和。
苏含衣不认识她们，她们也未曾自我介绍。她只得尴尬地向她们道着谢。
三姨太又跟她们聊了几句。不多时，有两名身着华衣的太太从二楼过来，对三姨太道：“三姨太，晚宴还没开始，不如我们去里面打会麻将？”
“好啊。”三姨太忙答应下来，又对苏含衣道：“含衣啊，我去打会麻将，你自己先随便逛一逛。这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你跟他们也有话题。哦，对了，你二姐她们等会也会过来的。”
“好。”
苏含衣想一个人呆着，她便走到露天阳台，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吃着甜点，喝着饮料。
她正望着夜色发呆，忽然听到邻座两名小姐，正指着门口的方向窃窃私语。
她便望向门口，只见门口依次走进七八个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熟面孔：她的前未婚夫赵益、舞厅遇见的宋译成、曹闵的兄弟顾成霖、曹闵的堂弟曹谰……
而这几个男人，都和她有丝丝缕缕的纠葛。
哦，这该死的修罗场。
苏含衣忙收回目光，侧过头，又将目光投向了茫茫夜色。
“含衣……”
“原来你在这，堂——嫂。”
“苏小姐。”
“好久不见，苏小姐。”
几道声音或忧郁，或欢快，或低沉，或飘忽，几乎同时回响在苏含衣耳边。
他们互相望向了对方。
这人都走到面前了，她也没法装又聋又瞎又哑了。
她侧身望着几人，尴尬地笑着。
“宋译成，你什么时候认识我堂嫂了？”曹谰眉头紧锁，一脸怀疑。
“偶然认识的。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宋译成笑着开口，望向了苏含衣。
“什么缘分？她可是我哥的老婆。”曹谰近乎咬牙切齿。他又看向赵益，“你是谁，你怎么也认识我——嫂子？”
“我是……”赵益支吾着，将目光转向了苏含衣，神情哀切。
“这位，可是你大嫂的前未婚夫呢！”顾成霖插话道。他幽幽地望向了苏含衣，“是吧？少帅夫人。”
“你都说了是前未婚夫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何必再提？”苏含衣平淡道。
赵益的神情越发黯然，“含衣，对不起……”
苏含衣不理他。
“对了，你是谁家的少爷？我在省城呆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认识你？”曹谰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我不是哪家的少爷，家也不在省城……只不过这两年家里的药铺在省城开了分店，我才来得多了些。”
“原来是这样。”曹谰眼里浮起些许轻视，“不知道你们家开的药铺叫什么名字？我外祖父倒是跟同济堂的老板熟得很。”
“我家只是小药铺，远远比不上同济堂的。”
曹谰便没再搭理他了。
“益哥哥，益哥哥。”一阵娇呼声自不远处传来，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门口，只见孙玉娴穿着高跟鞋蹭蹭蹭地跑了过来，小脸上沁着层薄汗。
“我找你老半天了，你怎么跑这来了？”她不满道。她一转头，猛然瞥见宋译成，又轻呼一声，“译成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邵姐姐正满世界找你呢！”
宋译成脸色“唰”地黑了下来，“她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我好躲远些。”
孙玉娴扑哧一笑，“她连洗手间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你。等会估计就找到这儿来了。”
宋译成听罢，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他飞快瞥了眼苏含衣，然后顺着二楼栏杆跳了下去。
……这个什么“邵姐姐”这么可怕的吗？
“你怎么也在这儿？”她望向栏杆处，这才瞥见了龟缩在角落，一言不发的苏含衣。
她撇嘴，不满地望向赵益，“益哥哥，你又跑过来找她了？你别忘了，现在谁才是你的未婚妻！”
“还有你们俩，你们俩也是来找她的？”孙玉娴问曹谰和顾成霖。
他俩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苏含衣。
孙玉娴看看他们，又看看苏含衣，气得直跺脚，“你们，你们……肤浅！你们一个个的，太肤浅了，你们就是喜欢她这张脸！”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苏含衣道：“别以为你是少帅夫人我就不敢说你了！你这个狐狸精，嫁给了少帅还不够，还想把全省城的男人的魂都勾走！你……你比那交际花还要令人讨厌！”
苏含衣挑眉不语。
赵益听罢，几乎下意识地，猛地扇了孙玉娴一巴掌，扇完之后他又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满脸愧疚，“对不起，玉娴，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益哥哥，你竟然打我！”她的眼里蓄满了泪花，吸溜鼻涕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得罪少帅？可是，我说的就是实话……你看看她，每天和别人勾勾搭搭，如果少帅知道了，肯定忍不了她！”
“孙小姐，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别人勾勾搭搭了？证据呢？没凭没据的，那我还可以说，你和别人勾勾搭搭呢！”
“你……你瞎说！”
“孙小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含衣是我大嫂，我和她说两句话怎么了，到你嘴里怎么成勾勾搭搭了？别说你未婚夫李益了，要不是看在宋太太的面子上，我都想给你一耳光了。”曹谰双手环胸，不满地看着她。
“曹少爷，我是赵益。”赵益忙道。
“哦，都一样。”曹谰道。
“你们，你们都护着她！”她紧咬下唇，强忍着泪水，抖着声对苏含衣道：“你……也就靠男人护着你了！”
“孙小姐不也是靠父母护着吗？”顾成霖忽而笑着插话。
“你……我不跟你们说了，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四个。我走了，再见！”她蹭蹭蹭又往大堂方向跑了，跑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赵益一眼。
赵益依依不舍看了苏含衣一眼，而后追了上去。
“好了，唱戏的人走了，请问，看客可以散场了吗？”苏含衣道。
“你竟然把孙小姐比成戏子。真是有趣。”顾成霖道。
“重点不在前面，而是在后面。怎么，顾少是听不懂中文吗？”
顾成霖轻轻一笑，“并非听不懂中文，而是……”他抬头望了眼夜空，“今晚月色正好，我想邀请苏小姐，和我共舞一曲。”
“顾成霖，你在说什么？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大嫂？”曹谰轻呼一声。
四周的几名看客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三人，又不约而同地低头，开始装聋装瞎。
“今天阿闵不在。何况，我邀请的是苏小姐，不是你的大嫂。”顾成霖道。
“？？？”曹谰满脸疑惑，“你在说什么鬼话？她已经嫁进了曹家，是我们曹家的人，早就不是什么苏小姐了。”
苏含衣轻啜了一小口酒，而后，在二人的注视下，如宋译成一般，顺着二楼栏杆跃了下去。
二人皆是一脸呆怔。
“苏小姐不是温婉柔弱，手无缚鸡之力吗？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顾成霖浅辄一口红酒，目光锁向了茫茫夜色。
“不知道啊，这还是我大嫂吗？”
苏含衣又回到了一楼大堂。她并不想和人交谈，于是迅速穿过人群，让侍者领着她去了麻将房，然后加入了打麻将大军中。
等宴会正式开始时，她才跟着三姨太，慢吞吞地回到了大堂。
她一直都紧跟着三姨太。是以，除了宴会的主人，宋都督和宋太太，便只有一些年轻太太和她搭讪了。
而面对那些或爱慕，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她全然选择了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