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民国万人迷6
次日，苏含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坐起来，呆滞地望着床幔。
“月喜，外面在嚷嚷什么？真是扰人清梦！”苏含衣不满道。
“太太。是三姨太的丫鬟雨薇。三姨太让她送了宋都督的帖子过来，说30号晚上有宋都督的生日宴会，让你和她一起去呢。”
“知道了。”她叹一口气，磨磨蹭蹭爬下床，“月喜，你给我梳个头，配件衣服吧，简单点的。既然都醒了，那我就去逛逛街，不穿高跟鞋。”
“好。”月喜便去给她挑衣服、鞋子及配饰去了。
苏含衣本来在车上时，连打了几个哈欠，一到街上，却是瞬间满血复活了。
街上的一切，她都觉得很新奇。
街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上行驶着小汽车，轨道电车，两轮黄包车，还有一些脚踏黄包车。这些脚踏车瞧着轻松多了，但或许是比较贵的缘故，街上瞧不见几辆。
街边林立着各色店铺，什么小吃店、鞋帽商店、化妆品店、理发店之类，应有尽有，街上到处是穿旗袍或洋装的时髦女子。
苏含衣进了家大型服装商店。
“月喜，你随便挑一件吧，我送件衣服给你。”
“谢谢小姐！”月喜双眼放光，目光在店铺里左右流连，最后却只捡那些朴素的衣服挑。
毕竟现在是在帅府，她一个丫鬟，穿得太张扬了也不好。
几名售货员见来了贵客，也忙过来服务，倒水的倒水，贴身服务的贴身服务。
“小姐喜欢洋装还是旗袍呢？您可以先看看款。我们家都是手工缝制，看中了我们就量尺寸，工期大概是半个月。”售货员满脸堆笑地讲解着。
其实，大帅府是有绣娘的，只是从绣娘那拿衣服，跟自己逛街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那件深蓝色的旗袍还不错，可以拿给我看看吗？”苏含衣道。
她轻轻摸了摸旗袍，布料异常柔软顺滑，穿起来应该很舒服。
“这上面的金属扣子我不太喜欢，麻烦改成布扣吧。”
“好的，小姐。我这就为您量尺寸。”
售货员随即便拿了尺子来，给她量尺寸，而月喜还在挑挑拣拣。
“呵哟哟，之前我在南山路那就看见你了，还说这背影怪眼熟的。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你了。好久不见呀，少帅夫人。”一道略尖细的女声传入众人耳中。
售货员一听“少帅夫人”四字，手一抖，连尺寸都忘了。
“抱歉，夫人，我再给您量一次。”她的态度越发恭敬了。
“……没事。”苏含衣下意识回道。
所以她们这么怕曹闵的吗？
苏含衣侧过身，入目的是一名穿着红色法式宫廷裙，戴了个贝雷帽的年轻女子。
“月喜，她是？”苏含衣小声问月喜。
“怎么，当了少帅夫人，连旧人都不认了？”
“她是孙警长家的小姐。和赵公子一起留过两年洋。”
“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孙小姐越来越漂亮了，让我一时没认出来而已。”苏含衣面无表情道。
孙玉娴脸色微红。她本来还想刺苏含衣几句的，结果被她这么一夸，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会给你好脸色。”她翻了个白眼，“哼，假模假样的，不过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而已！上了新式学堂又怎么样？脑子里全是那些旧思想，酸腐死了！就像呀，那裹了脚的老太太，换上了新的小皮鞋！换汤不换药呦！也不知道益哥哥喜欢你什么。”
“他大概是喜欢我长得漂亮吧。”
“你！”她眉头紧皱，一张俏脸气得绯红。她跺了跺脚，恶狠狠盯着她的脸，“你也就只有长得漂亮这一个优点了！人总是会老的，我看你老了以后还有没有人喜欢！”
“现在保养手段越来越多了，等我变老，还得几十年呢。”
“你……”
“这是谁在这里吵闹？不知道这儿是我的地盘吗？”一道清丽的声音忽然插入。
只见三姨太穿着一件紫色的旗袍，袅娜地往里走来。
“三姨太。”售货员忙唤了她一声。
“这是孙警长的小姐吧？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呢。”
孙玉娴看着她，并不言语。
“怎么，留洋回来，不认识我了？几年前我生日会上，你不是还见过我吗？”
“三姨太好。”孙玉娴忙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还记得就好。人呐，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刚刚你骂含衣的话，我可是听见了。你可别忘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
“莫说含衣现在是少帅夫人，你得罪不起，即便她不是少帅夫人，她的爸爸苏县长，也帮了你爸爸不少……狗都知道叼吃的报答主人，你身为一个大家小姐，不会，连一条狗都不如吧？”
孙玉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里都蓄起了泪水，“我知道了，三姨太。”
她又满脸不情愿地走到苏含衣面前，哑着声道：“含衣姐姐，对不起。我只是太喜欢益哥哥了，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这才冲撞了你……”
苏含衣没说话。
“男人呀，如果他的心不在你这儿，你就算把他身边的女人全赶走，那也是白费功夫。何况，你那赵益哥哥……”三姨太扑哧笑了。
她又问售货员：“含衣的尺寸量好了没有？做好后直接送到帅府就行。”
她亲昵地挽过苏含衣的手，“你对省城还不熟，我带你去逛逛吧。我们去买些首饰和化妆品，回府了再一起搓麻将。”
……不是说不爱打麻将的吗？
回到帅府之后，苏含衣被三姨太拉着打了好几天麻将。
本来打了一次后，她就不愿再打，谁知四、六姨太都眼巴巴地望着她，轮番哀求，她一时心软，便又陪着她们打了。
只打了三天，她就输了好几百银元，输得她都觉得三四六姨太是串通起来诓她的钱了。
“不打了不打了，打麻将太累了。三姨太，我让月喜陪你们打怎么样？”
“月喜哪有那么多钱打？”
“我让月喜代我打，输了赢了都算我的。”
“那成。”
苏含衣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终于可以不用再打麻将了。就是……苦了月喜了。
夜间，曹闵趴在地上问她：“我听说，你这几天都在左寰楼那打麻将。喜欢打吗？钱够不够？”
“没打几天，输不了多少钱的。”苏含衣瘪嘴，“我不喜欢打麻将，不过是姨太太们三缺一，就拉了我凑个数。”
曹闵蓦地一笑，“原来是这样。是不是在府里很无聊，没人一起玩，才找她们的？我派人去姚县打听了，你的那两个女朋友，都已经嫁人了。两个都嫁得太远了，不然还能陪你逛逛街什么的。如果你觉得无聊，省城太太们的茶话会，沙龙什么的，你都可以去玩一玩，但不准再去什么舞厅、歌厅了！”似乎觉得话语太过强硬，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大晚上的，不安全。”
苏含衣眉毛一挑。
她还以为他打算忍着不提了呢。
“那下次你带我去呗。”
他忽而站起来，深深地看着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好。”
又过了两日，苏含衣正靠在榻上喝酸梅汤，忽而见一名少年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右仪楼，并屏退了一众丫鬟。
他猛地抓住了苏含衣的双臂，“你怎么嫁给曹闵了？是他逼你的对不对？”
苏含衣皱眉，“松开。”
他立刻松开了手，“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痛不痛？”
苏含衣摇头。
这，难道又是原主的爱慕者？
苏含衣沉默着，等对方开口。
“我就陪我姐姐去日本做了个双眼皮，你竟然就嫁给曹闵了。”他愤愤地捶了捶桌子，咬牙切齿道：“曹闵这个王八蛋！哪有他那么做哥哥的！我明明都跟他说过，我喜欢你，结果转头他就逼你和他结婚！”
苏含衣听罢，便知晓了此人身份。大帅是有一个同胞兄弟的，只不过为了保护大帅去世了。他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交给他岳父抚养了，儿子叫做曹谰，寄养在三姨太名下。
“含衣，你愿意和我私奔吗？”他忽然激动地问。
苏含衣依旧沉默。
在月喜的描述中，苏含衣的生命里可是从没有出现过曹谰这个人。那么，苏含衣应该是不认识曹谰的，这一切可能只是曹谰的单相思。
“私奔？这东南三省都是大帅辖区，你能跑到哪去？去别的大帅辖区？莫说边境查得那么严，何况这世道，你以为光有钱就行？”
曹谰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道：“要不这样吧……曹闵他白天经常不在家，而且有时候还会去别的地方处理军务，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那等他出去的时候，我来找你。”
？？？曹谰这是想和她偷情？
“他好歹也是你哥哥，你就这么对他吗？”
“哥哥又怎么了？不过堂哥而已。而且，他都这么对我了，我绿他也是应该的。”
“你走吧，也别再来了。我可没兴趣和你偷情。”
“为什么？难道我不比曹闵年轻，英……英俊吗？”
“你说呢？你自己说得都心虚了。而且，他是少帅，你呢？”
“我知道了，你就是嫌我没有权势呗！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他哼了一声，摆着臭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