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偏心的女老师
“曾老师,我会处理好的。”杨成像安慰曾老师似的说道。
“你会处理个屁!”曾老师突然来了一句脏话,引起周围的老师的注意,看了一眼她。曾老师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马换了一个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学生面前冒出了一句脏话,也许是她太过于在意这个学生了吧。
“我发现上课时,你和冉娜经常说悄悄话,我多次告诫你,让你好好听课。”曾老师继续说道。
“她上课听不懂,想让我给她讲讲。”杨成说。
“你给她讲可以,可以课后讲,也可以让她来找我讲,上课的时候不能再讲。而且我还注意到你俩经常吵架,我不希望这些影响到你的学习。”曾老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
“我知道了。”杨成说。
“而且你以前还经常迟到,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没人去管你。我知道你和李雪两家离得很近,是我问过她能不能和你一起来上学,没想到她很快就答应了。你可别辜负了老师的一片苦心。好了,你回去吧。”曾老师转身去整理桌子上的文案。
杨成从办公室出来后,踱步走向教室,看了看树下疯玩的低年级学生,感慨长大后怎么会这么多事啊?烦恼也伴随着成长不期而至,永远也回不到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到了教室,杨成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新同桌,抬头不经意发现冉娜在看他,杨成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转身坐了下来。
重新安排座位后,对于杨成来说似乎剩下的只有学习,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全心全意地去培养他,甚至包括家里的大人。而他不知道的是所有的这些付出最后都化成了一堆泡影,即将变得毫无意义。
让杨成感到身心放松的时候,就是和李雪在一起。说实话,他很喜欢跟李雪在一起的感觉,他可以把李雪当兄弟一样开玩笑,讲到开心处,两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大笑,而和冉娜在一起时就没有这种感觉。只要冉娜一看他,他就有些无足所措,甚至有点儿紧张,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和李雪在一起,渐渐地就疏远了冉娜。
“杨成,听说这次期末考试你又考得不错。”李雪回过头看向杨成。
“你怎么知道,成绩都没有下来?”杨成抬了抬头。
“也就你不知道,班里其他几个成绩好的都知道了自己的分数。我猜是曾老师故意隐瞒了你的成绩。”李雪接着说。
结果真得应验了李雪的话,上课后曾老师公布成绩,果真没有杨成的。这让杨成心里直泛糊涂,不知道曾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课后,杨成来到办公室找到了曾老师。
“曾老师,我这次考得怎么样?怎么不公布我的成绩呢?”
曾老师并没有回答他,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了杨成的考卷。杨成一看,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好公布的,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身后的曾老师那经常凑在一起的眉头今天也舒展开来,脸上也漏出了久违的笑容,似乎是在看着自己培育的种子在慢慢地发芽,拱土而出时的样子。
就这样杨成迎来了小学阶段最后一个暑假,身边却没有了一个小伙伴来找他玩,连石墩也没有再来过。有时候会在路上碰见大小两个老二,看着他们去村东头的水坑里玩。他们也会问杨成要不要一起去玩,杨成摆摆手,表示没兴趣。老大初中没上多久就辍学打工去了。几个丫头也渐渐长大,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圈子。
杨成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到门洞里,避开燥热的暑气,享受着轻风吹过来的凉爽。他拿出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就在杨成看得入神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一下。不用抬头杨成都知道是李雪在他身边,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幽香随着冉冉夏风飘然而过,以至于离得很远,杨成就知道是她了。
“你怎么过来了?”杨成抬起头问道。
“我是问你期末成绩曾老师怎么不在班里公布的事?你也没跟我说,我很好奇,只能跑过来问喽!”
“其实也没什么,曾老师给我的考卷和班级里其他同学的考卷不一样,她让我模拟了一次考初中的考试,我也是后来去办公室她让我看试卷才知道的,可能她不想让其他同学知道吧。”杨成说道。
“为什么?”李雪更纳闷了。
“为了照顾学生,学校自己印的试卷一般要比国家正式考试用卷简单很多。我在考试那天就发现了,所以我这次的成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可能我需要更加努力才行。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为啥不在班里公布我的成绩,而是私下告诉了我?”
“这样啊!曾老师对你真偏心。咋就没人对我这么好呢?”李雪嘟了嘟嘴。
“你一个大小姐的身份,还想要多少人对你好,简直是贪心大萝卜。”
“什么贪心大萝卜,那是花心大萝卜好不好?”
李雪说完,感觉不对劲,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杨成看见李雪红着脸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屁股下的凳子咯吱直响。
“你再笑的话,我就打你了。”李雪举起胳膊,佯装下手的样子。
“说实话,我后背真有点儿痒,正好你给我砸砸。”
“看我不砸死你。”
李雪见杨成还拿她开涮,照着杨成的脑袋就打了下去。
“不是脑袋,是后背,你干嘛?还真使劲啊!我开玩笑的,哎吆,轻点,疼死我了。”杨成这下坐不住了,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通过这次考试,杨成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他将自己的这个暑假好好地规划了一下。一本简单的暑假生活已经不能满足,他直接把它扔进了厕所当擦屁股纸了。
曾老师并没有特地为杨成布置额外的作业。她想让杨成自己一个人学会怎么去学习。
杨成除了学习,还要帮家里人去地里干一些农活。早上会起个大早,杨成骑着自行车跟着大人们下地。田间的道路上,很多人都在赶着牲口往自家的地里忙活着,熟人之间的问好声、路上小贩的吆喝声、大人手里抽打牲口的皮鞭声。所有人都趁着早上这短暂凉爽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干着地里的活儿。
杨成家的园地里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家里吃的东西都是从地里采摘回来的,大人给了他一把小锄头,用来锄掉里面疯涨的杂草。那个年代还没有除草剂,都是靠手上的锄头。等到日上三竿,杨成已经是大汗淋漓,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家里赶。一般都是妇女先回去,她们要准备午饭,而且各种鸡鸭猪鹅也在等着她们喂。男人们都会坚持再干一会儿,实在热得不行了,就到路边的树下纳凉,拿出腰间的烟袋,点上烟,一群人便聊起了大天。杨成也会在这里坐会儿,听大人们聊几句,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杨成感觉歇得差不多了,就骑着单车回家了。
一入门,杨成把单车停好,进屋洗了把脸,就开始复习功课,他将老师标记的重点摘录出来,专门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看完之后,又把这一章节课后老师标记的题拿出来做一遍。弄完之后,杨成才去吃中午饭。
下午的时候,杨成喜欢看文学之类的书,因为没钱买,他经常跑到集市里书摊那去看,在那一蹲就是半天,腿都麻了,最后走的时候都站不起来。
“你是哪家的娃啊?”摊老板吆喝着。
“我就村东头的。”
“你这光看不买,我还怎么做买卖啊?”摊老板显得不耐烦。
“大伯,你这就不懂了,你摊摆半天也不见得能卖出去一本书,正好我在这蹲着,多少会给你带点人气过来,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只要我在这一蹲,是不是总有人过来看你的书,我一走是不是就不来人?”
这时正好旁边过来一人,杨成顺手指了指这个人。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摊老板语气缓和了一下。
“反正我又不偷你的书,你也没啥损失,还能多卖书,也不站你地,就让我蹲这呗!”杨成继续点火说道。
“行了,这孩子还挺能说,去给我买两驴肉火烧,回来你再看。”说完,摊老板丢给杨成两块钱。
杨成拿过钱,跑到路对面买了火烧拿回来。
“来,也给你一个,看你应该也饿了。”摊老板顺手递给了杨成一个驴肉火烧。
杨成接过来,在那一蹲,一边吃,一边看起了手里的三侠五义。
杨成看得正在兴头上呢,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嘶声力竭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大声呼喊着。
杨成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想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摊老板也伸长脖子看着,没一会儿人群就聚拢了起来。
一打听,原来这个女人本来要带着她三岁的孩子出门,临走的时候发现钥匙落屋里了,就跑回屋拿钥匙,结果再出来发现孩子没了。登时就慌了,紧接着就大哭起来。人们一听,是孩子丢了,紧忙发动人群去找,结果到处找了都找不到。
后来警察都来了,杨成还是头一次看到警车。车顶的警灯不停地闪烁着,警笛声更让人震慑心弦,警察挨家挨户上门询问。
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孩子也没有找到,而这个女人最后也疯了,杨成经常在街上看到她,抱起路上的砖头就说是她家的孩子。
这件事情对杨成影响很大,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去那个书摊看书了。李雪知道后,经常把自己的书拿给杨成看,而杨成心中立志要成为一名警察,将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绳之以法。
新的学期开始了,大家步入了小学最后一个学年,第一天曾老师就把杨成叫到了办公室。
“杨成,这是最后一个学年了,老师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考上镇里的国中,不要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还有你暑假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复习?你没有浪费时间吧?”曾老师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复习的差不多了,而且这个学年的书我也提前在看。”杨成有点儿神情恍惚的答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懂。
“我给你的书是上个版本的,这次的新书听说会有一些改动,到时我会标记给你。你怎么了,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曾老师终于注意到了杨成的神情。
“没什么?”杨成敷衍了一句。
“没什么?我怎么看你有心事的样子。学费又没有带来,不是说了等你家里有了再拿过来也不迟,我会给校长说的。”曾老师说道。
“我怕我考不上。”一向桀骜的杨成竟低下了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怎么会呢?我了解你,而且我也相信你,如果连你都考不上,那就没人能考得上了。”曾老师眼神坚定地看向杨成,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注入杨成的体内。
其实杨成说谎了,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而是担心那道他们家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这道坎从杨成一出生就设定好了,他永远都摆脱不掉。而这道坎最终断送了杨成这次的考试。
杨成身上最后一丝孩童的稚气慢慢消失不见,喉结开始闪现,个头也已经超过了一米七零,比曾老师都高了半个多头。两人站在一起,都看不出是师生的关系,基本赶上了当地成年男子的身高,而他还仅仅是一名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大人。
李雪也出落的亭亭玉立,而且她还喜欢打扮自己,每次见到杨成,苒然一副美丽的上景图。不过每次杨成见到她的新花样都会忍不住笑出声音,气得李雪好几天都不理他,不过到最后李雪总会原谅他的。
“这人是不是个傻子,可他明明很聪明啊!算了,打扮半天还被嘲笑,还不如不打扮。”李雪自言自语道,弄得她家里人还以为她屋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