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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案情大白朱济熿成凤阳守陵人 坐牢十年朱济熺复职晋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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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回 案情大白朱济熿成凤阳守陵人 坐牢十年朱济熺复职晋王位

    愧对济焕恩爱情,

    收养义子风气清。

    聪明伶俐结醋缘,

    正道沧桑有远铃。

    倒行逆施违天命,

    海市蜃楼成泡影。

    王位吃香反复争,

    十年牢狱暂休停。

    ——作者诗记

    宁化王府

    萧叶青躺在床上,齐远坐在桌前,为她把脉,朱济焕心神不宁地来回走着。

    “娘娘脉象正常,不像是有病啊!”

    “莫非叶妃有喜了?”朱济焕说出了多年以来想说的话。他多么希望与萧叶青两人能生一个孩子,那将是他们最有纪念意义的大事。

    “没有,娘娘并没有怀孕。”

    “受妃在五年前怀过一回孕,不小心流胎,就再也没有怀过胎呀!”

    “宁化王爷,按道理,娘娘吃了几十副的草药了,该有也就有了,可是没有动静啊!”

    “齐大人,吃药还有希望吗?”

    “王爷,恕卑职无能!”齐远站起来向宁化王爷赔礼。

    “这个不怪你,齐御医。好,你下去吧。”

    “卑职告退!”

    齐远走了出去。萧叶青突然从床上下地,跪在地上。

    “王爷,妾妃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可怜妾妃。”

    朱济焕哈哈大笑……:你有什么可怜的呀?衣食无忧,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美味佳肴,每天有丫头伺候着,你要本王怎么可怜你呢?

    “妾妃上次从树上掉下来,腹中胎儿流产,至今五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为王爷诞过一位子女,妾妃深感内疚,妾妃觉得对不住王爷对妾妃的疼爱呀!”

    “起来,快起来!本王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孩子的事,没孩子也省了许多累赘,爱妃与本王不更是相亲相近了吗?十天就有八天与你厮守,这不能怪本王了,本王尽力了。”朱济焕要将萧叶青搀扶起来,可被萧叶青给推开。

    “是呀,姐姐已有三个孩子了,而妾妃依然没有子嗣,妾妃看到姐姐身边时常围绕着几个孩子,欢天喜地,妾妃越发感觉到孤单寂寞,所以妾妃想收留福旺为义子,恳请王爷允许!”

    “这个……?”朱济焕沉思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妃这样的问题。

    “王爷要是不答应,妾妃就跪死在这里!”

    “唉,福旺现在是十多岁的孩子了,本王是担心他对你心存芥蒂,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不,妾妃喜欢他, 王爷也喜欢他,他的大和娘又找不到,再说了,既然他姓朱,十有八九就是王府中朱家之孙,妾妃将他收为义子,其实也没改变他的姓氏,将来,妾妃老了,也有个依靠呀!”

    “爱妃既然如此说,那就收朱福旺为义子,改日先报朝廷宗人府。”

    “妾妃谢王爷。”

    晋王府宫中

    朱济熿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走来走去。

    “苏诺有些日子没来了,孟常,派人去苏诺家中看看,这个奴才在干什么?”

    孟常:王爷,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王爷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门外瞅瞅。孟常走出了宫门。

    婢女小翠端着一盘点心,上前。“王爷,您就吃点吧,免得饿坏了身子。”

    “滚!滚出去。你怎么这么烦啊?!”朱济熿一把将小翠手中的盘子打落到地上。小翠慌忙跪在地上往盘里捡东西。

    “是,奴婢知罪。”

    孟常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王爷,传唤苏诺的护卫回来了。”

    朱济熿立马转身走向宫门,“快,传他们进来。”可走了几步,他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便又折身回来,慢悠悠地坐下。

    “宣马武、赵忠进宫!”

    侍卫马武、赵忠二人走进宫中。双手一揖:拜见王爷!

    “见到苏诺了吗?”

    “回禀王爷,苏诺失踪了。”

    “啊?失踪了?他怎么可能失踪了呢?”

    “王爷,的确如此。苏诺的老婆说,有一天晚上苏诺去了城东北角的卧虎山下,说是要去拜观音菩萨。结果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她还以为苏诺在王府当差没回家呢!”

    王府宫殿

    圣差将手中的圣旨交给钦差大人顾钧。

    “钦差大人,这是圣旨,三百里加急送来的。”

    “ 好,众王爷听旨!”

    朱济熿、朱济烺、朱济焕、朱济炫、朱济火高齐跪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朱济熿自上任以来,不思勤政治府,报效朝廷,反而倒行逆施,私占屯粮,无故迫害晋府官员,更有甚者竟下毒杀嫡母谢妃,并丧心病狂地暗中诅咒皇帝,致全府上下人心惶惶,群情激愤,众叛亲离,现人证物证俱在,即日起免去朱济熿晋王之位,废为庶人,押解其到凤阳老家,看守陵园。参与同谋的官员及诅咒皇帝的诬师、诬婆一律处死。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济熿听了圣旨,不谢旨,反而站起来大笑不止,哈哈哈……

    “来人!”

    钦差侍卫高强、潘恒:在!

    “押下去。”

    “是,大人!”

    朱济熿用手指着走上前来的两位侍卫,怒吼着:你们谁有权力抓本王,我是晋王爷,晋王爷啊!

    护卫高强、潘恒不由分说,一人一只胳膊,将晋王朱济熿扭着走出了房间。

    钦差大人看着不可一世的朱济熿被押走,便对众王爷吩咐道。“你我等正在经历晋王府新旧交替的庄严时刻,众郡王爷,随本钦差去大牢中迎接晋王爷吧!”

    众人:迎驾晋王爷。

    狱卒杨二狗带着众人来到朱济熺的牢门口,只见他瘦骨磷恂、头发蓬乱地躺在床上,朱美圭正朝栏处望着。

    杨二狗打开牢门。

    顾钧高声地吆喝着:圣旨到!王爷接旨。

    朱美圭抹了一把脸的污渍,转身报告:父王,圣旨到了,圣旨到了!

    朱济圭跑向睡在床上的朱济熺,双手摇晃着父王。

    “啊?什么圣旨啊?哪来的圣旨呀?”

    朱济熺两眼茫然,他已经习惯了狱中的生活,他打算把牢底坐穿,等着死,结果却等来了翻转命运的圣旨。他缓慢地趿拉了一双看不出颜色的靴子,一步一步走向栅栏。

    “请王爷接旨!”顾钧再一次提醒朱济熺。

    朱济圭拉着朱济熺的衣袖,跪在地上。

    “罪臣朱济熺接旨。”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朱济熺即日起复任晋王之位,世子朱美圭虽然年少,但孝敬父亲,不离不弃,堪称忠孝,特赐封平阳王。钦此!”

    朱济熺看了看朱美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美圭拉着朱济熺站起来。朱济熺接过圣旨,喜极而泣,他像个小孩似的哭得呜呜咽咽的,又像冲破堤坝的堵了很久的洪水,一泄而下,痛快淋漓。

    众人齐跪:恭迎晋王!恭喜晋王!

    “恭迎,恭喜?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本王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受尽屈辱,折磨,谁人知晓,谁人知晓啊?”

    宁化王府

    朱济焕、王惠兰、萧叶青坐在椅子上。苗方茂站立旁边。十一岁的朱福旺、七岁的世子朱美壤、六岁的郡王朱美坤、五岁的郡主朱丽枝站立堂下。丫环豆花、小玉、草菇在旁伺候着。

    苗方茂瞅瞅两位王妃,又嘻嘻地笑着。“王爷,一切准备就绪!”

    “开始吧。”

    “好,宁化王爷及两位王妃认养义子仪式现在开始。朱姓庶子福旺,自五岁入宁化王府以来,天性聪慧,知书达礼,尊老爱幼,实为宁化王爷、正妃娘娘、萧妃娘娘所喜欢,因萧妃娘娘无有子嗣,现将朱福旺收为养子。朱福旺行认亲大礼。

    朱福旺跪倒在地,向朱济焕磕了三个头。

    “儿子朱福旺拜见父王!”

    “好,起来吧。”

    朱福旺站起身, 又跪下,向王惠妃磕头。

    “儿拜谢嫡母!”

    “免礼,起来吧!”

    朱福旺站起身,又跪下向萧叶青行大礼。

    “儿福旺拜认母亲!”

    “好,我儿快快起来。”

    “儿谢父王大恩,儿谢嫡母大恩,儿谢母亲大恩!”

    朱美壤高兴地嚷嚷着:哦,我们有新哥哥了!

    “我们有哥哥了!”

    朱丽枝跑过去拉着朱福旺的手。哥哥,我们去玩儿去!

    几个小孩子拉着朱福旺一哄而散。众人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友情不由得笑了。

    李元一家中

    柳絮推醒正在睡觉的李元一。

    “哎,快醒醒,快醒醒。”

    “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你推俺干啥呀?”

    “俺作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儿子他,……,儿子是不是已经…没了……”

    李元一听了柳絮的话,惊得坐了起来,惊诧地看着柳絮。

    “絮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初儿肯定是被人收留了,不然不会没有消息的。你放宽心吧。”

    “俺,俺梦见,初儿在河边玩耍,他站在岸上,向河岸对面跳过去,没想到河中腾空而出一条大鱼,将他一口咬住,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你说初儿会不会出事了?”

    “絮儿,初儿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你别乱想了。”

    李元一一把将柳絮抱住,为柳絮擦去伤心的泪水。

    “这也难为你了,你忍受着失子之痛,还要你照顾这两个小孩,自从你进了这个家门,大鸣和二鸣就再也没有想过杏花,衣衫干净了,一日三餐也没少过一回,你真是比他们的亲娘都亲啊!”

    “也许这就是命吧,俺丢了亲生儿子,却捡了别人的两个儿子,看到二鸣就像看到初儿一样,俺就像他的亲生母亲一样,从来没有嫌弃过半点,有时候连俺也觉得奇怪,明明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从心底里感觉到是那么亲,那么疼他,俺觉得真对不住初儿,好像他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儿子一样了。”

    “俺也觉得初儿好像不属于咱俩的了,就像影子一样,常常围绕在俺的身边,想抓又抓不到,靠近了就不见了。”

    宁化府中

    王惠兰正坐在梳妆台前,豆花与竹儿站在身后为其梳妆打扮。

    苗方茂进来禀报:娘娘,布政司大人到!

    “哦,父亲大人来了?”

    王惠兰急忙站起身来,边走边用手按了按头上的簪子。王傲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您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呀,您看女儿这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呢?”

    “诶,父亲又不是外人,换什么衣裳呀?老夫过来看看女儿和外孙,就不要太讲究了。”

    “父亲快请坐。”

    王傲坐在桌前,豆花端上茶水。

    “您的三个外孙都长大了,美壤长得就跟大人似的,可惜他几个今日上书房去了。”

    “不在?不在就改天再看吧!哦,宁化王爷呢?”

    “宁化王爷一大早就去了晋王府,恐怕一下回不来。父亲今儿个突然来宁化府是不是有事啊?”

    “要说有事,也有事,要说没事儿呢,也不算个事。”

    “父亲一向教导孩儿是非曲折,来不得半点马虎,今儿个这是怎么啦?含糊其辞,不像是父亲大人的一贯作派呀。”

    “其实呀,父亲过来呢是想向王爷要五十坛醋,不知醋坊有没有啊?”

    “父亲,你要那么多的醋干啥呀?娘要是喜欢吃醋,女儿让人送两坛过去就是。”

    “说出来啊,不怕女儿笑话,我呀这是受人之托,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大人可是有名的清官,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问父亲讹诈呀?”

    “这些人呀,都是朝廷的重臣,什么王爷呀,太师,太傅、太保、内阁大学士、尚书啊,侍郎就更多了,他们有的还让总管亲自送来银子,怕买不到宁化王爷的醋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这醋呀,也是天下一绝,怪不得王爷对醋那么地用心研究,一有时间就泡在醋坊里和伙计们琢磨酿醋的绝窍呢?今儿女儿听父亲如此一说,算是开了眼界了。”

    王傲起身告辞。“女儿啊,等王爷回来,你可得向王爷求情啊。”

    “父亲的事就是女儿的事,您就放心吧。”

    夜

    宁化王府,王惠兰房间

    “王爷,您白天不在府上,我父亲来了一趟。”

    “什么?布政司大人?希罕呀,有什么事吗?”

    “父亲说要五十坛醋。”

    “什么?布政司要本王五十坛醋,他真是胃口不小呀。”

    “王爷,不要那么小气嘛!宁化王府还差那点醋钱吗?”

    “不是本王小气,这只是个开头。醋呢是个吃的东西,一日三餐离不开,天长日久不用说本王这个小小的宁化王,就是晋王府也会赔得精光的。”

    王惠兰站起身,手拿一块丝巾,笑着看着朱济焕。

    “爱妃要干什么?”

    “妾妃想蒙住王爷的眼睛,你愿意吗?”

    “蒙住眼睛干什么呢?想捉迷藏啊是不是?”

    “蒙住眼睛了,妾妃给王爷一个惊喜,怎么样啊?”

    “好吧,惊喜,好,那爱妃就蒙吧。”

    王惠兰伸手将丝巾蒙在朱济焕的眼睛上,在脑后系了个疙瘩。

    “来,王爷起来随妾妃走。”

    王惠兰拉着朱济焕的手,走到桌前。

    “王爷,你摸摸这是什么?”

    朱济焕双手摸了摸桌上的盒子。

    “这是一个盒子呀。”

    “是,请王爷打开盒子。”

    朱济焕摸索着打开了盒子,用手去摸盒子里面。却抓到一块块银子。

    “啊?是银元宝?哪来的银元宝呀?”

    王惠兰嬉笑着抱住朱济焕,他用手解开头上的丝巾。看着银元宝。

    “呵呵,只要王爷答应妾妃一件事,妾妃就告诉你这元宝是哪来的?”

    “什么事啊?你就直说无妨。”

    “不,王爷答应了,妾妃才说。”

    “好吧,本王答应你,还不行吗?”

    “王爷,今晚上就留在妾妃的房里。”

    王惠兰笑呵呵地看着宁化王。

    “好,本王今晚就留宿在正妃处。说吧,这二百两银子 是从哪儿来的?”

    “王爷,您对银子是不是感到惊讶啊?”

    “是,确实感到有些意外。你不会说是布政使大人用来贿赂本王的吧?”

    “哼,你想的倒美。每天陪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不知萧妃有何能耐让王爷对她那么地疼爱,乐此不疲,王爷能告诉妾妃吗?”

    “哈哈哈,爱妃呀,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话呢?说话怎么不算数呀?”

    “好,妾妃就向王爷禀报,这是布政使大人付王爷的醋钱。”

    “什么?醋钱?”

    “对,这回王爷该满意了吧?”

    “五十坛子醋,就给二百两银子,一坛醋就是四两银子,布政使大人真不是做买卖的人呀。”

    ”这不是布政使大人给的,而是京城的王公大臣们给的。这银子呀,也是几个大臣捎来的。“

    “啊,真是想不到,真没想到呀。那些身在京城、吃尽美味佳肴的大员们竟然肯出如此高的价钱来买醋,本王酿的醋呀值钱呢!”

    宁化王一把将王惠兰抱了起来,在地上转着圈,王惠兰笑得咯咯响。

    醋坊酿造车间内,李元一正抓起一把醋糟闻着,观察着。

    宁化王府总管苗方茂走了进来。“李掌柜,王爷要五十坛醋,你半个月能酿出来吗?”

    “总管大人,现在醋坊每天只能酿出二十斤的醋,只有三个人实在已经是累得够呛了,这酿醋的其中几道工序如发酵、蒸、淋等,时间不能提前也不能推后。这样才能保证醋的质量。如果要多酿醋,就得多加三个伙计,从原料配备上就增加粮食,这样才能确保醋的产量增加,质量稳定。”

    “好,只要能产出好醋来,不要说加三个伙计,就是再加十个伙计也不在话下。我向王爷禀报就是了。你赶快招人吧。”

    “多谢总管。”

    醋坊柜台门外,排着一长串等着买醋的人,男的,女的,老的,都有。

    “今儿个怎么不给开门啊?”

    “对啊,往日醋坊这个时候早卖开醋了。”

    “要不我们敲敲门,您看醋坊里面有人没有呀?”瓜皮小帽不敢自己作主,低声试探着排队的人们。

    “嗯,这醋坊可是王府的,听说皇帝吃了这醋呀大加赞赏,现在好多京城大员们都抢着买醋呢!”

    “醋坊就是卖醋的,凭什么不敢敲门呀?”

    “对,敲门,敲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鼓起了站在前面的人的勇气。

    一位戴着瓜皮小帽的中年人伸起手咚咚咚地敲起门。

    李元一开了门走出来,向大家作揖道歉!

    “各位主顾,老少爷们,啊呀,怎么说呢?实在是对不起大家了,醋坊现在起歇业半月,半月后您们呀再来打醋,怎么样啊?”

    “这醋不是卖的好好的,为甚的要歇业半月呢?”

    “李掌柜,我们好多人可是从老远的地方来的,您就再卖一天吧?”

    “对,我可是从西山官地来的。好远呀。”

    “李掌柜,我是从黄寨走了几十里路来的呀。您呀可得卖给我一斤醋,好吗?”

    李元一看着大家伙近乎有点哀求的表情,他也实在不想拒绝这些忠实的主顾,这些主顾都是醋坊的衣食父母,说实话要不是这些主顾,醋坊早就关门大吉了,可现在皇帝老儿朝廷大员要醋,这件事可非同小可,办不好是要脑袋的事儿,所以李元一的心中痛苦地作出了决定。

    “实在对不住各位了,不是醋坊不想卖给大伙儿醋,而是有人预订了五十坛醋,醋坊又没存货,只能先把酿下的醋存起来,然后再酿的醋才能卖给大伙,听明白了吗?”

    “李掌柜,谁要这么多的醋呀,那肯定是晋王府吧?”

    “对,肯定是晋王府,有谁家能吃得了五十坛的醋呢?”

    “哈哈哈,不,不是晋王府,是当今皇上和王公大臣要吃咱们的醋啊。”李元一只好实情相告。这让在场的主顾惊讶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哎呀,益源庆的醋可真是有名啊!连皇上和王公大臣都抢着预订,这老百姓以后还能吃得起这益源庆的醋吗?”

    “对,李掌柜,咱老百姓以后还能买得起您的醋吗?”

    “是,吃不起了。这醋连京城都供不上,还能卖给咱们?”

    “老少爷们,你们放心吧。京城毕竟很遥远,这醋坊呀主要还是满足本地乡民吃醋的需要,过半个月后俺李元一向大家保证,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就能买到醋。”

    “大家伙散了吧,散了吧!”

    “既然李掌柜的如此说了,我们散了吧。”

    众人才逐渐散开。

    夜晚的星辰稀稀拉拉,街上静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听得见 李元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就像是一曲轻松愉快的晨曲要将这睡梦中的太原城唤醒,可李元一实在太累了,半眯着双眼,急匆匆地往家中赶来,他太需要好好地睡一觉了。

    李元一走进家门,疲惫不堪地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哎,醋坊人手不够,王爷又催着要五十坛醋,俺呀还得认认真真把好每一道工序关,不能有半点马虎呀。”

    “你平时不是也是一丝不苟的吗?这酿醋还有区别吗?”

    柳絮揭开锅盖,从锅里端出饭。放在桌上。

    “不是有区别,俺和俺大一人把着三道工序,关键是这回不仅增加了产量,而且精神上受煎熬啊?”

    “你先吃饭吧,每天酿醋你不是乐呵呵的吗?今儿个怎么受煎熬呀?”

    李元一端起碗,扒拉着狼吞虎咽起来。

    “你不能慢点吃吗?瞧你那饿的样子?”

    李元一嘴里都塞满了饭菜,来回倒嚼着,两个腮帮撑得鼓鼓的,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饭菜。

    “絮儿,你知道这回俺是给谁酿醋吗?”

    “宁化王爷,你还能给谁酿醋啊?”

    “不,不是,这回是给皇上和王公大臣。”

    “啊?皇上?真的吗?”

    “俺还能骗你吗?”

    “哎呀,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皇上吃咱的醋,的确要小心,千万不可出错呀。”

    “这回你知道俺李元一为什么受煎熬了吧?”

    “哼,看把你牛的,这盖房的地基你要打好了,宁化府的醋可就要成了香饽饽了。”

    “不,宁化府的醋不是香饽饽,你才是俺的香饽饽哩!”

    柳絮打了一下李元一的肩头,笑着说:你都是三个孩子的大了,还这么对俺有激情啊?

    李元一放下碗筷,抓住柳的手,含情默默地看着柳絮。

    “有,俺对你一辈子都有。”

    宁化府,萧叶青房间

    十二岁的朱福旺跪在地上。孩儿参拜父王、母亲

    “好,起来吧!”

    “谢父王。”

    “福旺,你拜过嫡母了吗?”

    “孩儿每天先拜了父王,再拜嫡母。”

    “好,福旺这孩子年纪不大,可是懂得礼节。以后呀多让美壤、美坤学学,长大了才会有出息。”

    “妾妃多谢王爷夸奖。”

    “谢父王夸奖。孩儿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个孩子,说话还这么藏着掖着。有话就讲。”

    “孩儿看父王经常去醋坊,孩儿也想去醋坊学些酿醋的本事呢!”

    “你去书房读书,不好吗?为什么要去醋坊呀?”

    “这孩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不好好读书,胡思乱想些什么?听娘的话。”

    “父王、母亲,孩儿也知道万般皆上品,唯有读书高。可是孩儿学会酿醋了,就给父王、母亲酿醋,好不好啊?”

    朱济焕听了福旺的话,不禁哈哈大笑……

    “王爷,你笑什么?不好好严加管教他,这不是在纵容福旺吗?”

    “哎,你哪里知道本王为啥发笑呀?其实呀,这人和人是有缘分的,人和醋也是有缘分的。小的时候,本王就常常为父王倒醋,父王就非常高兴,所以呀就把宁化府选在距离王府最近的地方。这也就是本王与醋结下的不解之缘呀。”

    “您是王爷,他一个普通的朱姓族人,能和您比吗?”

    “看福旺这份孝心,不比本王当年差呀。山西这醋的发明者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那本王就讲给你们听。春秋时,有一个小国叫“虞国”。国君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而让晋国借道去攻打虢国,晋灭虢国后,就不费吹灰之力把虞国给灭了。虞国国君成了晋国的阶下囚。但他没有低迷沉沦,反而在汾水河边,酿出了现在的醋。虞也成了醋的首父。”

    “听王爷这么一说,福旺和醋也是有缘啊。”

    “是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切随缘吧!”

    永泉玉醋坊

    杨恕坐在桌前,米掌柜认真地看着伙计们干活,罗二、唐师傅准备收购粮农们的高粱。

    米仓高声向卖粮的人们吆喝着:各位乡亲,本醋坊收购高粱,一斤高粱五文钱。一个月后付银子,一百斤多付一个铜板。怎么收钱,你们自己选择吧。

    “米掌柜,额的三百斤,一个月后拿钱。”

    “好,罗二,验粮。”

    “是,打开口袋。”

    一位粮农将粮袋解开,罗二拿着一根探粮器捅进去,然后抽出来,将槽内的粮倒在手心里,仔细地看着。并将几粒粮放入嘴里,咀嚼着。

    “还有谁愿意一个月后拿钱啊?”

    “这钱呀放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迟拿一个月,还能下崽子呢!你们说对吗?”

    “对,额同意!”

    “额也愿意迟拿粮款!”

    米仓看到这招奏效,便趁机宣布。“好,那就逐个验粮。”

    杨恕站起来,对大家说话。

    杨:各位乡亲,现在醋坊的周转资金不是缺乏,但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告诉大家,我杨家不是没银子才想起这一招的,永泉玉醋坊承蒙各位乡亲抬爱,自从大神龙王饮水后,十里八乡甚至几十里外的乡亲们都来咱永泉玉醋坊打醋,致使我杨家醋坊生意兴隆,日进斗金。但永泉玉为什么会有今日之辉煌?原因就是靠大家伙的大力支持,我杨恕为了回报乡亲们的大恩大德,特地让出些赚头给乡亲们,所以你们迟拿一个月的钱,却能多赚几个,你们说对不对?”

    “东家,额们放心,额们相信你杨家!”

    “对,大伙放心。额们相信您呀。”

    夜

    永泉玉醋坊,桌上摆着几盘菜,还有两个小酒蛊。米仓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东家,这大晚上的您还有事吗?”

    杨恕正站在窗前,转过身来,一摆手。

    “你看,这不是请你喝酒吗?”

    “东家,那就谢谢啦。东家请坐。”

    二人分别落坐。

    “东家,今天的情景可真是恍如梦中呀,东家的智谋实在令在下佩服啊。”米仓拿起酒壶边倒酒边说。

    “这回可总算是从根本上解决了醋坊无粮酿醋的问题了。米掌柜,今天也有你一份功劳呀。”

    “不敢当。在下只是按照东家的吩咐,临场发挥鼓动的粮农,其实呀乡亲们并不吃亏。”

    “是呀,这就叫双赢呀。表面上醋坊是多掏了铜板,可是用一个月的时间,多酿出几百斤的醋,卖了钱,所赚利润远远超出支付的利息。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东家,干了。”米仓举起酒蛊,吱地一声将酒吸了个干净。

    “这遇到难题,就要肯动脑筋,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以后呀我可得跟着东家多学着点。”

    “其实呀,我也是让我父亲给逼的,现在总算是不用听他老人家的指挥了。”

    “哦。杨大人,最近身体还好吗?好长时间不见他了。”

    “晋王朱济熿被贬为庶人,对我父亲是极大的刺激,他在晋王府那可是下了血本的,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靠山,豁然之间又飞灰烟灭了,你说他能受得了吗?最近呀告病还乡,在家修神养性呢!”

    “东家,其实呀这天下的银子都是一样的,挣了谁的也能发财,只是呀百姓的银子是一分一厘挣的,而官家的银子来的要快得多!”

    “百姓的铜板是不好赚,可赚的踏实、自在,心情愉快,官家的银子是多,可好比海市蜃楼,雾里看花,来的快去的也快,每天让人提心吊胆,今不保明儿,往往是祸福相依呀。”杨恕似乎将醋坊的过往经历像筛子一样筛了一遍,最终将那些瘪的粮食和碎秸杆漏了下去,而保留下了颗粒饱满的高粱,成了酿醋的最好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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