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元一屋漏偏遭连阴雨 益源庆摇身一变新开业
第五十一回 李元一屋漏偏遭连阴雨 益源庆摇身一变新开业
为省粮食饿成病,
熬药无钱郎中求。
寻遍太原未见儿,
身心疲惫无处留。
连遭暗算难长久,
商海浮沉章法毁。
有幸遇得宁化王,
改头换面烦恼休。
——作者诗记
夜
杏花房间
李元一穿一身夜行衣,急匆匆地回到院中。他站在院中,将夜行衣放入褡裢中,悄悄地藏在院墙旮旯的一个破瓮中。他悄声推门进入到家中,蹑手蹑脚地向炕上摸去。
“你去哪儿了,害得俺一夜没有合眼?”炕上传来了杏花的声音。
“啊?哪儿也没去,睡不着,到外面转了一圈。”
“莫非你……?哎。”
“你怎么啦?杏花。”
李元一坐在炕沿边。
“你没去偷人家东西吧?”
李元一呵呵一笑,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刚才在水井院的情景:柳絮的房门大开,房中的一把椅子倒在地上,两件衣服跌落在门口。房内空无一人。
“问你呢?你怎么不吭气了?”
“啊?你说甚了?俺没听见。”
“俺是问你,你总不会半夜出去作贼吧?”
“没有,俺李元一是甚人了?怎么能当贼呢?你也是稀里古怪的,什么也能想到啊!”
“没作贼就好,俺就怕你穷得没法子了,去作贼偷东西。”
“杏花,俺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受苦了,你放心吧,俺再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了。”
“没事的,快睡吧。”
“不,俺睡不着,你睡吧。”李元一为杏花揪了揪被子,坐在炕沿边上出神儿。
晋王爷寝宫
朱济熿捂着受伤的手背,小翠和秋红为王爷整理好衣衫。
“哎哟儿,疼死本王了,这个刁婆,传马锋。”
内使孟常:是,王爷。传仪卫副马锋进见。
马锋从门外进来,单腿跪地。“王爷,有何吩咐?”
“将柳絮拉出去砍了!”
“啊?王爷,此事莫急。能否听卑职一言?”
“难道本王杀一个人还要向皇上请示吗?”
“王爷莫急,莫急,卑职以为,杀一个柳絮这样的女人不足以平王爷胸中的怒气,就是杀上十个柳絮,王爷也是一句话的事,王爷说不是这样的道理吗?”
朱济熿微微点头。
“只是,卑职认为,柳絮乃是先王的一个美姬,如果王爷将其杀了,恐怕会落得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再则王爷登位不久,朝廷律法中有一条非常明确,那就是府内的事必须得经长史同意,否则将视为大逆不忠之罪。”
“混蛋!想不到我朱济熿当了王爷,杀一个美姬还要长史同意,哼!”
“王爷息怒!天下美女多如牛毛,王爷何不派人征集民间美女,多选美色伺候王爷,岂不快哉?王爷,您说呢?”
“哈哈哈,知我者马锋也。”
益源庆醋坊
陈满囤站在柜台里面,拿着笤帚扫地,李元一将店门打开。
“小李子,醋坊的余粮已经不多了,苗总管怎么还不见动静呢?莫非宁化王爷变卦了?”
“东家,再等等吧。宁化王爷刚娶了一位二妃,或许早已忘了这件事了。”
“这两天我实在心急啊!这可是醋坊生死莜关的大事,早日交给王府,我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东家,你说这醋坊归了宁化王府,宁化王爷会收留我们几个人吗?”
“应该会的。离开我们这几个人呀,别人酿不出益源庆的醋。”
“东家,你有没有……哎,…算了。”
“什么事啊?怎么又算了?你这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现在吞吞吐吐的。”
“没事,没事。”
“小李子,是不是家中没钱了,我这还有十几个铜板,你先拿去用吧。”
“这怎么能行呢?东家您留着备个急用吧。”
“小李,莫嫌钱少。拿着!”
陈满囤与李元一四目相对,只见李元一的眼中闪出感激的泪光。
夜
杏花房中
杏花躺在炕上,李元一端着一碗饭,放在桌子上,大鸣、二鸣一哄而上。
“开饭啦!”
“俺也要吃。”二鸣也伸出手要抓饭。
“不要急,来,大鸣坐这。二鸣坐在这。大给你们舀饭。听话。”
李元一拿起一只碗,用勺子舀了一碗饭,放在大鸣面前。
大鸣瞅了一眼桌上的饭,小脸一下子拉了好长。“这饭,又是窝头呀,不好吃,不好吃。”
“大鸣,你是哥哥,听大的话,赶快吃呀,让二鸣跟着你吃,听见了吗?”
“哥不吃,俺吃。”
二鸣拿起筷子,端起碗吃了起来。李元一一脸的不高兴,盯着大鸣看,大鸣又看看二鸣。最后无奈地端起碗,吃了起来。
李元一坐下看着两个儿子吃饭,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
王府后宅门,门房
李元一把三个铜板塞进侯三的手里,满脸堆笑着。
“三哥,小弟实在是穷的很,你可不要嫌少啊,这是小弟孝敬三哥的。”
“呵呵,你一个小伙计,我清楚你的底细,说吧,又有啥事求三哥帮忙?”
“那水井院中的柳絮不见了……”
“什么? 人不见了?”
“对,俺是求三哥打听 一下柳絮的下落。”
侯三手里搓着几个铜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吧。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两天后听信。”
宁化王府餐厅中
朱济焕拉着萧叶青的手走进餐厅,小玉与草菇正摆放着饭菜。
“王爷,娘娘请坐。”
“爱妃请坐。”
“谢王爷。姐姐还没有到,我怎么能先坐呢?”萧叶青往门外瞭了一眼,站在桌前等着王惠兰。
朱济焕笑着摇了摇头,坐了,看着桌上的饭菜。
“嗯,好,今日还有猪头肉,这猪头巷的头肉味道不错。”
朱济焕用筷子夹了一片猪头肉喂进口中,咀嚼着。
“王爷爱吃,就多吃些。”苗方茂正好看见宁化王夹了猪头肉,便伸手将盘子端到了朱济焕面前。
豆花进来,对着苗总管摆摆手,苗总管点点头。
“正妃娘娘怎么还没到呀?王爷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豆花在苗总管耳旁嘀咕着:正妃娘娘说,这每日三餐,让叶妃娘娘去请安。
“哦,知道了。”
苗方茂走到朱济焕的身边,低头向朱济焕耳语……
“哎,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叶妃每日早上去向她请安,这无可厚非,理所当然,要是一日三餐去请安,就没有必要了吧?”朱济焕故意高声地说着,其实他是在向萧叶青故意发怒,这两个妻子惹了哪一个都不好使。
“王爷息怒,俺是作妹妹的,理当去请姐姐用膳。
萧叶青向着门外走去,丫环小玉跟着走出去了。
王惠兰挺着大肚子,萧叶青扶着王惠兰的胳膊,走进餐厅。
”哦,爱妃呀,行动不便,以后呀就让丫头把饭端到屋里去吃。”朱济焕看到王惠兰进来,连忙站了起来,伸手扶着大肚婆。
“妾妃喜欢这种吃饭的感觉,王爷,难道不喜欢这样吗?”王惠兰明显带着反击的意思,她要在这宁化王府立下规矩。
“啊?喜欢。本王怎么不喜欢呢?正妃和叶妃亲如姐妹,本王心里呀甚是快慰,好,吃饭!”
“王爷、姐姐先吃。”
“诶,妹妹就不要拘谨了,一家人不要客气,不过呢,姐姐告诉你,这宁化王府的妃子呀不好当。”王惠兰向萧叶青紧追不舍,她要把这位妾妃彻底征服。
萧叶青听了有些发愣,朱济焕也扭头看着王惠兰。看来啊这女人就爱争风吃醋,王惠兰虽然识文断字、通情搭理,但她对二妃还是心存不满,这就是下马威啊。
王惠兰看到王爷有些不悦,便又调侃起来。“王爷不要生气,要当好王爷的妃子呀,首先必须学会吃醋!对不对啊?不会吃醋啊,王爷不喜欢!”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后宰门,李元一情绪低落地走了进来。
“哎,我在这儿呢,你往哪儿走?”背后传来了门卫侯三的吆喝声。
李元一一扭头,这才发觉自己早走过了门房。
“哦,三哥。你打听的怎么样啊?”
侯三将李元一拉到墙根脚下,悄声说:柳絮已经被王爷关在牢中了。
“啊?关牢中了?”
“对。”
“因为什么原因,知道吗?”
“不知道,好像是王爷要让她陪寝,她不肯反而将王爷咬伤了手背。”
“啊?这可怎么办?”
李元一神情沮丧地蹲在了城墙根下。
“哎,那她的儿子呢?也在牢中吗?”
“不,她的儿子好像被护卫从后宰门撵了出去,那天正好我看见了。”
“啊?去了哪儿了?他才四岁的孩子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
“谢三哥。”
李元一迈着沉重的腿,走出了后宰门。
李慎家中
李慎端着一碗红面正吃着,李元一神情沮丧地走进屋中。
“快来,正好还有饭。”
李元一看了看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唉,你这是怎么啦?出甚的事了?”
李慎赶紧放下碗。吃惊的看着一向剽悍勇敢的儿子。
李元一只顾抹泪,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到底出啥事了,你倒是说呀?”
“儿子,儿子丢了!”
“什么:二鸣丢了?那不是有杏花看着吗?”
“不,不是二鸣。”
“那,那是大鸣丢了?
“不是,不是。”
“唉,那你说丢了儿子,大鸣没丢,二鸣没丢,你到底丢了谁了?是不是你丢了魂了?”
李慎赶紧用手摸着李元一的头,边看李元一的反映。
“你的头不烧呀,你怎么大白天胡说八道?”
“大,是俺的儿子找不到了,真的找不到了。”李元一抹了一把泪和鼻涕悲伤地说。
李慎看着李元一泪眼模糊地样子,忍无可忍地甩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李元一眼冒金星。
“你这莫是中邪了?老子打你这老鬼。”
“你打吧,打死俺算了,反正现在俺也不想活了。……”
“诶,你这也不像是中邪了呀,儿啊,你这是要急死你大呀,你到底是怎么啦?”
李慎再次用手摸了摸李元一的头,惊讶地看着儿子。
“大,是俺对不起你,俺还有一个儿子,是初儿……”
李慎看着李元一惊讶地合不拢了嘴。
“那是俺去王府送醋的时候,……
李慎听完儿子的传奇故事,站起来就往外走,李元一一把拉住大的胳膊。
”大,你要去哪儿呀?“
“去找初儿呀?那可是咱李家的血脉呀。”
“大,这太原城大小街巷俺都找了个遍,都没见个人影,你又没见过初儿,可怎么找呀?”
“只要见着五、六岁的孩子,俺就领回来让你认。”
“大,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要让杏花知道,她还病着哩。”
“你大又不是傻瓜,这还用教你大吗?”
宁化王府
朱济焕正坐在桌前饮着茶。苗方茂为宁化王爷续茶。
“王爷,最近叶妃娘娘与正妃娘娘相处得十分融洽,您感觉到心情是不是特别愉快呀?”
“是呀,本王的确是心情舒畅。想不到这叶妃还真是性格温柔、能屈能伸,办事圆滑又能照顾众人情绪呀。”
“在下有一事请示王爷!”
“讲,啥事?”
“王爷,您前段时间说过要收购益源庆醋坊的事,在下已经见过醋坊东家了。”
“他们愿意被本王收购吗?”
“愿意!特别愿意!”
“哦,这倒是一件好事,本王没想到醋坊这么快就同意了。”
“是呀,我去的时候也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谁知道我刚一说,那位陈东家便爽快地答应了,还说非宁化王爷才行。”
“好,那你就抓紧时间办理吧。把醋坊收回来,我们就再也不用因为吃醋而发愁了。”
太原城中的街道上
李慎一瘸一拐地走在大街小巷中。
“初儿,初儿,你在哪儿呀?俺的大孙子呀?”
走过来两个人,李慎急忙走到跟前,向人询问…,两个人摇摇头。
李慎又拦住迎面过来的一人,也摇摇头。李慎又向前走着,走着。
晋王府
苏诺:王爷,今日有何吩咐?
“本王登位这么久了,还没有仔细巡视过整个王府大院,今日去巡视一回。”
“是,王爷。难得王爷有如此雅兴,奴才这就去准备。”
苏诺陪着王爷朱济熿趾高气扬的走在大院中,大院中走过来两个仆人,见到王爷。
仆人赶紧跪下:奴才叩见王爷。
朱济熿视而不见,继续在苏诺的陪同下,四名护卫的簇拥下向前走着。
苏诺领着王爷走进一处小院,只见院中站着一个天仙般的女人。
“王爷吉祥!奴妾有礼了。”
朱济熿一愣,眼睛盯着吉祥看个不停。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婢名叫吉祥。”
朱济熿哈哈哈大笑:对了,你就是父王身边那个美若仙女的丫头吧?后来,父王把你纳为小妾,对不对啊?
“是,王爷。”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本王小的时候见你是那样的漂亮,现在过了几年了,你呀还是那样的漂亮,貌若天仙呀!”
“谢王爷夸奖,妾婢告辞了!”
“王爷,前面就是西华门了,请王爷巡视一下西华门。”
“罢了,今日喜从天降,本王不胜脚力,改日再去巡查。”
夜
王爷宫中,朱济熿坐在书案前,挥笔疾书。
苏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王爷,您今日好有雅兴呀?哎呀,您的字是柔中带刚,苍劲有力,好字,好字。
朱济熿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苏总管。
“你认识这个字吗?”
“王爷,这不是个“慕”字吗?”
“那你知道这是何意吗?”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关关之睢,在河之洲。”
“好,说得好。这件事你办好了。本王有赏!”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赏就不必了,王爷,您就放心吧。”
苏诺揣着王爷的字,走进了吉祥房间
“总管苏诺拜见夫人。”
吉祥见苏诺进来, 先是一怔,赶紧回过神来。
“哦,苏总管请坐。”
“谢夫人。”
“总管来此有何贵干呀?”
“夫人面带红光,看面相有喜事临头呀。”
“先王去世多年,我等无名小妾只能是每天看着日头数日子,耗一天算一天吧,能有什么好事呢?”
“哈哈哈,夫人有没有想过再找个像先王一样的人呢?”
“想,何尝不想呢!只是像我这样随了先王的妾,一辈子只能独守空房了。哎……”
“好,昨日王爷偶遇夫人,回宫后对夫人是爱慕不已,王爷是夜不能寐啊!”
“啊?你简直是胡言乱语。我虽为先王小妾,但也是正经人家出生,怎么能作出乱伦之事呢?”
“夫人不要着急。王爷特嘱咐在下想与夫人结为连理,共枕一床。夫人您看此事就依了王爷吧。”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吉祥断难从命!”
苏诺叹了一口气,将那幅“慕”字掏出来,又用手慢慢展开,呈现在吉祥面前。
“这可是王爷的一片心啊。”
杏花房间
李元一与李慎垂头丧气地走回杏花院中,大鸣、二鸣叫着跑过来。
大鸣跑向了爷爷:爷爷。
二鸣伸出手跑向了李元一:大,大。
“哎,我的大孙子!爷爷抱抱!”
李慎将大鸣抱起来, 在大鸣脸上亲了一口。再看看元一抱着二鸣,也凑上去亲了一口。
“二鸣,爷爷亲亲!”
“爷爷,胡碴扎得好疼呀。俺不用爷爷亲。”
一句话将全家人逗得开怀大笑。杏花挣扎着坐起来。
杏花在门口探出身来。“大,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唉,你看元一这浑小子,居然把自己的亲……”
李元一紧张地看着父亲。
“大,你老糊涂了,快坐,快坐下。”
李元一急忙揪住李慎的胳膊让其坐下。顺势用劲掐了一下李慎的胳膊,李元一用眼睛瞪了一眼慎。李慎方知几乎说露了嘴。
“没,……没有,大怎么能老糊涂了呢?”
“大,您还没吃饭吧?”
“杏花你别动,我爷俩呀饿不着。你看这全家五、六口人,这元一呀也不知道去外边挣钱去。杏花呀,你可真傻,居然饿着肚子硬撑着,……,唉,……”
“大,俺这几天好多了,您就别担心了。”
“俺现在担心的不只是你,还有……”
“哦,大,你是不是还担心醋坊能不能再重新开张吧?”
李慎对着元一笑:对,你看大这老糊涂,真是老了。
“醋坊能开张吗?”杏花只管擦抹着锅台,并没有注意到父子二人的表情。
“能,明日王府就要盘点醋坊的所有物品了,折价给东家。”
“这下咱们可有盼头了。”
益源庆醋坊,人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宁化王府的伙计崔二和李元一在醋坊的车间内,清点着物品数量。
“大瓮十五个,笸箩二十个。”
苗方茂总管和陈满囤坐在桌前用笔记着醋坊物品的清单。
永泉玉醋坊
米仓愁眉不展的走进了杨恕的屋中。“东家,伙计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您看能不能先发几个钱,让他们买些粮食养家糊口啊?”
“米掌柜,伙计们干的是辛苦,可醋坊现在也是顾了头顾不了尾啊!”
“东家,您要是没现钱,不如把从王府拉出来的粮食分给伙计们,顶钱,您看如何呀?”
“什么?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敢情你们早就惦记上了这些粮食呀?”
“东家说话可得放尊重些,谁是贼啊?”
这时罗二、唐杰、孟波、方小小等人进来。
“我们是贼吗?偷了东家什么东西了?”
“对,东家说话怎么这么不检点呢?伤人自尊啊。”
“不给伙计们发工钱倒也罢了,东家居然还出口伤人,我们要回工钱,不干了!”
“对,不干了。快给工钱吧!”
杨恕一看,众怒难犯,连忙堆了笑容。
“大家静一静,我杨恕说了一句话,也是开玩笑的,大家不要当真嘛。不过,现在醋坊确实是没钱给大家,只能拿些粮食顶工钱了,你们同意吗?”
米:当然同意!
众人:同意!同意!
“我杨恕酿醋靠的是大伙儿,原来我想呀,咱永泉玉一定得比益源庆体面,有档次,我杨恕的醋坊说什么也不能像益源庆那样,发不出工钱,伙计们只能拿粮食当工钱,这叫丢面子呀?大家伙懂了吧?没有想到呀,如今我永泉玉也步入了益源庆的后尘。真是惭愧呀。”
益源庆醋坊门口,人山人海。一朵大红绸盖着“益源庆”三个字,放鞭炮的伙计们正在放着鞭炮,噼哩叭啪地响个不停。
乐工们正鼓着腮帮狠命地吹着。
陈满囤与苗方茂站在醋坊门口,迎接着客人。三三两两的客人走进醋坊。
“恭喜老板,恭喜老板!”
“谢谢各位捧场!”
“谢谢!里面请。”
“恭喜醋坊,开业大喜呀!”
“里面请。里面请。”
陈满囤看着走进店中的主顾,高兴地说:苗总管,您呀真是救了益源庆醋坊了,我呀可得好好谢谢您!
“哎,陈掌柜的言重了,言重了,您呀要谢就谢宁化王爷吧!”
“苗总管,恭喜!恭喜!”
“谢谢,徐大官人,里面请!”
“苗总管,时辰差不多了,该剪彩了!”陈满囤提醒苗方茂。
“好,午时到,请宁化王爷为醋坊剪彩!”
宁化王爷穿着崭新的衣服,两个丫头一人拉着彩带的一头,站在门前。
“大家伙欢迎宁化王爷讲话!”
苗方茂和陈满囤带头鼓起掌,众人随着鼓起掌来。……
“好,好!今日是益源庆醋坊开业的大喜日子,从此以后益源庆醋坊就归宁化王府所有,醋坊呢迎来了它新的发展时期。不过,益源庆发展的这几十年当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酿醋风格和商业经营理念,在太原城乃至周边县份享有盛誉,它早已成为众乡邻心中的老陈醋第一品牌,所以宁化王府虽然收购了益源庆醋坊,但是本王依然将它命名为益源庆。”
苗方茂与陈满囤、大伙全都鼓起掌……
“请宁化王爷为醋坊剪彩。”
陈满囤把剪刀递与朱济焕,将红绸剪开,将剪刀放入一个丫头托着的盘中。
陈满囤与苗总管将红绸拉下,“益源庆”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展现在众人面前。
醋坊门口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夜 杨玉家
杨玉闷闷不乐地抽着旱烟袋, 抽完一锅,他将烟灰倒在铁盒子里,又摁上烟丝,然后将烟锅放进盒里,一摁,又将烟丝压进烟锅中。叭嗒叭嗒地抽起来。
“老爷,您今儿这是中了哪门子邪了?”
“哼,你个女人家瞎吵吵啥呀?”
“天性乐观的老爷,今日莫非有什么难事给难住了?”
“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住我杨玉的,你也太小瞧我这个库攒了。真是多嘴多舌。”
“难不住?你杨玉就不是这副模样。”
“看来呀,这夫妻多年了,就分不出彼此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说吧。说出来也许老婆子我能为你想个主意呢!”
杨玉看着自己的发妻,点点头。“好吧。说说也无妨。那益源庆不知使了什么花招,竟然买通了宁化王爷,成了宁化王府的醋坊了。”
“你是说宁化王爷收购了益源庆醋坊吗?”
“对,永泉玉和益源庆对着干了几十年,每次永泉玉必定能战胜益源庆,可这回不一样了,咱们以后面对的是宁化王爷这个强大的对手了。”
“它益源庆能找个小婆家,难道咱永泉玉就不能找个婆家把自己嫁出去?”
“嫁?哈哈哈,那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吗?那我杨玉苦心经营的醋坊不就成了别人的摇钱树了吗?绝不能!我不能干这样的事。”
益源庆醋坊
陈满囤陪着苗方茂走进酿醋车间,只见李元一、李慎、秦豌三人不停地擦试着大缸、笸箩、锅台,……
“擦洗得蛮干净呀,挺好!”苗方茂夸赞着几个伙计。
“小李子,你再细细查看一遍,看还有什么地方没洗干净?”
“是,东家。哦,不,掌柜的,俺知道了。”
“好,准备好了,就请王爷过来欣赏一下酿醋的全过程。”
“苗总管,王爷真是要来观看酿醋的过程?”
“是啊!王爷从小嗜好益源庆的醋,这回呀总算是遂了心愿。能亲自体验一番酿醋的生活了。”
“宁化王爷当真与众不同呀。”李元一从独特的角度夸奖着这位未来的醋坊东家,因为他知道宁化王爷一定是一位胸怀开阔、不谋小利的大手笔,而他这位元大帅的亲兵也从来不是谋小利挣小钱的抠门货。
醋坊中摆着一件件光洁明亮的家具,朱济焕随着陈满囤、苗方茂二人走着、看着……
朱济焕走到石磨前,只见李元一正在推着磨,磨面。
“王爷,这酿醋首先要选好主料,主料就是优质的高粱,辅料就是谷壳、豌豆,这些都是必须经过严格筛选的,保证没有一丝杂质。”
朱济焕听着点点头,随手抓起一把高粱,闻了闻。
“整个酿醋的过程简单地说,就是七个字:选、筛、蒸、酵、熏、淋、酿七道工序。只要我们严格按照醋坊摸索出来的规律酿醋,就会酿出香、甜、绵,色泽淙红、滋味醇厚的醋来。”
“看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的确有其内在的道理。以后有空,本王也常来学学酿醋技术。”
“不敢劳驾王爷,那样会折杀小民的。”陈满囤对宁化王的话充满了惊奇和意外,堂堂一位郡王爷,买了醋坊不说还真要学酿醋技术,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哈哈哈,不,本王喜欢,你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