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 典膳所厨师斗心眼 徐兴祖选购益源庆
第十一回 典膳所厨师斗心眼 徐兴祖选购益源庆
色泽鲜艳酸味甜,
货比三家好醋现。
御厨解甲定基调,
益源庆醋受检验。
玫瑰花丛嬉笑玩,
年龄虽小性情坚。
二龙戏珠在清源,
借鸡下蛋生意连。
——作者诗记
典膳所,厨师窦天成切着菜,吴林正往锅里搁着调料,孙光站在案前举着刀垛着骨头。
窦天成边切菜边无奈地向两位同事吐露着心事。“哎,我们这些做厨师的可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是呀,王爷和王妃娘娘们每天总是要变着花样吃,你说这世界上的美味王爷是吃遍了,就我们这几个人还能变出什么好吃的让王爷开心呢?”吴占有洒完了调料,将调料盒子放到柜子的隔断里。
“你们二位是大厨师,挣的银子比我多,您二位就使出浑身解数,想着法子变花样吧。”孙光停下手中的刀,脸上现着笑意,看着两位大厨师。
“哎,小孙,你小子是不是有主意了?”窦天成急忙向孙光请教。因为他知道,自从来了晋地太原府,与在应天府大不相同,这里的风俗习惯和一日三餐竟然独具特色。弄得自己这个资格最老的厨师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自愧不如。再加上王爷、王妃娘娘要求每天吃饭不重样,现在每做一顿饭就像是在绣花,一针一线,绝对不能有什么丧失。
“小孙,快说说,今天能添一道什么菜呢?”吴林也向着小孙讨教。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呢?在下给两位师哥打打下手,还能凑合。”
窦天成走到孙光的面前,用眼睛盯着孙光,好像要从他的眼睛里挖出什么秘密一样,趁孙光不注意,揪住他的耳朵。
“快说,你小子耍滑头,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下来。”
“哎呀,你下手咋这么重呢?快放开,快放开。”
“你说,还是不说?”窦天成边说边使着劲,嘴和脸都同时扭曲着。
“哎呀呀,说,说,我说还不行吗?快放开。”孙光苦苦地哀求。
“我呀就知道你小子天生属驴的,欠揍。”窦天成将手放了下来,得意地看着孙光。
“哈哈哈……,小孙啊,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吧,我有一道菜,也是刚跟别人学的,不知道王爷是不是吃了高兴?”
“快说,什么菜?”吴林似乎也理直气壮起来。
“山药蛋。”孙光看着吴林和窦天成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从鼻孔里哼出三个字。
窦天成急忙又抓住孙光的耳朵。“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属驴的嘴上非得戴个笼头,才能听话,是不是?”窦天成说着又使劲拧了一下孙光。
“哎哟,窦师傅,算我求您了,疼死了。”孙光声嘶力竭地叫着。
“窦师傅,让小孙先说说,看是不是真的?”吴占有看着小孙一脸的痛苦相,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吧,你先说说,这山药蛋是什么菜?不许捣鬼。”
孙光用手揉搓着耳朵,脸上好像还现出红印。他难为情地看着窦天成。“我呀这道菜还是在奉祠所跟着学的,你们知道王爷为什么老喜欢在奉祠所吃饭吗?”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真是急死人了。”
“王爷在奉祠所还不是喜欢女人吗?”吴林似乎猜到了孙光想说的原因。
“这女人是一方面,其实呀,王爷现在最喜欢的还是山西特色的饭食。所谓的山药蛋,不是你们想的就是一个山药蛋。而是叫拨烂子。”
“什么?拨烂子。”窦天成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个做法呀?你倒是说说。”吴林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一个菜名。
“好吧,那我就在鲁班门前搬门弄斧了!这第一道工序是将山药蛋去皮;第二道工序是用擦子将山药蛋擦成片状;第三道工序是在山药片中和入白面,拌匀,洒点花椒面、盐、葱。第四道工序是放在笼子里蒸;最后是将出笼的拨烂子用油炒一下,炒出来的拨烂子,可真是香啊。”孙光滔滔不绝地演讲着,好像一盘热腾腾的拨烂子就在眼前一样。
“你小子是从哪位高人手里学的这道菜,真是闻所未闻呀。”听完孙光的讲解,窦天成又现出不屑一顾地神色。
“窦师傅,您就别取笑我了,这太原呀家家户户都会做,好多人家穷,只蒸不炒,为的是省油。”
“好,那今天中午就给王爷吃炒拨烂子。怎么样啊?”吴占有似乎找到了今日午餐的主题曲了。
典膳所内。
典膳所所长冯卫州和徐兴祖正坐着喝茶。两个精致的小茶碗放在托盘里,冯卫州不时掀起茶盖,一股香喷喷的茶气沁人心脾,冯卫州轻轻地泯上一口,然后放下。
“徐老厨师,您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冯某想请教徐老厨师一个问题。”
“冯大人有话就直说嘛?我呀无非就是一个厨师,能有什么主意?”徐兴祖脸上现出一丝特有的谦卑和永不狂妄的神情。
“我们来到太原也有快一年了,您觉得太原的老陈醋哪家的最好?”
“这个啊?你可是走路撞上赶车的,碰对人了。哈哈哈……”徐兴祖爽朗的笑声顿时响彻在整个房间内。自从在半路上被晋王爷朱㭎一顿暴打,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在这些年轻人眼里,自己也好像是一截被虫子蛀了掏空的树根一样,眼看着就没几天好日子了,大厦将倾。要不是太祖皇上念着旧情,我这棵老树呀早被这些毛头小子给推倒了,一道圣旨把我徐兴祖辛苦奋斗一辈子的荣耀全部找了回来。好在晋王朱㭎还是个知错就改的主儿,我这颗心啊才慢慢地安稳了些。但是也不像从前那样自在了,似乎一道伤疤永远停留在了徐兴祖的记忆中。现在冯卫州的一番话又让徐兴祖找回了自我,找回了自信。
“徐老厨师,肯定见多识广,比我等晚辈强多了。”冯卫州依然以晚辈的口吻对着徐兴祖说话。他知道,眼前这个有些驼背的老头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和头衔,但却是一只装睡的雄师,一旦恼怒起来,那可是三下两下就能够生吞活剥的主儿。徐兴祖脸上现出难得的笑容,他对冯卫州的礼貌感到高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整个茶碗中的茶都消声匿迹了,他还要喝第二口的时候,却没有了。他失望地看着茶碗,放在桌上。冯卫州见状,赶紧站起身,端起茶壶为徐兴祖斟满。
“徐老厨师,您啊,总是习惯了行军打仗时喝茶,一口一碗,现在呀这天下再也不姓元了,改姓朱了,您呀就慢慢品味其中的奥妙吧!”
“是啊,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了。老夫呀品尝过米市街、酱园巷和益源庆三家的醋,益源庆醋的味道纯正,色泽暗红,又是自己一手酿成的,可谓是醋中精品。”
“王爷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吃醋,对醋的品味也渐渐有了要求,我们典膳所应该选一家最好的醋坊,定时让醋坊送来。”
“我呀,老眼昏花,味觉也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不过呢,现在的山西醋还有什么宝丰裕、聚庆成等几家,选哪家的醋,冯大人就自己作决定吧。”
“徐老厨师,多谢您的提醒,不过呢我再慢慢品尝一下其它几家的醋,作个比较,不怕不识货,当怕货比货,货比三家一定会有一个让王爷满意的,您说呢?”冯卫州眯缝着眼睛,讨好着徐兴祖。徐兴祖知道,在选用老陈醋的问题上,冯卫州是不会作出出格的事,就是自己不说益源庆的醋最好,他也会选择益源庆的。
汾河岸边一派喜人的田园风光,蓝蓝的天空中飘过绵羊似的白云。地里的高粱挺着红扑扑的脸蛋,玉米正露着牙齿高兴地笑着,弯了腰的谷子正随风摇摆,唰啦啦,一片诱人的声音。蛐蛐、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这种大自然的乐曲浑然天成,没有哪位艺术家和音乐人能够制作出如此美妙、如此神奇的乐谱。骑着马儿的杨玉心情舒畅,马儿的蹄声好像也特别好听,就像是一首催人奋进的嘀嗒曲。
杨玉与随从沈三兔、贺朝二人骑着马,行进在汾河岸边。
“杨大人,你看前面远处有两条白亮亮的河,那是什么河呀?”
杨玉朝远处仔细看了一会,只见前面远处汾河与潇河两支河流向着远方,却始终没有合在一起。
“好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那是汾河与潇河,真是两条游动的巨龙呀,那两河中间的村子不知叫什么村?”
“大人,那个村子叫羊方口村。”贺朝赶紧回答。
“羊方口,羊方口,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呀,有点像“二龙戏珠”的味道。”杨玉不由得口中念念有辞,他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在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不为人知的欲望,他从小身怀抱负,立志出人头地,二十岁时成为县里的头名举人。可惜后来兵荒马乱,没有再继续考取功名,到大明王朝天下初定,被晋王爷朱㭎选中,遂千里迢迢从应天府来到这黄土高原,可是一展抱负的雄心壮志就像被压在柜底的新衣一样,一时间没有了施展的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它是那样的亲切、自如,令人心潮澎湃。
“是啊,真如大人所说,的确像二龙戏珠。”贺朝用手遮挡着阳光的照射,仔细望着杨玉所说的二龙戏珠,不由得叹道。
杨玉家中。一处整齐气派的四合院,门柱上画着各种各样的人物和风景,门板上乌黑的油漆,两只兽铜虎视眈眈地盯着到访的每一个人,显示着主人的地位和尊严。
杨玉和儿子杨恕,妻子毕氏坐在桌前正说着话。
“前几天,我带王府库员前去清源县羊方口村催交公粮,发现羊方口村是一块风水宝地,那两条横绕在羊方口村的汾河与潇河好似二龙戏珠一般。”杨玉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赞赏,一种憧憬。
“老爷莫非看中了那块地方了?”妻子毕氏用眼瞟了一下神采奕奕的杨玉,随口问了一句。
“是呀,我是看中了那块风水宝地了,想去那里办个醋坊。”
“爹,在那么远的地方办个醋坊能行吗?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啊。”儿子杨恕看着父亲提出了最为恳切的忠告。
“哈哈哈……,依我对此处的观察,在羊方口办个醋坊,定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子孙兴旺啊!”杨玉好像就是一个懂风水学术的大师一样,说话的口气充满了坚定和不容置疑。
“爹,你在王府当差,能有时间去酿醋吗?千万不可因酿醋而丢了官位,那可得不偿失呀。”儿子杨恕再一次提出了最为实际和全家最为关心的问题。
杨玉哈哈一笑,“儿啊,我们全家迁举羊方口村定居,你以后就专心酿醋,大我在王府打点上下,我想用不了多久,我杨家就会日进斗金,让人刮目相看的。”
“爹,儿谨听父命。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你先去羊方口准备,等秋收了就搬家,九月九重阳节,我们开业。”
王府园中,看着傅妃与平阳王朱济熿在园中嬉戏。朱王爷在小蹦子的陪同下,站在一棵槐树下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王爷,您呀,小心树上的油汗儿,奴才替您挡着,别脏了王爷的衣衫儿。”小蹦子将那些垂下来的树枝挡在自己身后。
“快来呀,平阳王,你知道你的妃娘在哪儿吗?”傅妃佝偻着身子在花丛中钻来钻去。刚刚学会走路的朱济熿,呵呵呵地笑着,嘴上还流着涎水,张着两只稚嫩的小手,跌跌撞撞在花丛中钻来钻去。
王爷的心中开始嘀咕:这个傅月儿比起那个谢心仪,总是那么讨人喜欢,总是在不经意间让自己对她无缘无故地奖赏,她的心思缜密,表面上透着温柔,骨子里却隐藏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傲劲。这个平阳王会不会遗传了他母亲的基因呢?看着平阳王左右摇晃的身子,却步履坚定地在花丛中穿梭,不时用手挡开那划在脸上的枝条。他是那样自信和勇敢,不像别的小孩,总是喜欢纠缠着大人。
“哈哈哈……,我找到妃娘了,找到妃娘了。”平阳王两手拍着,高兴地小嘴噘起,脸上荡漾着花一般的笑容。傅月儿从一棵小槐树下钻了出来,上前一手紧紧地抱着平阳王,一手从腰间抽出一款细腻的丝绸巾为平阳王擦着脸上的哈拉子,然后在平阳王的脸上亲了又亲。待傅月儿转头,她猛然间发觉,王爷一个人孤单地站在大树底,光顾着自己高兴而冷落了王爷,犯了作妾之大忌。“不好,怎么这么粗心呢?”傅月儿在心中狠狠地教训着自己,悄悄抱着平阳王绕到王爷背后,伸出一只手将王爷的眼睛捂住。
“王爷,猜猜我是谁呀?”傅月儿明知故问。
“哈哈哈……,本王都被你吓了一跳。”朱㭎也故作玄虚地大声说笑,看得出傅月儿没让王爷受到冷落,反而让王爷更加高兴,王爷说着将傅妃的手轻轻拿过,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他的呼吸好像也急促了起来,目不转晴地望着傅月儿泛红的脸儿。
“惊扰王爷了,对不起,妾妃请王爷宽恕。”傅月儿低声道歉着。
“儿子,你看见前面的那朵玫瑰花了吗?”朱㭎没有理会傅月儿的话,伸出手在平阳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显示出父亲对儿子的无限爱意和关怀。
“看见了,父王。”平阳王稚嫩地回答着。
“那花是什么颜色呀?父王要去摘花了。你想不想啊?”“想。”平阳王不假思索地回答让朱㭎听得有些吃惊。
“好啊,想摘就来呀。”朱㭎话未说完,就转身向着花丛跑去。傅月儿将儿子放在地上,看着他站稳了,放开手。平阳王迅速向着朱㭎跑去。呵呵呵呵……,边跑边笑。
“儿子,慢点跑,慢点跑。你看你父王,玩起来就像个小孩似的。”朱济熿向着前面的花丛中跑去。朱王爷在前面看着平阳王快要追上的时候,就又转身不见了踪影,熿在后面追着。而小蹦子则跟在王爷身后,“王爷小心花刺儿啊!”朱㭎跑进花丛中藏起来,让朱济熿找。
“你能找到父王吗?”王爷隔着花枝看着天真可爱的儿子喊着。
“王爷,小心扎伤平阳王的手和脸,玫瑰有刺。”傅月儿看到王爷竟然跑进了带刺的玫瑰花丛中,不由得紧跑两步,追了过来。
“爱妃放心,平阳王总是要经历风雨的,还会怕有刺的玫瑰吗?”
朱济熿站在花丛中,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父王。“这里全都是玫瑰花,妃娘,这里没有父王。”朱济熿对着前来救驾的母亲说。
傅月儿听到儿子有趣的说话,禁不住笑出了声。“哎哟,哈哈哈……,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怎么和你的父王一样,只认得花儿呢?”
朱㭎听到平阳王和傅月儿的话,也站起身来在花丛中笑个不停。
“哈哈哈……,这个儿子呀,将来总是个只认花不认人的主呀。”朱㭎边走向平阳王,边语气肯定地说。听不出是赞赏还是不满,傅月儿脸色急变,不管王爷是什么口气说话,只要不是肯定地夸奖,作为妾妃的就应当谦恭。“请王爷恕罪,平阳王还小,口没遮拦,您可别见怪呀。”
“哦,看到父王了,我找到父王了。”看到父王走向自己,平阳王高兴地两手鼓掌。
“哈哈哈……,有意思,这小子有股机灵劲,还会兵不厌诈呢! ”朱㭎终于说了一句让傅月儿放心的话。这句话听得让人心中暖融融的,就像是仲秋的阳光。
“多谢王爷夸奖,今日中午妾妃想宴请王爷,请王爷品尝一道山西美食,不知王爷肯否赏光呀?”看着王爷高兴,傅月儿赶紧抛出今日的要事。
“好呀,正好本王今日心情不错,爱妃要为本王吃啥美食呀?”
“请王爷恕罪,现在对王爷实行保密,中午到吃的时候王爷自然就会明白,妾妃想着让王爷高兴一下。您不会怪罪妾妃吧?”傅月儿满眼的柔情和蜜意。
“好一个傅妃,不愧是颍国公傅友德的女儿,有勇有谋,欲擒故纵,这叫诱敌深入,还真有点你父亲的风范啊!”
这时,平阳王跑着又到别处去了。 听到王爷发自肺腑的夸奖,傅月儿似乎说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王爷,您看,平阳王都快四岁了,妾妃都还没有怀孕,妾妃想为王爷再生个小王爷,不知王爷肯允否?”傅月儿说着这话,听得让朱㭎浑身麻酥酥的,好像看见傅月儿一丝不挂地站在自己身边,等着自己临幸。
“好啊,爱妃想本王了,正好本王也想你了。”
傅月儿的两眼射出的目光似渴望,又似哀怨,而王爷眼里喷射出的全是火辣辣的激情。朱㭎一把将傅妃搂进怀里,而傅妃将王爷轻轻推开。
“王爷是一晋之王,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心急能吃上热豆腐吗?”傅月儿说话的声音呢呢喃喃的低得细若游丝,听得好像是一只蜜蜂盘旋在花瓣上一样。
“好,本王今晚就留宿绿香园。”朱㭎终于说了一句让傅月儿渴望了好久的话。天边,突然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一股风吹了过来,卷起地上的尘土,扑在朱㭎和傅月儿的身上。
“快,要下雨了,平阳王呢?”光顾着说话的朱㭎和傅月儿猛然间想起了儿子朱济熿。慌忙在园中找着。
远处传来了小蹦子的呼喊声:娘娘,王爷,小王爷在这儿呢!奴才抱着呢。小蹦子远远的抱着平阳王走了过来。
空气湿漉漉的,让人呼吸着特别通畅、愉悦。 坝陵桥外,雨后的洪水将土地冲成一道壕沟,哗哗地夹着泥沙流过。工正所廉超陪着王爷朱㭎站在高处,侍从们跟在身后,放眼望去,只见从东而泻的洪水像一条巨龙一样,一泻而下。
“这洪水是从什么地方泻下来的?”
“回王爷,这洪水是从东山的沟里流下来的,每逢大雨过后,洪水从东山直泻城东,小的已命人挖壕垒坝,来确保王府的安全。”廉超双手一拱,毕恭毕敬地回答。
“洪水如此凶猛,长期以往,这城中之人行路就难上加难了,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朱㭎望着渠中的洪水关切地问道。
“王爷,如果要真正解决出城之路,就必须在这壕内筑坝、架桥,王爷您看如何?”
“好,那就筑坝架桥,开辟通道。便于行人。这也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大事啊。”朱㭎忽然间觉得办件实事是相当有意义的,心中感到踏实了许多。好像自己在完成父皇的使命一样,再也不是醉生梦死。
“王爷,微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看着王爷高兴,廉超赶紧献言献策。
“有事奏来,本王不会怪你的。”
“微臣想,王爷为一代晋王,开府置城,在太原可谓是万代基业永传,这王府城外,筑坝架桥亦为动工新建,凡新生事物须起个名号,也好让后人记住,成永久地名,所以微臣想请王爷为城外之桥起个名。”
“好啊!这筑坝架桥,就叫坝桥,但是这样听起来似乎很平淡,没有显示出皇家威风,那就加个陵字,叫坝陵桥。”朱㭎霸气十足地为即将修建的桥梁命名。
“坝陵桥,好名字,霸气十足,意义深刻,王爷果然才华横溢,微臣记住了。”
“明年春天开工修建,拨银二百两。”看着廉超谦恭的样子,再看看脚下泛滥的洪水,朱㭎好像是大禹治水,功德无量。
“微臣谢王爷,只是这坝的两侧都是百姓的田地,这如何是好?”廉超看着已经到手的肥差,一下子想到了明年动工,这两边的田地肯定是件不好处理的事,赶紧向着王爷讨教。
“好办,以坝为主,向外延长十米,为坝的辅路,该占就占,不要缩手缩脚,就像女人的三寸筋莲,能办成大事吗?”朱㭎大手一挥就把修渠筑坝的事儿定下了,这让廉超觉得这老天爷呀真是眷顾了自己。这就叫有人高兴有人愁,坏事往往就是好事的前兆,廉超的心情就像是眼前奔腾而过的洪水一样,浪花翻卷,哗哗有声。
“微臣记住了。有王爷吩咐,微臣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益源庆醋坊门前,几个人正排着队伍等着买醋。陈满囤正在柜台前忙着为顾客打醋。
冯卫州领着随从马二站在益源庆醋坊门口看着,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有意思,想不到这小小醋坊居然生意兴隆,买醋的人还排着长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醋坊的醋好吃。”冯卫州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随从马二说话。木讷的马二,只从鼻孔中哼出三个字:是!大人。
“一斤醋,三个铜板。下一个。”陈满囤打满一个醋坛,递给伸手接醋的妇女。眼睛又看着下一个排队的人。
妇女接过醋,盖上坛盖子,双手将醋坛抱在胸前,生怕被人抢了似的,转身离开,脸上一副得意的样子。接着一个头戴瓜皮小帽的人将手中的坛子递给陈掌柜。陈满囤一只手拿着醋坛子,一只手举起木头勺子,将勺子伸进醋缸,醋液溢满,然后往上一提,然后熟练地将醋倒进醋坛。瓜皮帽两只眼睛随着陈满囤的手起起落落,生怕陈满囤的勺子溢出些醋,他不时还鼻子使劲地吸着浓浓的醋味,好像已经不花银子吃了半两的醋,似乎这样才不白来这醋坊一遭。
“两斤醋,六个铜板。来,您拿好了。”陈满囤礼貌地将醋坛交给瓜皮帽。
“是二斤吗?好,好!”瓜皮帽满脸堆笑着问道,好像陈满囤没有给他打满醋似的,又好像是挺满意。
听着瓜皮帽吞吞吐吐地回答,陈满囤有点觉得好笑又好气,这不明明是你自己站在这里亲眼所见的,还非要问打满了没有,真不是个痛快的大男人,像个婆娘似的。陈掌柜抬起头看着,却不经意间看到冯卫州走进门来,一身官服打扮。陈满囤吃了一惊,他心中不由得想起了李元一,莫非是有人发现了李元一,告了官,这官亲自出马来一查到底了?
“这位官人,您有事吗?”陈满囤强装镇静地向冯卫州问道。
“没事,生意好啊,您先忙着,本官是来找你们东家的。”冯卫州只顾看着醋坊内的摆设,完全没有把陈满囤放在眼里。在这醋坊快三十年了,还没有人把我陈满囤瞧扁的,凡是来打醋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陈满囤的一举一动,生怕勺子一歪,流出一股醋,他们回家呀就少了吃一顿饭的醋呢!今日的这位客官,连眼皮都不愿多抬一下。他到底是要干啥呢?
“夏云,夏云。”陈满囤见是一个惹不起的主儿,赶紧扯高嗓子向着醋坊里面喊。
“陈掌柜,来了,来了,有事吗?”夏云从里面出来,看了看陈掌柜,又看了看冯卫州和他身后的随从。
“哦,这位客官要见东家,我呢打醋又顾不上,你就将这位官人领进醋坊,找东家。”陈满囤边打着醋,边向着夏云吩咐着。
“好咧,官人里面请。”
夏云领着冯卫州和随从二人走进醋坊,李元一正在车间端着簸箕在向笸箩里流着高粱米,他看见夏云领着冯卫州走了进来,顿时紧张起来,这明朝的官吏莫不是来抓俺李元一的吧?他将簸箕扔进笸箩里,随手抓住一根铲高粱的铁锹,两眼凶神似的瞅着冯卫州的举动,准备随时还击来犯之人。李元一的脑海里,不由地又浮现出明兵追究杀自己的情景:
黑色的夜幕下,马蹄声急促而来,常遇春率领着明兵骑马追来。一个明兵射出一箭,一名元兵背上中箭,手中战刀掉到地上,身子艰难地爬在马鞍上。马儿瞬间慢了下来。
李:俺来救你,快跑!
李元一骑着马在不远处,想救却来不及,两腿一夹马肚,想过去救伤兵,但随之而来的明骑兵飞马而过,手起刀落,将马背上的元兵斩为两截,鲜血四射。李元一看着惊心动魄的一幕,痛苦地闭上双眼,随即掉转马头而去。
“杀,杀!把鞑子给我统统杀尽,杀尽,杀尽……”
“小李,小李。”夏云吆喝着李元一。听到夏云在不断的呼叫自己,李元一才从恶梦中回过神来,他怒目圆睁、痴痴地望着众人,这时夏云、冯卫州、随从等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师兄,你是在叫俺吗?”李元一脸色呆滞地看着夏云。
“是呀,小李子,你站在这发什么愣吗?挺吓人的,怎么啦?”夏云不解地问。
“没什么,俺刚才有点头疼。”李元一急忙掩饰着。
“小李子,这位官大人有事找东家,你看见东家了吗?”夏云边看李元一,边瞅着醋坊内。
“找东家啊?东家不在。”李元一似乎一下子快要迸出的心脏才感觉到有些回归的样子。找东家,说明不是在追查我,要是追查我,也不会派这样一位文质彬彬的官老爷来。李元一从嘴中将虚胀的空气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