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是场梦？
沈墨意识有点昏沉。
巨大血月的悬挂在夜空，无数星辰拖曳着火光，呼啸陨落，好似要将世界毁灭一般。
贯彻天地的轰鸣中，整座城市却是一片死寂。
沈墨四下看去，找不到沈铭，也看不到任何人。旁边大楼的灯火已经完全熄灭，连街道上的路灯都不亮了。世界空无一人，只剩下他独自定在原地，面对着星辰陨落。
沈墨觉着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害怕。早在跟沈铭相依为命那天起，他就告诉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怕。
于是他静静看着星辰掠过四千万公里，光速坠落。
漫天火光中，一名少女出现在空荡荡的天台上。
沈墨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瞧见她一身红衣，雪白的赤足走在地上，明明世界即将毁灭，她依旧走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时间慢慢流逝。
呼啸着的星辰终于砸落下来，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整个城市开始摇晃，四周无数高楼坍塌，火光冲天，末日降临。
“呐，好久不见了。”少女像是走过千山万水，穿越了几千年的时光，声音里满是疲惫。
沈墨觉着这句话有些耳熟。
少女却不再开口，她踮起脚尖，如花瓣娇美的红唇，轻轻吻了上来。
红唇微凉，像是月夜下的初雪。
刹那间，无数陨石静止在半空，尖锐的呼啸声，剧烈的爆炸声，城市的坍塌声，统统消失。唯有他疯狂跳动的心跳，轰隆隆，好似永不停歇的战鼓，向着永恒开战。
震耳欲聋的鼓声中，沈墨努力想要看清少女的脸。
下一秒，他睁开眼睛。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卧室，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梦醒了！
太阳依旧正常升起。嘈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路人的说话声，汽车的鸣笛声，早点摊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充满着人间烟火气息，如同以往所有普通的清晨一般，稀松平常。
沈墨一时有些失神，他从没见过那样真实的梦。
以前医生说沈铭受车祸影响，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他那时想象不出，沈铭眼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如今他大概有些清楚了。
好在他的精神一直都很正常，能分辨得清。其实仔细想想，诡异的血月，毁天灭地的流星，少女薄凉的吻，这种爱与魔法的场景，怎么想也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才对。
他跟沈铭相依为命了这些年，早就明白，生活从来都不是幻想小说和热血动漫，他每日睁眼所需要考虑的，也不是城市毁灭，世界陷落的问题，而是水电房租柴米油盐，是沈铭每个月高昂的治疗费用。
沈墨最大的念想，就是能够考一所985类的大学，然后找一份薪资不菲的工作，买一套房子。也许将来会遇上某个不嫌弃他的女人，然后他就结婚，生个孩子，带着沈铭一起生活。他会跟所有普通人一样，老老实实工作，平平凡凡过完这一生。
只是这种想法，在洗漱时发生了一丝动摇。
卫生间比较简陋，房东为了省钱，只在上方开了扇小窗，又是背阳面，采光不是很好。沈墨以往洗漱，都是靠着窗外的微弱日光，反正他不化妆，不用看那么清楚。
在他刷牙时，一身笔挺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沈铭，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他，“不一样了。”
“什么？”沈墨吐出泡沫，有些不明所以。
沈铭指了指他的眼睛，“不一样了。”
他想起梦境里血流不止的右眼，打开了灯。
老旧的灯泡并不明亮，光线昏黄，想要看清楚，需要贴近洗漱台才行。
沈墨凑得很近。
镜子里的他穿着黑色的校服，头发凌乱且微长，遮盖住修长的眉宇，因为没戴那架厚重的黑框眼镜，星辰般眼眸露在外面，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要好看不少。
他仔细打量着右眼。
瞳仁漆黑而深邃，与往常并无不同。
回看了眼沈铭，多少有些意外。毕竟这么些年，沈铭虽然精神不大好，但从没有骗过他什么。
迎着他狐疑的目光，沈铭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悲伤，又像是怜悯，他轻声道：“红月亮起时，一切都将终结。”
右眼一弯勾月微微亮起，无尽的神辉流淌出来。
沈墨看着镜子，一时有些愕然。
世界，似乎不一样了。
……
对面大楼，短发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所有的扣子系的整整齐齐，颇为庄重。
女人白净的脸上没什么化妆痕迹，一双冷淡的丹凤眼，看人时，目光总是静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坐她对面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件花衬衫，下半身则是一件沙滩裤，穿着双人字拖，显然是刚从琼台那边下飞机，就赶过来的。此时大喇喇地靠在沙发上，正随意翻看着她记录的数据。
一遍翻完，花衬衫的语气有些不屑，“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林婧没有多话。
作为一名观测者，她所需负责的，是对目标进行客观记录和评估，绝不会掺杂丝毫个人情绪。
“怎么没记录是什么能力？”语气有些不满。
林婧清楚花衬衫不满的原因。
对方原本正在休假，要不是她昨夜汇报目标觉醒的情报，洛城市又人手紧张，估计组长也不会派他过来。
“能力未知。”林婧如实回答。
“未知能力？这样也值得局里招募？”花衬衫撇了撇嘴。
他们都隶属于观星局，听起来像是个普通的气象部门。可只有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部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被招募的。
像这种观测不出能力的目标，要么是具备极高潜力，觉醒时能量波动超出观测范围，要么就是资质平庸，能量不足以被观测到。
花衬衫通过林婧的记录，判断对方大概率是后者，对这次招募，更加兴致缺缺。
毕竟依照局里的传统，历来都是谁招募谁负责。
他可不打算接手一个废物，到时候连累自己。
花衬衫又看了眼林婧，虽五官不错，但一头短发并不在他的审美线上，还穿着保守的西装，更让他大为不满。明明这样的天气，黑丝短裙才是绝配啊。
他将资料丢到茶几上，想着赶紧结束这次招募任务，起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