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辰陨落
“这可是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不尝尝吗？”
新鲜的河虾并不便宜，沈墨很少做这道菜。大多只有沈铭生气的时候，他才会去市场买一点，一般等到他烹饪好，沈铭的气也就消了。
两人相依为命这些年，他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看起来神出鬼没不讲道理，但其实挺好哄的。
可这次，面对美食的诱惑，沈铭根本就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看他，眉眼如刀，薄唇紧抿。
为了节省电费，屋内的灯光并不明亮，雾蒙蒙的，沈墨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不吃，那我自己吃了。”
沈墨的厨艺一向很好，即使食材再简单，也能烹煮的美味。他边吃边故意发出享受的声音，美滋滋的。
沈铭果然坐不住了，只是没有动筷子，身子缓缓前倾，直视着他，眼神森冷。“为什么不杀了那些人。”
沈墨吃饭的动作顿了下，下意识瞥了眼红肿的左手。
先前放学回来的路上，围堵他的人不少，虽从小到大，实战经验丰富，但双拳难抵四手，吃点小亏再所难免。
咽下嘴里饭菜，沈墨温和笑道：“杀人是犯法的，再说，那些人也没占到便宜。”
沈铭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冷声道：“我去杀。”
沈墨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你敢！”
他当然不会让沈铭出去。
当年那场车祸后，两人虽侥幸活了下来，但医生说沈铭的精神出了问题，需要在精神病院里治疗才行。
他那时求了好多人，最后靠着苏家出面，主治医生才同意他们在外生活。
一晃就是十年。
好在这些年沈铭极少发病，他出去上学打工的时候，沈铭就会自觉窝在小屋里。要是生气了，他做上一顿好吃的，沈铭也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他清楚，沈铭每次生气，都因为他被人欺负了。就算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在偏执的沈铭看来，力度还是太弱了。
沈铭一直觉着，杀死对方才是最好的和解。
可杀人是犯法的，即使精神病也不行。
“都该死！”无视警告，沈铭猛然起身，作势就要出去。
沈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伸手摘除遮盖半张脸的黑框眼镜，放在桌上，露出与沈铭相差无几的脸。
他挡住去路，少去玻璃镜片遮掩，看人时，眼神要锋利不少，“不听话，就只能关禁闭了。”
沈铭毫无畏惧，冷眼相向。
客厅内剑拔弩张，气氛一时凝固。
几分钟后。
将沈铭关回屋子，从外面锁好房门，沈墨重新坐回桌子，慢条斯理地将饭菜吃完，再将碗筷洗好，洗了个凉水澡，冲去一身油烟，这才返回房间。
租住的这套房子两室一厅，带有厨卫，面积不大，胜在价格便宜，离学校也不算远，跑步只需二十多分钟。
便宜的坏处，就是屋内设施陈旧，而且在顶层，冬冷夏热。尤其是夏天，老旧的空调得耗去一大笔电费。
他的房间装饰简单，除了木床和衣橱外，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不少书籍，以及一台他辛苦淘回来的二手电脑，功能还算齐全。得益于此，他每天也能在网上接些单子，赚点生活费用。
他跟沈铭能好好活到现在，不偷不抢，有衣穿有饭吃，还租得起房子，大多靠着他四处打工积攒下来的。
因为左手不灵活的缘故，打完最后一个单子，已是十二点。
手机里传来信息声。
除了转账提示外，还有一句“生日快乐”的祝福。
沈墨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十八岁了。
祝福是苏星瑶发来的。
两人对话框里的消息并不多，大多是苏星瑶发来的。每次生日时，她也会卡点发过来，说是要做第一个祝福的人。
沈墨没怎么回复过。
其实苏星瑶的生日，跟他和沈铭的都是同一天。
与他们冷冷清清，吃一碗面条就算过完生日不同，苏星瑶每次生日，都有着大把亲朋好友为她庆生。她朋友圈里的配图，也一直都是香槟烟火，热闹非凡的场景。
苏家父慈母爱，家境优渥，又只有一个女儿，对她自然百般宠爱。更何况苏星瑶长相极为出众，她那张仅露出半面妆容的吸血鬼女王头像，就足以惊艳所有人。这个时候，肯定有无数颜狗，在卡点送祝福。
沈墨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这些年与苏星瑶，一直保持着适当距离。
正打算上床睡觉，沈铭一把推开房门，神情冷漠，“去天台。”
租住顶楼除了便宜外，还有个好处，就是拥有一大片天台。上面视野开阔，能登高望远，沈铭晚上睡不着时，总要拉着他上去。
洛城在全国城市排名里，勉强算是一线。有着许多一线城市的弊端，近些年，随着城市光气污染的不断治理，空气优化，大多数夜晚都能看见漫天星辰。
拿上钥匙出了屋子，熟练打开楼梯尽头的木门，两人走上天台。
夜风微凉。
一轮皎月映照天地，星子几颗。
沈墨吹着夜风，颇有些享受这样的夜景，耳边传来沈铭倨傲的轻笑，“当王睁眼时，诸逆臣皆当死去。”
这句话多少有些莫名其妙，沈墨却心有所感，仰头望去。
如同某种印咒被解开，他右眼悄无声息地滚落一行血泪。
然后，沈墨见到了此生最诡异的一幕。
皎洁的圆月好像被血液浸透，瞬间变得猩红，夜空中，无数星辰浮出，继而开始陨落。
浩浩荡荡。
星落如雨。
……
对面高楼一间屋子里，一身干练西装的短发女人，看着沈墨血流不止的右眼，放下手中观察设备，快速拨打了个号码。
在对面接通瞬间，她急速汇报道：“目标已经开始觉醒，危险等级超出观测范围，疑似零级！建议立即清除！立即清除！”
手机里静默片刻，蓦然传来一道陌生的轻笑声，带着些许嘲弄。
女人立即意识到不对，刚想动弹，足有五六种防御措施的大门，轰然洞开，屋外恐怖的精神念力潮水般涌来，牢牢锁在她身上。
一道窈窕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漆黑的屋子内，来人双眸如同璀璨的星空一般，不断旋转着，仿若要将她整个灵魂吸进去。
那人轻声命令道：“修改观测数据，忘记今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