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倾覆

    清晨，杜阳与简菁艿，携两个旅团一万八千余人，持少量重武器，奔赴次尔。杜阳对简道:“沈稗毕竟由陛下任命，不宜杀之，且捕而囚。”简道:“我意亦如此。若要交火，须尽量减少伤亡。”杜阳道：“沈军未尝见水冷燃气机枪，可以之威慑。”简道：“可以一试。依余推断，次尔之重型武器，大部调去前线，守备空虚，拿下如探囊取物。”杜阳道：“君识沈稗耶？”简道：“不识。但闻人曰其乃蔺氏旧朝军官，见蔺氏大势已去，遂降陛下。陛下令其攻京畿，其以‘肉弹’战术，击溃守军，受陛下褒奖。对松战争时期，其率九千之众，越过边境，遭松军反推，伤亡大半，连撤百里。戴未薇嘲之为‘岳家飞虎’。陛下怒，欲惩之，因其求‘戴罪立功’之机，遂作罢。后被命令‘突袭松军第八师团，退其五十里’。遂强征百姓，作为炮灰，冲击松军阵线半月之久，死伤十万，尸骨遍野。松军已不忍开枪，沈稗仍欲强攻。幸会和谈，遂罢休。入都觑陛下，述说‘尽全力，未克敌’之罪状。陛下宽慰之，俾其统特编旅团，驻望松岛，监视松国船只。”

    杜阳闻之，忿曰：“如此无能，岂可任总督！”简道：“然沈稗之荒唐，不止于此。其与兵士，常凌辱岛民、里通松贼。非但霸人妻女，还向松地贩卖少年。”杜阳闻之，切齿道：“何等鼠辈！天不诛沈稗，大柏似长夜。”

    兰国，逸野郡，一众豪绅，正于郡守官邸，品茶、对弈，忽一家丁推门：“苋莸侯回来了！”众人闻之，忙收茶具、棋盘，换上正装，跪伏门外。少顷，一弱冠少年，骑马入院，脸色苍白、衣衫不整，颤声道：“诸位请起，诸位请起……”众人惊疑，或曰：“大人罹何事？”少年凝噎，紧咬嘴唇。或曰：“大人莫惧，我辈当……竭力以助！”少年恸哭，道：“余赴天子之宴，至宴，不见天子，但见妖妇。妖妇以‘欠税祸国’为由，残杀宾客，余险丧命……余仍记……那桌浸满鲜血的菜……”众人魂魄尽散，或曰：“定是夏氏所为！大人，且止啼，我即募兵，联络诸侯，肃清君侧！”少年一怔，苦笑道：“募什么兵……打得过官军吗……不如去投柏……”众人闻之，皆颔首：“此计甚妙，至时柏寇陷城，免遭横祸。”少年道：“谁欲作使者，携余降书，入竹会柏？”一瘦高小绅道：“我欲去，望大人成全。”少年道：“勇士哉！书已写好，即行罢！若成，赏君千两。”小绅叩谢而行。

    夜里，豪绅李萸，辗转难眠，忽闻敲窗，忙问来者。那人曰：“余乃刘芓褚，欲与君谈。”李萸开门，见芓褚焦灼难掩，遂问：“君何事？”芓褚悄声道：“余认为……断不可投柏！”李萸道：“为何？”芓褚道：“依余所闻，柏寇攻竹，已举步维艰，岂可敌兰哉？”李萸叹：“我意亦如此！况且，天子已训练十万新军，配备新式火器，覆灭柏寇，易如翻掌……不如，密遣一小厮，告发苋莸降柏。”芓褚道：“善，行此举，免受诛。”

    子夜，杜、简率大军，抵达次尔城下。守军问：“阁下哪个部队？”杜阳答：“我等为第一师团第七、第九旅团，奉陛下之命，增援竹地前线。”守军遂开城门。杜、简入城，直扑皇宫，被沈稗卫队拦下。杜朝天鸣枪，大军冲开卫队，涌入皇宫。沈稗听闻喊杀声，忙令隐蔽庭内的亲兵，操机枪扫射。大军倒下一片，避于掩体，架起“马克沁”还击。一时枪弹纷飞，庭中树木，皆被打断。亲兵朝重阳殿，高喊道：“将军，火力太猛，撑不住了！”沈稗欲遁逃，然环殿四周，皆作枪响，密道因防偷袭，被堵死。遂哀呼：“顶住！求你们……”然经一刻，亲兵即被歼灭，杜阳握枪，冲进殿内，却不见沈稗。搜查间，闻龙椅后，一声怒吼，沈稗持战刀，朝自己冲来。杜阳一枪射穿其腿骨，使之扑地，夺过战刀，以麻绳将其缚了。

    天明，杜、简组建临时军事法庭，以屠杀罪、强奸罪判处其终身监禁，囚于偏殿，遣一排看守。经“临时军委会”选举，师团副官张珀芍少将，担任菊国新总督。简菁艿选拔三百余人，充当“宪兵”，严格监察沈军，并书一“解放令”，广告菊民“沈稗违乱军纪，已被我军法办”、“自今始，菊民的安全、自由，将会得到彻底保障”。

    竹地，泉壑前线，柏军劝降不断，每日早晚，敌机投下千余传单，铺天盖地。安毓灏下令：“郡民拿到传单，一律上缴，若敢私藏，诛灭三族。”几日间，因“私藏敌信”为由，处死百人，无不丧胆。

    安愈加忧郁，整日思念幽梦，脾气逐渐暴躁，常打骂下属、滥杀无辜，疑心也越发严重。尝有兵士于其身后，窃窃私语。安便将之逮捕，拷打数日，命其交代“通柏细节”。无果后，将其活埋。官兵、百姓怨念日久。

    一日晨曦，柏军以榴弹炮轰炸城外浮烟岭，并发起冲锋。安知“浮烟一失，泉壑作靶”，急调大军。然经轰炸，山岭树木，皆被炸碎、烧焦，竹兵无地躲藏、埋伏，遭柏军屠戮，及午时，竹兵逃窜。果如安所想，柏军将七十门榴弹炮，移至山巅、鞍部。安大怒，命一参将“率死士，夺回浮烟”。参将不敢拒绝，然征募一圈，无人愿为死士，遂痛心自刎。傍晚，柏军猛轰城墙，并派战机，轰炸竹军兵营。安捶胸顿足，忽闻“逃兵遍地，城墙既弃”，拍案而起，率亲兵百人，奔赴前线。遇到逃兵，皆尽一枪刺死，沿途高喊：“守城，退即诛！”至城墙下，却见一个木匣，以枪柄砸开，见一信笺，上书：

    “乞蒙见恕，我军有兵趁乱潜入贵城，数量颇多。其已完成伪装，与贵城百姓无异，望君仔细侦查，以免发生意外。”

    安之神色，愈发凝重。此时，大帐方向，骤传巨响，浓烟滚滚。安忙奔去，见大帐被夷平，一旁散落着炸药壳。安双眼无神，盯着副官道：“从现在开始……立即，全面搜查柏寇奸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