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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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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晴朗的夜,岳徵叩响管溯房门。管溯见了他,忙道:“参见陛下,陛下何事?”岳徵羞涩一笑:“今夜宜赏月,卿愿与我共赏否?”管溯愕,暗自激动,笑道:“谢陛下。”

    岳徵携管溯,至行宫露台。圆月高悬,月华似水。岳徵搬一藤椅,请管溯就坐。管溯受宠若惊,问:“陛下坐哪?”岳徵笑:“整日久坐,颇疲乏,欲立而眺。”又道:“可愿陪余,聊会儿天?”管溯颔首。

    岳徵笑:“卿是哪里人?”管溯答:“禀陛下,是峻谷郡人。”岳徵笑:“勿言‘禀陛下’,沾封建习气。”旋即,问:“卿喜何物?”管溯答:“余自幼喜摄影。然初,蔺氏专政之时,国家落后,少有相机。余之父,为大员随从,自松地,购来相机。父视之挚宝,藏于木匣,每逢周末,方许人动。余亦甚爱之。然一日,余取之,于大员府衙,到处拍摄。大员见了,怒道:‘贱种,谁让你拍了?’说罢,将之夺去,猛摔在地,又痛殴余。余归家,恸哭。父扼腕而叹。四年后,陛下率义军,攻克我郡。大员欲逃,被捉拿,后被溺毙。不久,颁法令,女性获准读大学。余考上新闻学院,重拾摄影。”岳徵笑:“卿之经历,实可钦。”管溯笑:“敢问陛下,经历如何……与余讲些,俾余赞叹!”岳徵苦笑一声,道:

    “余诞于左右内贫穷之家。幼时,都城酷寒,没日没夜地飞雪,无数人被冻死。父母携尚未化人的我,逃向南方。然出城后,遇蔺氏众子打猎……”

    未说罢,岳徵微颤,捋捋喉咙,道:

    “余之父,拉着板车,走在前面;余之母,在后面推。余载于车上,强忍颠簸。怎料,一声枪响,父亲倒在血泊中,母亲大喊‘救命’……听闻远处,有人讲‘打错了,那是人’,‘哦,是人啊,没关系,难民罢了’……少顷,又响一枪,射穿母亲颅骨。脑浆杂着鲜血,喷在惨白大地。远处叫唤‘你他娘,怎么还打’,‘反正她也会冻死’……余动弹不得,只能目睹这群牲畜离开。他们归宫,有漂亮的女仆、温暖的壁炉、任由其肆意妄为的父皇。而余,却只能和惨死的至亲,躺在严寒里……所幸有过路人,将余栽入土壤。余艰苦支撑,熬过寒冷……自此,余恨透蔺氏腐朝。化人后,唯一之信念,即是革命。不久,适逢大旱,溪渠干涸。百姓无水,不得蒸腾而死者,不可计数。余乘机造访各郡,甄选起事之人。经数月,星火已成燎原之势。余一举暴动,推翻蔺朝,诛杀皇族。”

    管溯闻之,甚痛心,道:“陛下受苦了……待平君子界,陛下想做何事?”

    岳徵笑:“强柏破松,复仇雪耻。”

    管溯道:“陛下……休憩下罢,会累的。”

    岳徵道:“民拥我,安可负之?余之心愿,即是为民谋阳光、谋温暖、谋清水、谋幸福。若不为民,即无喜悦,即失渴求,必浑噩终日。”随即,又叹:“君子之民,亦颇受苦。余每陷一郡,皆深愧。昔之彦沨、今之凌云,皆为忠勇之士。明知不敌,仍要决死。余实敬佩。及平君子界,必助其进步,以恕余罪。”

    管溯心弦一颤,语塞道:“陛下……”

    岳徵羞涩一笑:“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余有一个小请求……”

    管溯忙道:“陛下请言。”

    岳徵道:“余尚未,被人抱过。能抱抱我吗……”

    管溯一怔,旋即起身,紧搂岳徵。

    岳徵轻泣,泪水淌到管溯肩上。

    管溯亦泣,拍其背,柔声道:“陛下,不哭……不哭了……”

    “庆枪”之日,各郡贵族,抵达空谷,聚于宫外,等待郁磨召入。

    幽贞殿,郁磨亲自摆好桌椅,放好茶杯。从御饮房,取来十二罐珍茗。又从珍宝宫,取来二十四盏西施壶。为了不致口苦,又亲自下厨,炒了土豆炖芸豆、蒜薹豆腐皮、菠菜鸡蛋等素餐。布置完毕,向伍道韦喊:“快遣人叫其进殿!”语罢,瘫在一楠木椅,呼一口气道:“好累啊……”

    宛央见状,忙捧上一杯茶,对他道:“陛下辛苦啦,快喝些,不然嗓子要疼了。”郁磨口干舌燥,遂一饮而尽。少顷,腹中竟翻江倒海,剧痛难忍,欲泻之,忙对宛央道:“余腹痛,欲如厕。卿助伍君,先招待贵族,余片刻就会。”

    伍道韦差遣完宦官,回殿,不见郁磨,忙问宛央:“陛下何处去了?”宛央笑:“陛下突发腹泻,去如厕了,安排我全权负责宴会。”伍迟疑:“不用我……辅助一下?”宛央笑:“丞相莫疑虑,陛下信任我,方托之。不信的话,去问陛下好了。”伍道:“既如此,余嘱咐几句……”宛央打断道:“不必了……哦,陛下临走,遣你赴裂素殿,替他处理公文。莫怠慢了,快去罢!”伍微愣,终是去了。幽贞殿只留宛央,和几个宫女、太监。

    不久,二十四位贵族,经宦官引路,来到殿前。宛央见了,热烈迎接:“各位辛苦了,快进殿,随便选座位坐!”众人面面相觑,一贵族问:“你是何人?陛下呢?”宛央笑:“陛下临时有事,让我负责宴会。莫顾虑,进来坐罢!”众人窃窃私语:“莫虑,一女人罢了”,遂入殿。宛央替众人泡茶、倒水,又端上郁磨炒的菜,笑道:“茶是陛下亲自挑选的名茶,菜是陛下亲自下厨的好菜。各位莫见外!”众人放下忌惮,大吃大喝起来。宛央举杯,朝食客高呼:“庆祝大兰后膛枪铳,研造成功!大兰万岁!”众人随喊:“大兰万岁!”宛央笑:“余偷拿数瓶玉酿,给诸位大哥尝尝!”食客兴奋道:“快端上来罢,已等不及了!”

    少顷,众食客醉过三巡。一人对宛央喊:“小姑娘……给……给大爷唱个小曲儿……”宛央笑:“当然可以,献丑了!”说罢,起身唱道:

    “大兰~造枪~艰又难呐~,手工造来~手工锻~,只恨猪狗~贵族们呐~,不出力来~反贪钱~!”

    食客一听,察觉不对,一人怒道:“臭娘们……你他娘胡沁什么呢!”宛央冷笑道:“大兰有你们这样的虫豸,怎么能驱逐柏寇呢!”语罢,骤然拔剑,跃至那人身后,一剑刺穿其咽喉,又拔剑斩其颈。那人鲜血喷涌,灌在酒里、浇在菜里。

    众食客瞬间酒醒,面如土色,跪伏在地,哭喊“救命”、“饶命”之辞。宛央狞笑:“你们逃了多少税?我饶你们的命,谁来饶大兰的命?”一人喊:“大人,放余回去……余一回,就将所逃之税,悉数上交!”宛央一脚踢在他脸上,骂道:“谁知道你,真话假话?拿出点诚意!”那人强忍鼻梁粉碎之痛,于囊内掏一叠宝钞,跪与宛央道:“这是五百两,请大人过目……”宛央将他踹倒,一剑插在其胸腔,又向左一划,割断其心脏。众人魂魄皆飞。一人爬到宛央脚边,呈一大沓钞票,颤抖道:“大人,这是一千两……”宛央一把夺去,冷言:“你可以滚了,回到郡里,将贪税补齐!”那人磕几个响头,趔趄逃走。剩下的食客,慌忙将所携钱财,皆尽交出。宛央笑:“算你们识相,都滚罢!”

    郁磨自茅房出来,嗅空气中,一股血腥,忙奔向宴会。却见两具尸体,和擦拭剑身的宛央。郁磨震悚,惊呼:“怎么回事?”宛央闻之,温柔笑道:“小荷帮大兰,惩戒杂种了呢~所欠税款,就要收齐了呢~”郁磨忿,大喊:“不能杀啊!他们都是……地方豪强,万一……万一造反,如何是好?”宛央笑:“小荷不过,弄死两只虫子~如果敢造反,小荷不介意,多弄死些~”郁磨微怒:“你说的轻巧……”宛央至其身边,于其耳畔,呢喃道:“陛下莫怕~小荷料想过了~乖乖补齐税款的,就可留~敢造反的,早杀早好~晚杀反为祸!至时,小荷愿率军,征讨叛贼~”郁磨哀叹,扭头离开。宛央擒其肩,问:“陛下哪里去?”郁磨愤:“你疯了,走开!”宛央一怔,松开他,自语道:“我……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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