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当其冲
菊国重阳殿,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下,百官静候皇帝上朝。许久,只见一个醉醺醺的男子,手持团扇,头戴冕旒,衣冠不整地被两个宦官由深宫架出,扶到以陨金打造的龙椅上。百官连忙行三拜九叩之礼,山呼万岁。
菊帝名汪熠,时值弱冠,继承父业六年有余。然暴虐荒诞、资质平庸,终日以美人琼浆为乐。幸有丞相李骧辅佐,国祚社稷方得延续。李骧已逾花甲,但无奈皇帝不理政事,自己只得每日焚膏继晷,身心俱疲。
兵部尚书持笏言事:“陛下,西南诸村因洪涝歉收,官府仍征赋税。农民发起暴动,叛军已占领秋风(可改为秋澜)郡。请陛下许臣拨兵镇压。”
汪熠迷离地望向他,良久,蹦出两句话:“许了许了,别忘了抓两个妞回来给朕!”
刑部尚书进言道:“陛下,京都的三个落第举子,撰写诗文讽刺您。臣已捉拿入狱。何以处置?”
汪熠面颊转红:“真是胆大包天,朕可是真龙天子,谁敢忤逆龙鳞!通通腰斩!”
李骧进言:“陛下,边将陈旌托臣禀告:近日,东海常现神鹰,翼展约四丈七尺。不鸣不落,击空声轰隆,风驰电掣。”
汪熠面露喜色:“给朕射下来,朕与你们一同烤食之!兵部尚书,给他拨一半平叛军队,去射鹰!”
左右内临时机场,空军司令端木荣,与上校李清渝,驾双翼侦查机着陆。岳徵亲自迎接,温一杯清酒,与之共饮。询问对菊侦查之事。
端木荣不屑地答道:“菊国建筑低矮、街巷繁杂、海防空虚,水师仅十几木船,船只无火器防卫,船体短小,部分船只已用作打渔。千余里海岸线,无一炮位。仅有持弓箭之兵卒,约四千人。”李清渝补充道:“菊国军民,皆不识飞机,熙熙攘攘观看,情状可笑。”
岳徵笑道:“有劳二位,日后开战,首攻菊国。至时,还请二位,与陆海军协同作战。”两人遵命。
出于“文明国家”的规则,岳徵命陆军少将章谙,率文武随从二十人,乘货船,前往菊国,向汪熠递交宣战书。章谙进入菊国次尔海后,将书“和平”二字的白旗悬于桅杆。放慢航速,缓缓靠岸。说明来意后,被海防兵勇,押至都城次尔。
次尔城,繁华辽阔,车水马龙。道路狭小却规整,建筑清一色的橙黄色调,在夕阳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抵达菊宫时,夜幕已降临,卫兵找李骧禀告,李骧大惊失色,忙到汪熠寝宫,求请他会见使臣。
汪熠在床边孤身一人,寂寞难耐,正欲去后宫,环顾佳丽。怎料李骧,跌跌撞撞闯入,紧握汪熠之手,颤巍巍道:“陛下,柏国使臣,持宣战书求见,请您屈尊动身。”汪熠嗔,甩开他:“朕要睡了,把他逐出宫,明日再见!”但见李骧眼里的哀求,半数怒气转为恐惧,犹豫地说:“你说的这个柏国,它厉害吗?”
李骧回答:“臣实不知,但为保两国生灵免遭涂炭,请您会见柏使。”接着,又悄声说:“我国军队,从未与外敌交战,纪律松散,士气低迷。清剿叛匪尚且伤亡惨重,避战为上策。”
章谙已在重阳殿等待,见汪熠前来,行鞠躬礼,取宣战诏书,双手呈递。汪熠粗略读完,见都是客气之辞,心底稍稍踏实。灵机一动,向章谙说道:
“朕愿将爱妃送予柏国皇帝,两国从此和同为一家。”
章谙微愣,随后用嘲弄的口吻回绝:“皇帝要的不是女人。”
李骧悄声道:“我国可给贵国每年岁币十万两白银。”
章谙直截了当:“我国要的是贵国全部陆海领土。”
汪熠、李骧面面相觑。少顷,汪熠拍案而起:“打吧!朕倒要看,你们有多少能耐!丞相,送客!”
郁磨日夜思索抗柏之计,弄得憔悴不堪。前些日与大臣商议,反而招致人心惶惶。欲降者有,欲死战者有,静待局势者亦有,最终不欢而散。正当他眉头紧锁,于各方意见中挣扎之时,礼部尚书求见,作揖行礼后,悄声说:
“陛下登基,已半月有余,理应考虑后宫之事。臣已为陛下挑选温柔淑和的美人三十位,请问陛下何时验收?”
郁磨大怒:“敌未灭,何以家为!我在这里苦思破敌之法,你却让我纵情于燕瘦环肥!”
礼部尚书慌忙请罪:“陛下息怒,只是有一小荷,说幼时与陛下一同修炼,钟情陛下许久。如今化人,便要以身相许。”
郁磨想起,兰花圃南面,确是一方荷塘。然因气候微寒,小荷仅于仲夏时节破蕾。虽是如此,每逢其绽放,郁磨就会陶醉于那缕缕沁人心脾、夹杂水汽的清香。“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小荷的娇粉欲滴,露珠滚滚,曾不知勾去郁磨多少回魂魄。略微思考,郁磨开口道:“将小荷带到后宫,安排她于紫兰阁住下。”
岁寒283年、君子133年暮春,柏国晨曦港。二十艘战舰集结完毕,三万柏军在广场列队,腰配斩草刀,肩扛线膛枪。枪尖的棱刺,于阳光下闪耀。岳徵登上阅兵台,抑制内心激动吼道:
“同志们,马上,我们就要有风和日暖的土地了!大柏兴废在此一举!”
柏军振臂高呼:“陛下万岁!”
岳徵继续慷慨激昂:“第一战,我们在东篱郡登陆。让文明凌驾于野蛮,十日之内攻下次尔!然诸君不可杀俘虏、不可屠平民、不可行奸淫掳掠之事,以保我文明国家之声誉。”
柏军齐行持枪礼,万千枪托撞击大地,清脆响亮。
岳徵沉默良久,露出欣慰而自傲的微笑,猛然拔出战刀,指向西面茫茫汪洋:“出征!”
十七架双翼战机滑行起飞,小巧的机枪耀武扬威地俯视身下的洋面。岳徵登上一艘八千吨铁甲舰,战舰挂起皇帝亲征大旗,首先离港。其他舰只接踵而至。
菊国东海岸,陆旌正率海防兵,严密观察洋面情况。征调的军夫,正挥汗如雨地修筑炮台。陆旌安排三千弓弩手,守卫海岸线;将四千名轻步兵,埋伏于椰林中;另有五百名燧发枪手,埋伏于椰林后的壕沟。方欲歇息,只见天边一行黑点,伴随空气被击穿的震声。他认得,此乃之前的“神鹰”,想起皇帝的嘱托,令弓箭手射击。未料,“神鹰”骤然喷出火舌,百名兵士被洞穿;又急速俯冲,抛掷乌黑铁杵,落地爆炸。碎片纷飞,刺入陆旌小腹,五脏俱裂。军夫四散奔逃。炮位被掀翻、弹药被引燃;停泊的木船,被炸成碎屑。一刻后,“神鹰”远去,留下狼藉一片。
残兵自沙砾中、尸体下爬出。遍地哀嚎。洁白的沙滩,被染成鲜艳的红。潮水夹杂着血肉,冲荡着残兵脚踝。突然,一个兵卒发疯似地对着洋面惊叫起来,残军纷纷转头眺望。只见渺远的地平线上,有一根飘扬着墨绿旗帜的桅杆。很快,一支舰队,密密麻麻地横列在海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