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兄弟骑墙
孙聿拜访完拓跋尚武，还要去找闭关不出的蒋予曦。他心中恼怒：两个师弟，没一个省心的！
本来蒋予曦还挺爱说话的，如今王释等人出了事，蒋予曦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等拓跋尚武恢复得差不多了，蒋予曦便红着眼找拓跋尚武算账：“你当时为什么要救鲁湛？如果……”
“你怎么说话的，”孙聿打断，“恨他有用？”
“我凭什么不能恨他？本来我们师兄弟几个都好好的，我手下的修士也都好好的。我这一年带出一支小队，朝夕相处，如亲兄弟一般，如今借给他一用，几乎全军覆没……”
拓跋尚武一句话不敢反驳，只是低声下气垂着脑袋连连道歉。孙聿看不下去，便替蒋予曦说：“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没有他出山救母，燕辰就不会出事；如果不是他拼死去救鲁湛，康米村就不会被屠杀；如果不是他制定计划，王释他们也不会死？你要是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我们是一伙人，无论出了什么事，责任都应该一起承担，而不是推给某一个人。凡是战争，没有不打败仗、不死人的道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三个，带着仅剩的一两万修士，硬打太行山拥有圣剑的祝馗、萧岩、鲁湛、以及比我们多上五千的精锐部队？”蒋予曦问。
“对啊。怎么，赢不了吗？”孙聿问。
“这能赢吗？”蒋予曦反问。
“我承认概率很低，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退出。我手下还有好几千存活的人，我不想赌上他们的命。我也不想再让康米村的惨剧再次发生，让整村整村的人因为我们而被屠杀。如果不是这次起义，大部分战死的平民修士，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孙聿听了，心脏都漏跳一拍：“你说什么？！我他妈求求你们，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别给我添乱……卧槽蒋予曦你还真走啊，给我回来！拓跋尚武你她妈是死人吗，给我拉住他！”
蒋予曦若是执意要走，那肯定是拉不住的。
孙聿气得头都要炸了：“妈的，只剩我们俩了，拿头打萧岩？”
“我要鲁湛和萧岩死。”拓跋尚武咬牙切齿，“打不死他们也要咬他们两口。尤其是鲁湛。”
“谁说的？我还活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孙泠。
“还真是，”孙聿脸色缓和了些，“真没想到最后还得靠你。话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有一会儿了，”孟天晴赶来，“我正好在打扫藏书阁，看到他在里边看书。他说要找他弟弟，我就带着他来了。”
“你们放心，打得赢。我话放在这，蒋予曦迟早回来，帮你们把萧岩收拾了。”孙泠道。
“你少在这给我装，”孙聿皱着眉头，“当初鲁湛叛变，怎么没见你来？”
“他叛变太突然了，等我知道时已经晚了。就算我提前料到他是个墙头草，你们老大王释会信吗？”孙泠道，“不扯废话了，我先说今天来的重点吧。萧岩丢了亲兄弟，可伤心了。他们会花一年左右的时间休整，制定详细计划，然后主动出击，一口气把紫萦山所有人全部拿下。也就是说，一年左右，你们就会决出胜负。”
“他们为什么非要修整个一年？”孙聿问，“现在直接出击不好吗？”
“是我让他们修整的，”孙泠笑道，“我吓他们，你们有人练出神功，把萧嗣给秒了……”
“当时可是有一群修士看到萧嗣和我们老大同归于尽了，你怎么能骗动他们？”拓跋尚武问。
“王释挺厉害的，自己已经把那些修士杀了个七七八八。我是被派遣跟随萧嗣的，但是晚了一步，赶到时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我看还有幸存者，就把他们全杀了灭口，回去就说我亲眼看见你们练成神功，秒杀萧嗣及其直属部队。”
“就凭你，杀那么多人？你打得过么？”孙聿冷笑。
“为什么杀人一定要用蛮力？”孙泠反问，“往他们饭菜里放点蒙汗药，不就行了？他们很信任我，当时又非常疲惫，不会不用我提供的食物和水。”
“阴险的卑鄙小人。”孙聿评价。
“好好好，知道你们看不惯我。我再多说最后一句话。”孙泠又转头对拓跋尚武，“你多去藏书阁看看，开发一下自己的技能。你的招式是自创的，理论上还有无限潜力。如果能好好挖掘，你说不定能单挑萧岩……你也不希望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牺牲吧？”
拓跋尚武连连点头，只有孙聿觉得不对劲，悄声问孙泠：“下一个牺牲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不牺牲他，难不成牺牲你？我作为兄长，还是很关爱你的。感动不？”孙泠一脸狞笑。
“你他妈的就不能谁都不牺牲吗？！”虽然这么说，孙聿到底还是拿孙泠没办法。毕竟孙泠是偷看神明剧本的人，世上能和他拼心计的人微乎其微。
“我心善，见不得人受苦。你师弟每天修炼有多痛苦，你自己清楚，我也是看他可怜才想帮他解脱的。你那个师妹挺不错，明明可以嫁个好人家，非要和他在一起就太可惜了。既然迟早要死，不如赶紧死了，别祸害人家好姑娘。我实在看不惯大家闺秀被一个混血罗刹鬼糟蹋了。”孙泠一边说一边用余光偷看孟天晴。
“你这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啊！”孙聿想到自己是孙泠弟弟，感觉心有余悸，“还好我是被师父带大的，否则现在估计和你一个屌样。”
“我随口胡说八道瞎扯两句瞎话，你还真信啊？”孙泠冷笑，“你的战友至今都没有让你出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而是一直让你待在山里当教练，不就是为了保护你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群歪瓜裂枣长出三头六臂都打不赢拿着圣剑的祝馗。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圣剑祝馗强于萧岩，萧岩强于无圣剑祝馗。萧岩实力如此强劲，你对上他可能死不了，但至少得断条胳膊或者腿。而且……你师弟是用毒的，这招对圣剑使效果极差。”
“他要是死了我很难办的……”孙聿扶额，“王释死了，就够我焦头烂额了。现在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低阶修士支持我们，原因之一就是拓跋尚武这个人还活着。这两个人有些地方挺像的，都好脾气惹下属喜欢。如果失了人心，即使最终打赢了，我们作为太行山的新主人也难以统治百姓。”
“为什么你没法笼络人心？”孙泠明知故问。
“你问我？我这个师弟和王释都脾气好，下面人修炼成果像屎一样，他们也能和颜悦色的。我可不惯着他们，只要表现不好就直接骂。这么一来，这群傻子当然不喜欢我了。”
“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给你一年时间，学学人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多给下属分一点。平时注意下言辞，别肆无忌惮随着性子出口成脏。一年而已，足够你去讨好他们了……好了，知道你看不惯我，告辞！”孙泠说完就御剑离开了，只有孙聿暗自担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一年我该怎么过？
拓跋尚武一直相信孙泠很聪明，因此乖乖按照他说的去做。既然双腿都已骨折，不如整天整天地泡在藏书阁里，看看能收获什么意外之喜。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找到一本黑色封皮的禁书，里边记载的都是一些会对使用者造成反噬的邪阵。拓跋尚武仔细翻阅，找到一套与毒有关的阵法绘制手法，似乎能与自己的招式匹配。因为这套阵法会对使用者造成的反噬强大，用完即死，拓跋尚武只能每天用鸡血画出几个不完整的阵，作为实验。虽然都是阉割版的阵，但拓跋尚武仍然认为，一旦用人血绘制拼凑起他的那些不完整阵型，就能让接触者瞬间失去灵力、口鼻出血。这个阵会造成施术者死亡，但并不完全是坏事。一旦施术者死亡，这个阵就会慢慢失去毒性。只有当这个阵失去毒性时，施术者的队友才可以放心大胆地收割中毒者的人头。拓跋尚武觉得这招强得有些过分：只要他能够活着画完血阵，并且保证有一个观战者能在他死后收割人头，他就是必胜的！
拓跋尚武每天去厨房借鸡血用，把孟天晴都搞得有些为难：“我总不能每天都杀鸡吧！你又在琢磨什么东西，要这么多血？”
当天晚上，她去了拓跋尚武的屋子，才发现那本邪书。她问拓跋尚武：“你准备和萧岩一起死？”
“不然呢？”拓跋尚武反问。
“你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
“能是能，但我不想再动脑子了，”拓跋尚武回答，“现在每天用鸡血不用自己的血做研究，太爽了。过惯了这种日子，我实在走不出舒适区。”
“你能不能不要死？”孟天晴语气很平缓。
“不能，你饶了我吧。”拓跋尚武开始头疼，于是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实在太累了。我说过我怕疼，是真的很怕很怕。每次受伤又很快恢复，然后再受伤，我都疼得想要原地升天……如果只是外伤也就算了，我他妈还每天胃疼，是真的疼，很他妈疼，像有刀在里边割一样，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疼。我这几年来没睡过一个好觉，要么胃疼痛醒，要么做梦吓醒。我每天都能想到燕辰和母亲，这段日子又会每天梦到老大魏祎他们……我每次醒了都得抽自己两巴掌，我真他妈该死啊，早就该替他们死了，要是我早点死说不定他们现在还活着。”
孟天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问：“你让在意你的人怎么办？”
“真在意我就饶了我让我去死吧……”拓跋尚武本来就委屈，现在干脆把积压了几年的垃圾倒个干净，“我是真受够了。每天最难受的事就是噩梦后看到清晨的太阳然后发现我他妈的还活着，心脏跳得快飞出去，然后再被各种外伤和胃痛轮番强奸。如果不是为了弄死祝馗操翻太行山我根本不想活到现在。我很他妈累，我想休息，我只要弄死萧岩就算仁至义尽了，之后的逼事我根本他妈的不想管，反正祝馗死定了，爱咋咋地吧。我什么都不想，我就他妈的想死！罗刹本来就自杀者众多，我遗传了也很正……”
“闭嘴！”孟天晴突然扑上来，搂住拓跋尚武，带着哭腔道，“我不听！我喜欢你，非要我说这么直白吗？！你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
拓跋尚武被这突然袭击吓得魂飞魄散，大惊失色道：“卧槽！你要干什么？！你……卧槽你别搂这么紧，我要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