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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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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前,黄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的父亲黄勋与沙羡庭的一位弟子,刘雁卿来往甚密。当时沙羡庭老门主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刘雁卿与缪尊二人,要争抢新门主之位。按理来说,刘雁卿修为更高,当然是他当门主。

    而缪尊此人,却争强好胜。准确的说,是曾经很争强好胜。他本出身在一个修仙世家,可其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只好和母亲相依为命。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邻居便虎视眈眈,想着吃绝户。或许是丧偶对缪尊母亲打击过大,再加上生存的压力,她从此变成了一个怨妇。无论缪尊修习成果如何,只要没拿到第一,就是母亲的一顿痛骂:“我养你做什么的?没用的东西!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有一次,缪尊实在忍不住顶了嘴:“你这么有本事、这么聪明、这么想拿第一,那你自己修炼去!逼迫我有什么意思,算什么本事?怎么到现在,我活着都是为了哄你开心啊?”

    谁知她母亲突然落下泪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亲生儿子,居然对我说这种话!我每日工作将近八个时辰,还要抽时间来照顾你,挣来的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全送你去拜师修炼了。我如果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有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仙门里各项活动的第一!你说我没本事,可你知不知道,我没本事是因为把钱都给了你!你真是和你父亲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不管我自顾自走了,现在你也不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也对,谁叫你的娘没本事,生出来你也没本事……”

    缪尊见不得母亲这样,赶紧跪下来道歉。从那以后,他的母亲再也不训斥他了,而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重复的永远都是那几句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怎么这么没用啊”,&34;我不如死了算了&34;……到了刘雁卿快要当上门主时,缪尊母亲还在抱怨,质问她的儿子为什么那么没用,连个门主都当不上。说着说着激动了,还闹着要上吊,说都是因为她那不争气儿子害的。

    缪尊没有办法,只好想些阴招。那段时间,恰好沙羡庭的灵力不大充足,荆州一带又有自然灾害。而刘雁卿却是一个鬼才,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功力突飞猛进,招来了不少人的嫉妒。雪上加霜的是,刘雁卿此人刚正不阿说一不二,见到什么不公平的事都要管管,不小心就得罪了不少人。刘雁卿有个弟弟,叫刘雁培,嫉妒哥哥的才华,便找到缪尊,建议他召来那些被刘雁卿得罪过的人,要他们帮忙散布谣言:刘雁卿之所以独自一人进步神速,就是因为习得了邪魔歪道,偷走圣剑灵力,牺牲荆州风水,导致各种自然灾害层出不穷。

    眼看谣言越传越离谱,黄勋便提议让刘雁卿想想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同样煽动舆论,以毒攻毒。刘雁卿这人脑子不太灵光,居然说:“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若这世道当真污秽不堪,容不下半点正义,那这世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刘雁卿就算真想玩心计权谋,也玩不赢缪尊。他之所以被抓住把柄,到处树敌,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自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也不懂说话的艺术。更坏的是,他还有个糟糕透顶的人渣爹。刘雁卿从小随他母亲长大,性子随了母亲,可他爹毕竟是他亲爹,只要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都得在刘雁卿头上算一份。只要想给他刘雁卿编罪名,一定可以说一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刘雁卿有这么个人渣爹,自己性子也肯定好不到哪去!”

    这世间果真不是很容得下他,谣言愈演愈烈,传得满城风雨。可他毕竟品性高洁,身边也聚集了一批死心塌地的追随者。然而,这么小一批人,与试图讨伐他的那批乌合之众相比,实在不够看。刘雁卿看有些人想当墙头草,没有半点生气,只是说:“你们若是要走,就走吧。我也不希望你们被我拖累。”

    群众的呼声越来越高,沙羡庭旧门主也断了气,时机已经成熟。缪尊在人民群众的盛情邀请下,决定解决掉刘雁卿。在这时,仍然有五个人死心塌地地跟在刘雁卿身后,黄吟的父亲黄勋就是其中之一。那些来讨伐的人担心刘雁卿跑了,便喊出口号:“刘贼修为高,可能要跑!若是他真跑了,我们就先杀他的狗腿子!”

    刘雁卿欲掩护他们撤退,很平静地说:“只要我在,你们就别想动他们。”

    刘雁卿与他们初次交手时,天还蒙蒙亮。鏖战到满天星辰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击穿了刘雁卿的护甲——在他脸上划了个很小的伤口。来讨伐刘雁卿的,有不少是他的同门兄弟姐妹,其中不少只是被同门逼迫,来走个过场划划水的。他不敢乱伤人,怕伤及无辜,竟然没杀一人,只是将对方打到失去行动能力。见刘雁卿手上没有出人命,有人便喊:“这刘贼也不过如此!连取人性命都做不到!”

    这么一喊,有个别没脑子的人居然真的信了,大着胆子杀进来。刘雁卿以一己之力抵挡几百上千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直占上风。打到第二天,终于有人刺穿了他的肩膀。有了第一次,自然有第二第三第四次,他终于跪倒在地。就当别人以为抓住他破绽时,他居然猛地站起,挡下了那一击,又一次全力以赴加入战斗。

    据说,刘雁卿独自不吃不喝不睡地打了三天两夜。沙羡庭的招式“氤氲”、“云”,等等,都能产生雾气迷惑对手的双眼。这雾本应是白色的。而他的四肢、肌腱、胸部、腹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右眼被刺瞎,浑身是血,那雾自然而然被不知不觉染成了红色。第一日是白色,第二日是粉红色,第三日是狰狞的、鲜艳的血红色。那血雾所到之处,无论在白日的日光下,还是黑夜的月光中都无比刺眼,散发出的腥味令人胆寒。尽管如此,刘雁卿还是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如同蟑螂一般有着极度顽强的生命力。

    在第三日清晨,刘雁卿被一剑刺中,有了第一处贯穿伤。众人以为已得手,便想抓紧机会去追那些已经跑远的五人。刘雁卿见状,自行拔出身体里的剑,砍中了那个带头的修士。这一次,他下了杀手,说话还是很平静:“我说过,只要我还在,你们就别想动他们。”

    缪尊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伤成这样还能说话这么利索舌头不打结的。好在,这只是回光返照。在当天落日西沉,云被染成紫红色时,刘雁卿估计那五人都走远了,终于放心地倒下。这次一倒,就再也起不来了。

    缪尊是个聪明人,担心刘雁卿那几个追随者找他秋后算账,连忙命人把他们找来,关进地牢终身不释。黄勋运气绝佳,唯一一个见过他脸的人,就是被刘雁卿杀死的那个修士,已经被解决掉,因此他没被抓起来。他经历过这件事后便心灰意冷,没了曾经的热情,只选择明哲保身,低调做人。

    而那些负责散播谣言的人,缪尊自然是要给足他们好处的,以防他们把真相说出去。刘雁培改名缪雁培,得了个闲职享福,经常做些欺男霸女的事,缪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上,缪尊许多“恩人”,都是这样为所欲为的。黄吟知晓父亲的真实身份,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身份暴露惹来麻烦。有刘雁卿的经历在先,黄吟即使见到刘雁培每日胡作非为,也不敢说什么,怕引火烧身。

    直到有一天,火真的烧到了他的身上。刘雁培看上了黄吟的妹妹,黄诗,一定要强制带走。黄吟知道刘雁培是个老色鬼,更知道妹妹落在他手里是个什么下场,自然是不应的。本来他准备这样每天和刘雁培耗着,指望他哪天劲头过了,看上另一个姑娘,便愿意放过黄诗。可惜事与愿违。就在拓跋尚武攻入沙羡庭前一天,刘雁培不知道哪找来的证据,下了最后通牒:“你父亲以前当过刘雁卿的狗吧?三天时间,要么交出你妹妹,要么你父亲完蛋。”

    只第二天 ,拓跋尚武便杀上了沙羡庭。被拓跋尚武打个半死之后,黄吟立刻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反水。他哀求拓跋尚武带走他的父母,拓跋尚武果然照做了。

    “我怎么说的来着,”张婉泉满脸坏笑,“指望你这种人良心发现,真是痴人说梦。你要是真看不惯刘雁培等人跋扈,或者为刘雁卿抱不平,老早该采取行动了。我猜你是火烧到自己头上才狗急跳墙,果然没错。”后面半句话,张婉泉并没说出口,只是在脑子里想:而且,恐怕你也没那么干净吧?也做了点坏事吧?

    “对了,”张婉泉又问拓跋尚武,“你和缪尊又有什么仇?”

    “如果我说刘雁卿没死,你信不信?”拓跋尚武反问。

    “我信,我非常相信。”有过在荒山上死里逃生的经历,张婉泉对这种剧情再熟悉不过了,“他现在还活着?”

    “不不,”拓跋尚武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补刀?”

    “你……”张婉泉警惕起来,“你可千万别和我说,你也有一个像他一样长的故事要讲。”

    “也不是”,拓跋尚武否定道,“我的故事比他还长不少……翻几个倍儿的那种。”

    “要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讲可就太难过了……”张婉泉感到头疼。

    “无妨,我只讲重点,”拓跋尚武道,“你记不记得,刘雁卿这人很仗义?你想啊,真正仗义的人,哪可能被众矢之的落得那么惨的下场……总归有人愿意帮他咯。他看着不动了,但还没完全断气。当时场面很混乱,好多人受了伤,雾气又大,还有大批人去追黄勋他们。缪尊吩咐了两个小喽啰把刘雁卿给埋了,而那两个小喽啰良心发现,发现他没断气,便要想办法救他。当时他已半条腿迈入阎王殿,右手还感染了不知什么脏东西。后来是医生截去了一整条右臂,才保住了命。”

    “这是重点?”

    “你别打断我!”拓跋尚武怒道,“反正他没了一只眼一只手,元气大伤。他之后四处游历,不小心便碰上了我。我们二人聊了一会,觉得投机,他就成了我师父。既然成了我师父,那他的仇人,不就是我的仇人吗?”

    “好复杂的故事。刘雁卿之前的事迹,黄吟倒是和我讲过,但之后好像还发生了不少。”张婉泉揉了揉太阳穴,“能不能让我好好捋一捋?”

    还没捋多清楚,就有个修士急急忙忙跑来:“报告!缪尊叛变了!”

    张婉泉:“?”

    拓跋尚武:“?”

    黄吟:“?”

    “准确的说,是缪尊他逃跑了!”那修士继续道。

    “他能跑哪去?”

    “跑甘州楼去了。”

    “甘州楼?”张婉泉瞟了一眼黄吟,“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揭竿而起昭告天下了,之类的。黄吟摇头。

    “我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拓跋尚武抢答,“刘雁培应该最终把黄勋身份的事说给缪尊了。然后他应该就会猜到之后会发生什么,还会猜测新亭坞会跟着黄吟讨伐他。他觉得短时间没法同时招架住太行山和新亭坞,所以选择保存实力往甘州楼跑。本来缪尊是要帮着新亭坞对付苏问天他们的,如今缪尊跑来,甘州楼直接少掉一个大威胁,多了一个好帮手,当然愿意接纳他。”

    这下给张婉泉干沉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缪尊跑了,那沙羡庭那么大块地,得谁来照顾?现在和拓跋尚武之间的关系,又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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