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噬灭】之载
不知应做些什么。却满是沉寂。每当我和他有些触及,就只有无言与落寞。于是,便都不再说些什么。好似,本就不相认,本就,从未触及。
他是我?又或者我是他?终是无法确认。
又或者说,我与他本来就不是同样的家伙?
我闭上眼,感受着他那冰冷无比的寂静。
但我知道,在那之下的,是远远超出我认知以内的炙热。
这城市很冷,男人打着哆嗦,给自己套上一双厚厚的皮革手套。好像他本来就很怕冷似的。
小雨下着,路上积起了不少水坑。只一呼,热气便与雾气交杂。
街上没有几个人,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着。男人揉揉眼,似乎有些累了。谁知道呢?已经是凌晨了。
推开门,男人坐进了咖啡厅一个靠窗的角落。他经常来这里,包括这个座位。这个位置很好,可以看到外面的街道。
男人看了看表,老板没有作声,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你们定好了?”老板混浊的目光扫过。
男人叹了一口气,将杯子捧起,轻轻抿了一下。他似乎本就没打算喝下去,却是指望着这些隔着杯壁的温度让自己温暖一些。
不多时,杯子已经空了。
他起身走出店门,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那声音还有些稚嫩,随之而来的还有哒哒哒的小碎步。雨水顺着伞面流下来,有些飞溅到她的衣服上。
女孩满怀歉意地看向男人,把伞递了过去。
男人只是慢慢转身,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健步离开。他没有注意到,踩到的水洼中的脏水,阵阵激起,弄脏了他精心烫直的裤脚。
伞落在地上,女孩愣在原地发呆。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低头。丝丝咸味在嘴里绽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或许是在告诉我什么。我很清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的眼前,画面变换。他站在一颗荒凉无比的星球上,只一睁眼,面前化出盛古闹市。
嬉笑着的孩童,临街叫卖的商贩和百姓。
那过去从他的身中穿过,是回忆吗?
再眨眼!那闹市化为一片废墟!死寂!悲凉!遍地白骨!
一个面容绝美祸国殃城的女人正摧毁着一切,身后十条白色巨尾已被染为血色!
他静静地看着,女人眼中仅剩的理智被愤怒和仇恨侵蚀。
兵刃翻转,一瞬间几乎化为实质,空间与时间随时都可能被撕裂。
我在后面那般看着,他也清楚我在看着他。仍没有在意,似乎本就相识无数年载。
他仰起头,沉重地叹气。
一切散去,好似从未出现。
周围化为漆黑死寂的无边黑暗。
我深知,那眼目可洞穿万世,那身躯可抵御灾劫,那兵刃可撕裂一切。
如果他想,在那一瞬就可以回到那里,那时。
甚至不需要阻止,就能洗去一切。
至少现在不能了。
我们都很清楚。那过去已经被封存,既身为旗帜,便无法触及。
但我同样不清楚,在我面前的他,还是不是真正的他。
而我,又是不是真正的我。
这一切便停下了。我的思绪回返,这所谓的现世,没有为我留下丝毫的机会与痕迹。
不过我们话说回来,也不必再多说些那般渊源。本来而说,就是不应之有。我们或曾本不是之一。
走得远了。
于是。
它们便说,不再是了。
现世此间万世星宇十二奉战之一。五行奉战,奉火战。
历,半介世代,为超世六战之一。噬灭。
经其身载之越,成行列之一。
他就那样看着我,许久没有作声。我无声地笑了笑,他清楚我的意思。
“你打算?”
我知道这不是他说的,大概是自己自言自语吧。
那看着他的未来,看着他的过去,好似已然没有未来。
如我一般。
便说行进,身中燃起怒焰,我无法相信,那曾是见到一些寻常东西都会害怕的孩子。
噬灭终究是噬灭,此,也终然只有噬灭。
几曾何时,他从死地中爬起。
好似绝望,但早已超越。
哪里的生者,能见到什么。
大雾中,不见自我,终是行进。或许早已无有,曾经的所在,如何视见?
那身躯,如同行尸之躯。
他们却说,那僵身麻骨。
都知道是什么玩笑话,却也都什么都不谓言。
也罢了。
我便望向远天,风沙大肆。
啊,又要来讲这个故事了。
一架民航客机在飞行着,那就应当坠毁!也压根就不该有我的什么!
那男人或是孩子,就算是吧。
客机卷过层云,气浪奔腾,云层便被打散。
后排的座椅上,男人有些尿急,起身想要去厕所。他看向前面的座椅,一个衣着华美的女人也刚好站起,男人有些诧异,那女人的衣物太过特别,火红而大亮,上面密密麻麻的好像一根根丝线牵连,男人定眼一看,上面的,貌似像是什么字符。
没有多想,男人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就慌忙跑向厕所,不过,隐约感觉着有些不对,男人觉得,那女人似乎在盯着自己。
确实如此,但女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进到厕所,忽然想起什么,放水后的一瞬间就冲出了厕所。
那女人呢!
原本座位上的女人赫然不见!
那哪里有什么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个空座位!
男人慌乱起来,忙问身边的乘客,可谁都没见过那所谓的女人。
乘务员看着男人,递给他一杯汽水。
男人摆摆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闭着眼睛休息。
突然,飞机猛地晃动了一下,男人瞬间被惊醒。
“各位…请……飞机…,请……我们将…迫降……”
那广播的声音断断续续,所有的乘务人员早已不见踪影。
人们拥挤着下机,男人也跟在里面,转眼间,那女人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在前面的人群里挤着。男人呼喊着挥手,女人却不再回头。
回头一扫,再看向前方,那女人又消失不见,男人愣住了,却不知,那女人已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群中。
也不知怎的,人们下机后便喧闹起来,也没有任何机组人员维持秩序和安全什么的。
男人只觉得太吵,就翻过一个沙丘,自己坐了下来。男人正想着为什么会突然迫降在沙漠里时。
远天的太阳发出刺目的光芒,哪怕用手遮住也睁不开眼,男人站起身,那数道沙龙卷从远方袭来,一道身影与烈日交融,晃动着颤抖,男人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那女人,好似很熟悉。
破碎的天穹燃烧着无法熄灭的烈焰,光芒夹杂着红黑金三色席卷,那女人就走在那数道沙龙卷之中,身上的衣物便越发耀眼。万丈巨刃矗立在沙土之上,喷涌出不知是熔岩还是鲜血的炙热,猩红的所在几乎染尽了一切!
那女人就那般走着,好似与烈阳融为一体!
男人好似想起了什么,疯了一般爬上沙丘,那沙丘却无比陡峭,男人爬上一步便滑下半步。直到爬上沙丘之时,男人的双手早就磨得鲜血淋漓!
那一瞬,身体好像不再受到男人自己控制,他嘶吼着。
“火狐狸!火狐狸!”渐渐地,声音被埋没在漫天的尘沙混沌之中。
女人好像回头扫过男人一眼?
不记得了,男人回过头,如同痴傻了一般。
往回走着,又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喧闹的人群声音传来,男人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熟悉的广播声传来。
“各位…我们的…已经修复…请…”
广播仍然是断断续续的,男人却没有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好像讲完了,就把这故事默默写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何必有人记起?我见过足矣。
他就那样看着我,面容僵硬地微笑,我知道他没什么意见,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微笑。
女人行走在大漠中央,无数身形扭曲的怪物从沙土中窜出,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孩。
不知走了多久,男孩大了。女人便不再抱着他。
那般行进,身上的重甲散出炽烈的火芒,手中的巨刃挥出,沙石平地便被犁出山脉。目光冰冷,唯有看着男孩时有那么一丝爱怜。
渐渐地,女人不知道去了何处,大漠中只留下男孩自己。那些扭曲的怪物无穷无尽。
喘着粗气,男孩从尸山血海中爬起。那目光,与那女人如出一辙!
询问着,不断。
如同我一般迷茫。
“孩子,你怎么了?”
男孩的眼目渐渐清明,那陌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降下的所在无限地质疑。
早已无有。
“那必是穷尽一切。”他嘟囔着,也不知是否是小声说话。也几近不知说些什么。
我懒得理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只是敬畏,本就足矣。
他口中谓言,本是超越之所,应是无穷载地。
数载之身,众志之生?
无法言喻。无可比拟。
或本就是他的如何。
那兵刃微微颤动,好似无法比拟,既本已知晓未来,需得终然怎样。
他已经死了无数次,我不得不相信什么。她也已经死了无数次,我更不得不相信什么。
或许我也将死上无数次,还会有什么?不得不记得什么?
为什么?
只是因为逝去?
我?
他们?
它们?
本已不是如此。终将无需在意。
这早就不需要我的什么了,哪怕逝去。
谁知道那时候的他从什么鬼地方爬出来的?
至少我也不清楚,我从什么鬼地方爬出来的。
那把战刃便那般执起。
他们都说。
那是她曾留下的东西。
她从没说过什么。
这兵刃吞噬过刀兵?
也罢了。
又有几个会一直猜疑?
就算现在,又能怎样?
每当他问起。便没有什么知晓。
这本不需要书籍。
所有储存着知识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个遍。
疯了?
或许本来就这么疯。
可所谓的书籍,哪里有资格记载那种东西?就算有想要记载的,又有几个会敢记载?若是说真的记载的,又怎会轻易取出?
他,本就清楚。
那是重战之一。
苍古之先。
只是知晓,不知名谓。
传择下世,又能如何?
“什么时候的?”噬灭注视着男人,面容严肃无比。
不灭盯着噬灭的双目,只是几秒,便败下阵来。
淡淡的微笑。
“只是重战而已,至少我没有资格知晓什么其他。”
“你曾首之位,身即传则,若你不知,还有什么会知晓?”
不灭尴尬地笑笑,深深吐气。“就算我知晓,也无法告知你什么。那重战之所,本就无法估量,现行之载,便已超越,全然封存,哪里有什么谓言如何。”
只叹却,不再谓言。
那已是不知多少年载之前,他便问了,如是无有。
换做数载沉寂,便罢却,又如何在意?
我们所谓的,本就是于此的行进,言语本应慎行,但至此,应是终止。
他还在寻找,我也还在寻找,就像永远无法找到。
但,他也不再需要,因为达至那时,早已同行之所。
从未描述,早已开始。
我与他。
或本是相同。
行列。
或于那时开始。
并非是他。
是属于苍古与那个世代的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