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目送
秦左一看到航班恢复的通知，就马上提着行李冲出家门。
秦明和还纳闷，年都没过完，又没开学，为什么要急着回学校。
秦左不愿多做解释，只说同学有事，他早点过去帮帮忙。
秦明和无心理会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再说最近家里气氛也实在不好，就随他去了。
秦左一下了飞机，就打车直奔晟家老宅。
路上不停地给晟煜打电话，都是关机。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知道晟煜的状态一定很不好。
晟煜需要他，所以他拼命赶来了。
晟家大门紧闭，葬礼用的装饰还没有除去。
秦左一看见那些黑白装饰，眼眶瞬间就湿了，爷爷……
他按了半天门铃，大门才吱嘎一声响了。
出来开门的人不是福伯，换成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找谁？”
“你好，我找晟煜，我是他同学。”
“哦，小少爷不在这。”
“不在吗……”秦左有些失落，又问，“那福伯在吗？”
“福伯退休了，已经回老家了。”
“那……我可以进去等晟煜吗？我想见见他。”
秦左很想再进去看看爷爷，虽然他已经不在了，很想去晟煜的房间看看，看看他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可是这个男人却跟他说：“对不起，你不能进去。而且你也不用等了，小少爷不会回来了，他出国了。”
“什么？出国……”
秦左愣住了，他听错了吗，怎么可能，一定是这个人搞错了。
他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怎么会，他，他没跟我说过。”
“信不信由你，他半个小时前刚走。”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秦左没有时间多想，马上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又回到机场。
他必须找到晟煜，他要亲口问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扔下他走了，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为什么……
由于之前停运导致旅客滞留，很多人行程搁置，如今航班一恢复，机场就出现了人满为患的局面。
秦左在拥挤的人潮中艰难前行，甚至被撞倒，行李箱摔在地上，本就不怎么好使的锁扣自动弹开，东西都掉了出来。
他蹲在地上把东西收起来，泪水吧嗒吧嗒地掉在行李箱上。
晟煜，你在哪……
他拖着行李箱继续寻找。
远远的，越过人群看见一个身影。
他大喊他的名字，奔向他。
“对不起，让让，让我过去。”
他不顾一切地挤过人群，手中的行李箱成了拖累。
可当他渐渐看清之后，他停下了。
那的确是晟煜，可是晟煜身边的是宋文琦。
有一刻，晟煜回了一下头，秦左好想对他大喊，我在这，晟煜，我在这。
可是他没这么做。
他眼看着宋文琦拉着晟煜过了安检。
“别走，晟煜，别扔下我。”他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说。
晟煜跟着宋文琦走了，晟煜不要他了。
这是当时秦左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所有的信念几乎都在那一刻崩塌了，晟煜怎么可以这样，连句再见都不留给他。
秦左在机场大厅里抱着行李箱失声痛哭，完全顾不上周围人怪异的目光。
晟煜和宋文琦上了飞机。
宋文琦看起来很开心，一会儿问晟煜冷不冷，渴不渴，一会儿又说等到了波士顿，带他去哪里哪里玩。
晟煜却一直看着窗外的云朵，默不作声。
宋文琦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太招惹他，只好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晟煜突然开口道：“是你吧，是你把秦左的事告诉我爸的。”
宋文琦吃了一惊，胆怯道：“不，不是我，我没有。”他没想到晟煜会突然提起这茬。
“不是你还能是谁，纪家兄弟吗？他们根本不知道秦左的名字。”
“我……”宋文琦快被吓哭了，委屈道，“对不起小煜，是叔叔逼我的，是纪昆先说了你为秦左出头的事，叔叔就问我那个男孩是谁，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
晟煜半天没说话，依旧看着窗外，他真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宋文琦的脸。
以前不管宋文琦怎么任性，晟煜顶多觉得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可现在，他发现那个任性的小孩不知何时长成了一个口蜜腹剑之人。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宋文琦。
自从宋文琦出现，他和秦左之间就问题不断。
“小煜，你别这样好不好，我错了。”宋文琦想去拉他的手。
晟煜把手挪开，淡道：“宋文琦，下了飞机，咱们就各走各路吧。就算我跟你一起出国，也不代表我们还能在一起，我的心只能装下一个人，他叫秦左。”
晟煜把话说得直白又绝情。
剩下的几个小时里，宋文琦一直低着头抹眼泪，晟煜也不理他。
晟煜对他，早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
要是换作秦左，看到他哭，晟煜能心疼死。光是一想到秦左，晟煜的心就好痛。
他无法想象，当秦左知道他离开后，会怎么样。
秦左蹲在机场大厅里哭了很久，有好心的旅客经过，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连工作人员也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别人了，只好说声“谢谢，不需要”，起身离开了。
秦左又一次走出机场，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学校还没开学，这座城市除了晟家老宅，他一无所知。
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他深吸一口凉气，压抑住想要落泪的心情。
他站在路边发愣，一个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司机探头出来问他坐车吗。
秦左盯着满脸笑容的司机大哥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司机问他去哪。
“我……”他想了想，他不知道。
他忽然说：“你能带我看看这座城市吗？”
“哦，来旅游的是吧？想领略城市风光，哈哈，行行行，我带你逛逛，我跟你说啊，我开了20年出租车了，我敢说没几个人能比我更了解华州的大街小巷……”司机大哥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
他的声音在秦左耳边飘过，秦左知道他在说话，却无心听他在说什么。
秦左茫然地看着车窗外那些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景象，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晟煜有关。
他曾到过的每个地方，他曾看过的每一处风景，都是他和晟煜一起的记忆，连空气里似乎都飘荡着晟煜的味道。
然而这一切，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刀刀戳进他的胸口，他的心在滴血，痛不欲生，却无药可治。
当车子经过一条酒吧街的时候，秦左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叫道：“停车！师傅停车！”
司机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
“啊？怎么了？”
“我要在这下车。”
秦左拖着行李箱，走进了那家叫boat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