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离别
晟煜被两个保镖关进了房间，他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自己被花盆碎片割伤的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整件事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他一时之间竟没了头绪。
他看着还在渗血的伤痕，泪水滴在上面，也不觉得疼。
也许这段时间，能让他疼的事太多了，一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门口隐约传来说话声。
“大哥，我就是进去给他上个药，你们没看见他手受伤了吗？”说话的人是蒋烨晗。
两个保镖还是挺直了腰板挡在门前。
“不是，你们晟董只是说不准放他出去，又没说不准让我进去，对不对？”蒋烨晗温和地笑道。
两个保镖互看了一眼，这家伙说的还挺有道理，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说：“嗯，进去也行，别待太久，晟董知道了我们不好交差。”
“好，谢谢两位大哥。”
蒋烨晗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手伸出来我看看。”
晟煜一动不动，蒋烨晗把他的手拉过来，看看说：“嗯，幸好伤的不深，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上点药，可能有点疼，你忍着啊。”
蒋烨晗一边消毒，一边自言自语：“哎呀，现在见你可真不容易，简直跟探监似的，差点不让我进来。”
整个过程，晟煜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管蒋烨晗怎么弄，他好像都没感觉。
蒋烨晗又看了看他的一边脸说：“你爸打的也是够狠的，脸上都有手印了。”
晟煜对他说的话毫无反应。
蒋烨晗看着晟煜目光涣散的样子，心想，刚才好不容易帮他唤回了三魂七魄，现在又变回行尸走肉了，哎……
这一天，像过了一个世纪。
晟煜依然在他熟悉的房间里，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不吃不喝不睡，沉默地等待着世纪末的审判。
第二天，审判者来了。
晟怀民回来后听说晟煜不吃不喝，又是一肚子气。
他一进晟煜的房间，就气势汹汹吼道：“你想干什么？绝食抗议？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别人？”
晟煜脸色苍白，依旧低着头，一句话没有。
晟怀民为了他的事折腾得也累了，累到懒得再去骂他。
他恢复了平稳的口气说：“收拾一下你的东西，等会儿让小李送你去机场，你就跟文琦一起出国留学吧，那边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下了飞机自然有人去接你。”
晟煜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哑着嗓子开口道：“出国？不，我不出国。”
“爸，我不想出国。”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不能出国，他出国了秦左怎么办，他也许再也见不到秦左了，他不能……
“以前叫你出国，你说你想留下陪爷爷，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晟怀民不耐烦道。
“我……总之我不能出国，我不出国。”
晟煜语气中的坚定决绝，让晟怀民更为恼火。
晟怀民深吸一口气，压着火，目光阴冷地盯着晟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不想出国，是为了那个叫秦左的？”
晟煜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打纪辉也是为了他？”
“……”晟煜无从辩驳，不管他爸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既然他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他只是担心秦左，希望他爸不会去找秦左的麻烦。
果然，晟怀民咬牙道：“哼，没出息的东西。我不管你跟那个秦左是什么关系，给我断干净了，你要是自己断不了，别逼我帮你断。”
“还有，我不是来跟你商量出国的，是命令你必须出国，别留在国内给我找麻烦，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点破事我付出了多少？”
“我会还给你的。”晟煜冷冷道，心却比声音更加冰冷。
“还？你拿什么还？你有什么本事还？晟煜，你想跟我对抗还早了点，等你翅膀硬了再说吧。哼！”晟怀民转身出去，对着门口说，“小李，押他去机场，亲眼看着他上飞机。”
“是，晟董。”站在门外等候的小李应道。
晟怀民刚要走，又回头对晟煜说：“没我命令，不许回国。”
门关上了。
晟煜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
晟怀民说的没错，现在的他没有能力做出任何反抗，如果爷爷还在，还能有爷爷给他撑腰，可是现在……
他不知道纪辉的情况怎么样了，但估计晟怀民是花了很多钱或者答应了什么条件才能搞定这件事。
这是他欠下的债，他一定会还的。
可是秦左，秦左该怎么办……
晟煜甚至连手机都不敢打开，他怕看见秦左的信息，怕秦左打电话给他，而他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秦左，自己要扔下他出国了吗？
他是很想让秦左等他，等他有能力回来找他。
可是他又害怕让他等得太久。
他不想成为一个自私的人，可是好像不管怎么做，他都是自私的那一个。
晟煜的脑子彻底乱了，害怕，纠结，矛盾，痛苦，他无法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甚至不知道哪种选择才是合理的。
以致于，他最终像个逃兵一样，悄无声息地逃离了这一切。
在去机场的路上，晟煜听小李说了纪辉的情况，还有纪昆向晟董提出的条件。
“少爷，你别怪晟董逼你出国，他也是为你好。像纪昆这样的人，即便得了好处，也不一定就能放下仇怨。说不定哪天就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出去个几年再回来，彼此的火气都消了，这件事也就彻底过去了。”
“嗯。”晟煜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他知道小李是好意安慰他，可是小李并不明白他此刻的痛苦。
就这样，晟煜最终还是站在了机场安检口。
他不想走，可却不得不走，这一走不知要多久，他还能再见到秦左吗？
他仿佛听见心口碎裂的声音，在莫大的痛苦中，在那破碎的声响中，他好像听见秦左在呼唤他的名字。
明明知道那只是他的幻觉，是他过度的思念所致，但他还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回过头去。
目之所及，却没有他爱的人。
他看到的，只是身后的小李冲他挥挥手，向他道别。
宋文琦拉着他的手臂说：“小煜，走吧，到我们了。”
晟煜默然地转过头，穿过安检口。
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