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那个——”
“等你看完医生，我就带你去东京塔玩怎么样！”
五条悟伸出手去想去戳绫音的脸颊。绫音立刻往后缩了缩避开，转过头去不看他。
稍微有一点点麻烦了。
嘴上说着麻烦，五条悟还是勾起了嘴角。
“乖啦乖啦，听话听话，”五条悟按住绫音的双臂，将她扳到那位樱川医生面前，“首先和医生打个招呼吧？就像我这样，你好，樱川医生，这是我家的孩子——绫音痛痛痛！”
绫音的目光从五条悟的脸上，缓缓地落到他的脚下。
那双素白的脚正使劲自己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踩在了五条悟的鞋上。
“痛吗？”她看了会儿，认真问。
“当然痛啊！”
绫音踩得更用力了。
五条悟委委屈屈：“都这么踩我了，就和医生打个招呼吧？”
绫音犹豫了下，并没有放松脚上的力道。尽管不知道五条悟带自己来看心理医生是做什么，她还是挺直了背：“您好，我是香取绫音。”
樱川医生面上带着亲切温和的笑容：“请问是我的病人吗？”
“不是，”绫音干脆利落地否认，“五条先生弄错了，给您的工作带来麻烦非常不好意思——”
“请问是我的病人吗？”
“抱歉我不是——”
“请问是我的病人吗？”
樱川医生脸上明明面带微笑，这间治疗室的布置也很温馨，可她的嘴中却始终念叨着同一句话。
……搞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
绫音的瞳孔猛地放大。
五条悟抬起眼。
他在这个世界见过的其他npc，只有前任辅助监督和酒店的服务员，服务员暂且不确定。可从辅助监督只会讲一句话这件事来推算，其他的npc智能程度应该不高。
那么这位心理医生，也包含在内。
既然如此，作为和其他npc不一样的香取绫音，甚至还开始有了身为“人”的意识，那她会知道其他npc和自己的差别吗？
绫音的手颤了颤。
她本来已经松开了抓着他衬衫的五指，此时却下意识地再度攥紧。
……不同的。
自己和别的npc，是不同的。
绫音从未如此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地向后靠了一步，正巧靠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如果没有觉醒自我意识，是不是只会一遍又一遍对着不同的玩家说着相同的台词，甚至不能自己思考……绫音之前一直将五条悟这个玩家当做异类，将自己和其他的npc归为同类。
“发现了吧，绫音？”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勉勉强强算作是你的同类啊。”
……嘛，不论她有什么反应，在“世界上唯一的同类”这种定义下，好感度都不该是负数了吧？
只不过。
“所以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五条悟双手合十，“能不能把脚拿开？”
绫音忽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五条悟的衬衫下摆，面上一派淡定，脚下不动如山。
“不要，五条先生答应我，带我去看东京塔。”
五条悟任绫音抓着自己，绫音的力气和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只要轻轻用力便能将绫音推开，却没这么做。
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对于自己是异类这件事完全没有感触？
都不对。
……只是她的感觉和情绪，实在是太淡了。
可在讨厌五条悟这件事上，绫音又特别明显。五条悟实在太高，绫音只能仰起头，露出优美的脖颈曲线，才能看到他。现阶段她的脑子里还没被塞进脏话这项技能，否则她应该会将所有的脏话都扔到五条悟脸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五条悟相当了不起。
“绫音听话，我出去买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带回来，到时候会勉勉强强给你留一个哦！”
绫音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五条悟。
她默默地又伸出一只手，一起扯住他的衬衫，大有与他的衬衫共存亡之势。
“我买完喜久福回来一定带你去东京塔，在这之前，绫音就乖乖地呆在这里，怎么样？”五条悟捉住她的手腕放下。
在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特殊之后，该检测当绫音失去他的帮助时，能不能完全控制自我呢？
如果她还是被原来设定的程序替代，那么就只能作为单纯的攻略目标，成为五条悟离开这个游戏的备用方案。可是如果她还能保持自我……多多少少也会对他离开这里有帮助的吧？
嗯，他才没有想看npc打破游戏桎梏的坏心思！
绫音：“……再相信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那么，绫音就一个人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带喜久福回来噢。”
五条悟放下她，挥挥手。
“再见啦！”
治疗室的门合上了，五条悟也离开了。
绫音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马上？她可不会再相信五条悟说的话了！
只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的双足，又打开系统地图瞅了瞅五条悟的位置。如果要跑着追上去，难度系数未免也太高了……
绫音的身体边上忽然冒出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金光，金光缓缓地蔓延到樱川医生的身上。金光覆盖了樱川医生的全身，又很快地化作金色的粉末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樱川医生动了动嘴唇，有些迟疑：“那个，香取小姐？”
绫音愣了愣。
刚刚明明还……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绫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樱川医生的办公桌前。
“有车钥匙吗？”绫音问。
“是五条先生带我来找你的，”她的手撑着桌面，踮起脚来，尽量让自己显得凶巴巴一些，“我想你有他的联系方式，车借我用一下，到时候我会还回来。”
“五条先生……？”樱川医生皱了皱眉，她好像完全记不得这个人是谁？
但金色的光从她的瞳孔中再度闪过，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还需要一双鞋。”
樱井医生默默地从办公桌底下取出一双备用凉鞋递给她。
就这样，绫音开着一辆红色甲壳虫车，从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
她踩下油门，在心中呼唤系统。
“帮我定位五条悟，我自己会分析最佳路线。”她直截了当。
系统捣鼓了下，透明的面板便在绫音的眼前展开：【已经成功定位玩家五条悟。】
系统问道：【玩家之前不是叮嘱过说让你呆在医院吗？】
“我就不，”绫音转动方向盘，顺着系统的导航地图开。红色甲壳虫相当小巧灵敏，穿梭在东京的车流之间，速度丝毫不慢，“他让我呆在医院我就要呆吗？”
“如果我真的在那呆着，”绫音皱着眉，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计算路线，看五条悟离她越来越远，伸出手指点了点面板，“他肯定不会回来的！”
系统：【那你不是答应他了吗？】
“他答应我的事都没做到，为什么我答应他的事就要做到？”
她想不明白五条悟要做什么，从位置来判断，五条悟此时已经到达东京郊外。她昨天晚上看了眼手机地图，记住了地图上咒术高专的位置。只是他想回咒术高专大可不必这么费劲，甚至还要特地甩掉她回去——
五条悟又换方向了。
可是绫音这时候已经驶入直行车道，不能当着一堆车的面偷偷溜到左拐车道里。她只好绕了一大圈，甲壳虫不断地加速。
系统实在推测不出绫音这么做的原因，她对五条悟的好感度明明都是负值，照理说，五条悟就算远走高飞一去不回，绫音的第一反应也该是鼓掌才对。
最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咬牙切齿地追赶。
【还是不理解，】系统还是问道，【你不是讨厌他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绫音肆无忌惮地又踩下油门，车速飚到120码，她将一辆小甲壳虫开出了超级跑车的味道。
“我一定要去东京塔！”
“在带我去东京塔之前，他休想离开东京！”
她的声音回荡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
绫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说完之后，身上又闪过淡淡金光，金光很快便顺着车窗飞向空气之中，似乎是化作粉尘消逝在了东京。
此时此刻，被绫音所追赶的五条悟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
地图上的他换方向的原因很简单……任是五条悟也想不到，这辆出租车刚刚开出东京都的范围就没油了。他只好临时找了下附近的加油站，先要将车送去加油。
出租车好不容易加完了油，然后开了两公里，结果前面发动机过热熄火了……
原本只是想顺便看看这个游戏世界究竟有多大……五条悟靠在车门上。
看来这个游戏的范围也不过是在东京之内，不会让玩家离开东京，玩家一旦走到东京的边缘，就会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故来阻拦。
他准备划开系统面板，看看绫音的好感度。
系统率先打了几行字：【请玩家注意，npc正在向您的方向赶来。】
……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她居然能找过来？”五条悟勾起了兴味的笑容，“绫音一直很乖诶，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那干脆就在这里等她好了。
系统忽然顿了顿，又打字：【npc已经取消对玩家的追赶。】
五条悟：？？？
五条悟盯着系统地图上的小黑点看了会儿，从绫音的路线中计算出了她的目的地——东京塔。
他抱怨：“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啊，绫音。”
随后转身，消失在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