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精灵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很遗憾地，窗帘没能遮住阳光，但也不会形成光柱，只是平等地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
楼下马路上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汽车的鸣笛声儿，樊何一醒了，他自然地睁开眼睛，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但眼睛有些干涩。
他轻轻地坐起来，看到床上的李然还在熟睡，她面对着他，闭着眼睛，她在笑，樊何一揉一揉眼睛，睁开眼发现她真的在笑，不明显但却掩藏不住的笑意在她嘴上展开。
他以为她醒了，试探地叫了一声“李然？”
没有人回答。
“李然？”他又小声的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回答。
樊何一便慢慢移动到床前，坐在地毯上，双手枕着下巴，趴在床沿上，他发现她还在笑，她在笑什么呢？
樊何一歪着头，看着李然，突然，他看她像捧着什么东西一样，把双手伸到她自己面前，也是他的面前，之后她便不再动了。
她没有笑出声，只是嘴上月牙更弯了一些。他鬼使神差的想要戳一戳她掌心，但是，他听到李然突然说了一声“别动！”樊何一默默地缩回手指，抬眸，发现李然依旧闭着眼睛。
他有些不明所以，又试探地叫了一声“李然？”
“嗯。”
樊何一听到她回答，抬起头问“你醒了？”
没有人回答。
“李然？”
还是没有人回答。
樊何一摇摇头，又趴回去，枕着自己的胳膊，伸手轻轻地捏一捏李然的小手指，她的手突然就分开了，摊放在床上。他再次抬眸看她，她还是闭着眼睛。
樊何一深吸一口气，趴在床沿上，没一会儿，他半醒半睡地迷糊了。
“嘣——轰隆——”两声惊雷把李然和樊何一都叫醒了。李然触碰到樊何一的手，她全身颤抖一下，但没有大惊小怪地发出尖叫，因为她很快意识到是樊何一的手。
樊何一睁开眼睛，发现刚刚的阳光已经消失了，他都有些恍惚，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似乎还在凌晨呢，屋里这么黑。
当他感受到和李然触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坐直，解释说“天亮的时候，我醒了，看到你还睡着，就——我就眯了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天亮了？”
“嗯，刚刚天亮了。”
“你是梦游了吗？”
“不是，刚刚还有太阳呢。”樊何一语气笃定地说道。
李然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9点了，看来要下雨了。
“准备下雨了。”李然放回手机。
樊何一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窗外乌云压天，黑漆漆地一片。他顺嘴说了一句“好黑啊。”
“嗯。”李然盘腿坐在床上，揉一揉眼睛，也没有看樊何一，说“我昨晚梦到你了。”
“是昨晚还是刚刚。”
“嗯？什么意思。”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在笑，梦到我什么了？肯定是好梦。”
“普通的梦，也没有很好。”
“没有吧，我看你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是吗？”李然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樊何一，只看到樊何一点头。她想不应该啊，自己在梦里有这么放肆的笑过吗？好像没有吧，可能现实和梦不一样吧。
“梦到什么了？”
“有点莫名其妙，有一点幼稚，你不要笑。”
“不会是青春偶像剧吧？”
李然瘪瘪嘴，假装嫌弃地看他说“不是，你想象力比我还丰富。”但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行吧。”
“有些记不清楚，挑我记得的内容说。”
樊何一应了一声“好。”说着，樊何一便坐回原位，他刚坐回去，就听到“刷刷刷”的声音，那是暴雨的脚步声，它踏着每一件固体而来。
“雨来了。”李然看向窗户，看到断断续续的白线。
“是的，你接着说啊。”樊何一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怀里抱着李然的抱枕，她这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你给我倒一杯水？”
“嗯？”
“有点口渴。”
樊何一“啧”一声，一边抱怨着“听你的梦还要付费的？”一边口嫌体正直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倒了一杯水。
“那可不，这都是知识版权。”看着樊何一递过来的水说道。
她喝了半杯水，说“奴役你，还蛮快乐的。”
“啧，你变坏了。”
李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喝完剩下的一杯水，正准备下床，把水杯放回去，樊何一伸手接过水杯，反手放到茶几上，说“让你再快乐一会儿。”
李然被他逗笑，说“那我开始说梦了，我梦到我有一只小精灵，特别胖，肚子圆鼓鼓的，它穿着一件草绿色的t恤，戴着一顶有破洞的鸭舌帽。我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它可以隐身，也可以现身，它是我在游戏里救活的npc，然后它就成为我的小精灵了。有一天，我被人跟到一个大型商场里，我为了甩掉他们，就绕来绕去，随便乱走。我终于把他们甩掉之后，就拉着我的小精灵走向商场的另一栋楼，走着走着就去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人很少，灯光也很暗，像改造的新中式饭馆。我站在回廊上，听到室内有人聊天，笑得很开心，还有上菜的声音，我想进去，但是找不到入口。我的小精灵看到墙壁上方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圆形窗口，透着暖黄色的灯光，它就指了指窗口，让我从那里进去。我够不着，它就让我踩在它的肩膀，它的肩膀很厚实，我扒着窗口，看到你坐在里面，和你一起的人我不认识，但是你好像很开心，你单手拖着下巴，还喝酒了，那个时候，房间里面突然就安静了。然后，你突然抬头，就看到我了，你没有说话，向我招手，让我进去。当我正笑着准备招手的时候，他们突然找到我了，他们去调了监控，小精灵赶紧把我放下来。”李然一口气说了很多，缓口气。
樊何一此时正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抱枕上听她讲着，听到她突然停下，略带遗憾地问“没了？”
“然后我和小精灵就狂跑，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跑出商场，看到一片草地，还有一条河横穿草地，草地两侧都是山，低矮而陡峭的山，就像漓江沿岸的山一样。他们没有追上来了，我遇到了两个自称是我同学的人，她们和我聊天，聊着聊着，我说我要回去找你，她们只是看着我没说话，我又转头叫了一声我的小精灵，一个人就和另一个人说我神经病，然后，她们俩儿不约而同地落后我半步。我没说什么，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又追上来了，我只好拉着小精灵往前跑，但是河上只有一条很窄很窄的独木桥，黄绿色玻璃做成的桥，只有一个大人的脚宽。小精灵怕水，它不敢上去，我就拉着它一步一步往前走，突然，它脚下一滑，就掉进河里了，我就找不到它了，只听到它呼救，让我救它，我说我看不到你啊，我就趴在桥上，伸手在河里捞，我听到它呼救，却看不到它，直到我看到一个一个小小的气泡，我就往有气泡的位置捞，捞了一会儿，也没捞到它，只感觉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就捞起来了，当我以为是水，准备把捧着的水倒到河里，听到小精灵说别倒别倒，它就在我手里。我就一直捧着，没敢动，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我看到一只大拇指一样大小的、透明的小玩具在我手心里扑腾着，它正在吐水，小精灵缩小了，帽子都不见了，透明地和水混为一体，它呲着水，扑腾着它的小手小脚，挠得我的手心直痒痒，我就笑着看它在我手掌里扑腾。终于它停止扑腾，坐起来，双手环抱着，抱怨说我都不抓紧它，让它掉到水里，喝了好多水。我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就只是笑着，它就命令我，让我下次不要再让它掉到水里了，我嗯地应了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环抱在胸前的双手，让它消消气。它像一个鼓气包一样，伸缩着它的肚子，傲娇地向我呲了一口水，但是它太小了，水沿着抛物线就掉到我的手腕上，我就无情的嘲笑它。”
伴随着李然的声音，窗外的雨声也从急促逐渐变缓，与此同时，雨声也渐渐地带走了黑色，天空逐渐变亮了。
“完了？”
“嗯。”
“我呢？”
“后面的内容我就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梦到我吗？”
“是啊，在窗户里。”
“……我还以为全都是我呢！”
“梦嘛，我又控制不了。”李然笑着看向他。
“行吧。”樊何一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看她，柔情似水，和窗外的暴雨的暴烈完全不同。他站起来，李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只是用眼神跟着他的动作。
他突然凑近李然，托着李然的头，俯身亲吻李然，轻轻地亲她。
李然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手，这一吻像小精灵在她手心里扑腾一样，痒痒的。
樊何一拍拍李然的头说“小精灵。”然后起身，走到茶几上拿起水杯，一边走到门边，一边又笑着重复了一遍“小精灵。”
李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重复小精灵，但还是用眼神跟着他，直到他再次把水递给她，说“让你接着快乐一会儿。”
李然接过水，开玩笑地鞠一躬，说“感恩的心。”
樊何一宠溺一笑，像是吃到了他喜欢的糖，像一个小孩儿，特别可爱。
李然脱口而出“我用几颗糖可以把你骗走？”
“嗯？”
“没事，就感觉你很好骗的样子。”
“感觉你也很好骗的样子，小精灵。”原来她的现实里住着一只童话里的小精灵。
其实，不是他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而是李然看过一部电视剧，讲得是男主女主双向救赎的故事，女主用“两颗糖”“骗到”男主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