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确定
李然回到家，看到搭在沙发和地上的摊开试卷，赶紧按顺序收好，她一边收拾一边解释“把试卷都摆着，遇到相似的题目的时候容易找得到。”
樊何一点点头，拿起一张试卷递给李然，李然接过试卷看了一眼试卷开始的大标题，又放回去说“我自己收拾，按顺序叠在一起，容易找。”
“奥哦，那我就围观了？”樊何一指了指沙发。
李然头也没有抬，只回复了一句“嗯”，继续蹲在沙发旁收试卷。
樊何一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对着李然，他透过镜头李然一只手腕上搭着试卷，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试卷，正准备把那张试卷搭到手腕上。
李然很快就把试卷收好了，她把试卷都放到书桌上，发现自己蹲得腿有点麻了，就直接坐到身侧的沙发上。她准备和樊何一展示自己收拾的成果，虽然他一眼就能看到。她转头还没来及开口，樊何一也转头，沙发还是小了一点，她能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她本想逃避的转头，假装没看到，但她却下意识地冲他微笑，然后自然的站起来，走到进门的桌上倒了一杯水。
李然咕咚咕咚地喝完杯子里的水，走到樊何一对面，一屁股坐到地毯上，拍一拍软软地地毯说“你今晚就睡这儿。”
樊何一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然又补充道“我待会儿拿另一张垫子铺上，再把那床被子也铺上就可以了，我有时候就是这么睡的。”
“原来你床上叠好的被子是用在这儿的，我还说呢，这么热的天，开空调也盖不了这么厚的被子吧。”
李然点点头，说“其实也还行，就当是榻榻米了。”
“不是有床吗？你为什么要睡在这儿？”樊何一双手支撑在双腿上，上身往前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知道，就是觉得睡在床上很难受，怎么都睡不着，一到这儿就睡着了，心理作用吧？”李然看着樊何一，说完之后，才低头，抓住自己的裤脚。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躺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是吧！”李然抬头看着樊何一，摊开双手，耸耸肩说“就莫名其妙。”
樊何一只是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李然盯着他看，仔细地确认了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是双眼皮！”
原来她盯着自己看了半天，就发现了这个，他噗呲地笑出声儿来说“啊，你现在才发现？”
“内双，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那你再仔细看看？”樊何一睁大眼睛，让自己的双眼皮更加明显。
李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不用了不用了，很好看！”“嗯，很好看。”
樊何一满足地往后靠回沙发上。
他坐在沙发上，她坐在地毯上，就就这样坐着聊了好一会儿，李然就去洗澡了。她洗完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不像平时一样乱放。还是有一点奇怪的，她假装着很自然。
出来的时候，看到樊何一已经铺好自己的床了，李然穿着拖鞋，在卫生间门口的摊子上擦干水分，才走进去。
樊何一看到她走出来，说“洗好了？到我了。”然后抱着浴巾走进卫生间。
她坐在床上，床就靠着卫生间，她听着卫生间得到水流声，看着自己身上的长款家居裤，觉得有必要又没有必要。
流水声暂停，不一会儿，樊何一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到自己自己铺好的“床”上，他问李然“有吹风机吗？”
李然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才指着书桌的方向，说“有，就在书桌下面的柜子里。”看来还是本人更帅一点。
樊何一站起来，从柜子里找到吹风机，一边吹头发一边问“吹风机放在柜子里，每天都要拿出来，不麻烦吗？”
“我平时都不用，太晚洗头才会用。”
樊何一没有说话，背对着李然无奈地笑笑。
他吹干了头发，把自己的毛巾晾好，才蹦到自己的“床”上。
他躺下，盖上薄薄的空调被，说“很舒服。”
“那就行。”李然坐在床上，从上到下地看着他的所有行为。
樊何一翻过身，盘腿坐起来，看向李然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我小时候很可爱的，真的。”
“我想看。”樊何一往前移动，坐到“床”边上。
“我找找，都不清晰了。”李然在手机里翻了好久，找到了一张福利院时期的合照，俯身把手机凑到樊何一跟前说“就看你能不能认出我了。”
樊何一一边说“应该可以吧。”一边接过手机，他看着照片里一张张睁着眼睛无辜的脸，好一会儿，他指着小女孩儿说“这个是你吧。”
李然往前凑，看到他指认的小女孩儿，翘翘眉头说“你怎么认出来的。”
“眼睛，还有那小女孩抿着嘴唇，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怯场，又有点倔，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很像。”
“是吗？我那时候留的短发，就像一个小男孩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是长发。”李然盯着照片，再看向远处镜子里的自己。
“我都说了感觉嘛，那照片你才七八岁，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二十几岁呢！”
“怎么觉得不太像呢！”李然自己仔细地对比着镜子里的自己和照片里的自己。
“我觉得很像啊，我也觉得我和我小时候不像。”说着，樊何一把手机递给李然。
李然看了一眼照片，看到照片里戴着毛线帽，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小版樊何一，憋着笑，但是没憋住，不可置信地问“这是你啊？你不会拿一张别人的照片骗我吧。”
“如假包换。”
“你小时候好可爱啊，你的腮帮子呢？”李然鼓起自己的腮帮子问他。
“那叫婴儿肥，什么腮帮子，长大了自然就没了啊。”樊何一看着李然，为自己辩解道。
“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是，婴儿肥就是婴儿肥。”
“行吧。”
“那个哭着要玩打老鼠的是哪个啊。”
“就我边上这个，这个。”李然再次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还是你比较可爱。”
李然眯着眼睛看他，笑他见人说人话，她说“你认识我，现在就在我面前，你当然会这么说啊。”
“不是，我说真的，我发誓。”樊何一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手势。
李然没看他，低着头看手机的自己，一边想“福利院原来也还行。”一边说“小心待会儿打雷。”
樊何一刚想辩解，窗外真的打了一声响彻天际的雷，还伴随着闪电。
李然笑得非常灿烂，一副自己是预言家的得意感，嘲笑他说“你听听，老天爷听不下去了。”
“纯属巧合。”樊何一放下手。
“巧合即是事实，宇宙的尽头是玄学。”
“玄学是科学迷信，我们崇尚科学。”说着，窗外又响起雷声。
这一次，李然终于没忍住，开怀大笑，说“老天爷再次听不下去了，去把窗户关上吧。”
“要下雨了。”樊何一说着，站起来，走到“床”的另一侧，一只手撑在窗户上，把窗户拉上。
樊何一关上窗之后，窗外还是电闪雷鸣，他坐回原位说“你看，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自然。”
“可能是惩罚还没结束。”李然和他一来一回，没想着争输赢，也没想着要结束话题。
没一会儿，李然不和他争了，看着他说“睡了？我有点困了。”
“好。”
李然躺倒床上，看到樊何一也躺到“床”上 ，盖好被子之后，李然伸手，按下床头的开关。
“晚安。”伴随着窗外的闪电，樊何一在一闪一亮中说道。
“晚安。”李然说完，转身面向地毯的方向，看到樊何一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闪电和雷鸣依旧没有停下，一闪一闪的。李然睁开眼眼睛，借着闪电看到躺着的樊何一，她想说话，又担心他一路奔波，已经睡着了。
正当李然打算再次闭上眼睛时，听到樊何一悄悄地叫她“李然，你睡着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听到李然回答，他才正常地说话。
“我知道了。”
“我们再聊一会儿吧。”
“聊什么？”
“聊一聊你小时候吧。”
“……”李然沉默，她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小时候没什么好聊的，规规矩矩地上上学，不逃课，不打架，就是没有反差的好学生。”
“然后呢？”樊何一想知道她福利院的事，但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也有点担心会问到她不想说的，就随便问，让他说自己想说的。
李然看着窗户一闪一灭，说“我小时候特别怕黑，还怕鬼，一关灯我就觉得身边都是鬼，感觉下一秒就有鬼出现在我床上或窗户边，因为一关灯，只有窗户那一块是亮着的，我觉得特别害怕，但是福利院又不允许开着灯睡觉，我就整个人蒙在被子，连手都不敢伸出去，只留一个特别小的出气孔，蒙得满头大汗都不敢透气，就是很害怕，感觉身边都是灰白色的幽灵，只要掀开被子就能看到鬼。更离谱的是，我蒙在被子里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头伸出来了，有一点点意识的时候，我就要缩回被子里，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害怕看到鬼。”
“你现在害怕吗？”樊何一听到她说完了，问她。
“不怕啊，我现在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害怕的？”
“不知道，就是某一天突然就不害怕了，也可能是慢慢的就不害怕了，但是不记得了。”李然看着窗外的的闪电。
“李然，你很棒！”
李然听到他莫名其妙地夸奖，在黑暗里笑了一声，说“你这夸小孩儿呢？我现在二十几岁了。”
樊何一也大笑，说“二十几岁也不算大，我也二十几岁，有时候觉得自己还小。”
“那你也很棒。”
“……”樊何一没有说话，李然也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闪电和偶尔的雷鸣，没一会儿，樊何一突然叫她“李然。”
“嗯。”
“那个哭的小朋友是外国人领养了吗？”
“嗯。”
“你一直都生活在福利院吗？”
“嗯。”
“你爸爸妈妈没去找你吗？”
“嗯。，
“李然。”
“嗯。”
“我们在一起吧？”
“……”
过了好久，没听到李然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问“李然，你睡着了吗？”
“没有。”
“那……刚刚我说什么，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
“我在思考。”李然打断樊何一的话，抢先回答，她有点心动，他们的关系其实和在一起了没什么不一样，该做的他们都做过了。
世界静止了，这窗外的闪电和雷鸣停得真及时，这会儿，闪电出现的频次都变慢了。
黑暗里，李然趴到床边，小声地叫他说“樊何一，我们在一起了。”
樊何一听到之后，转身坐起来，移动到床边，伸手揽过李然地后脑勺，俯身，仰头亲她。
他坐在“床”边，身体前倾，她趴在床上，一会儿，他意犹未尽地从李然的嘴唇上离开，拍拍李然的头，然后退回“床”上，重新缩回被子里，说“盖章了。”
李然双手撑在床沿上，自然的低着头笑，没有笑出声儿。
樊何一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再次确认“你小时候玩过盖章的游戏吗？盖章了是不能违约的。”
“没玩过这样的盖章游戏。”
“只是章不一样了。”
“嗯，晚安。”
“晚安。”
李然双手支撑，躺回原来的位置，她过了好久都没睡着，胡思乱想，但又不敢动，直到听到窗外下起大雨，她才在雨声里睡着。
樊何一心里窃喜，没睡着，也不动，听到窗外的下起了大雨，直到雨停了，他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