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雨后，雨中
广州的雨声中偶尔夹杂着惊雷，雨下了一天，现在还没停。李然拉开瑜伽垫，捡起被遗弃多日的瑜伽，她跟着视频里的声音，感受自己的呼吸，感受从脑子放松到脚尖的感觉。
房间太小了，大幅度的动作总还是要小心调整，避免撞到柜子和桌椅。但也得益于狭小的空间，李然才能在做平衡动作，站不稳的时候，借着柜子的力再次站稳。
一个小时的热汗瑜伽，李然满头大汗，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瑜伽已结束，她躺在瑜伽垫上，闭着眼睛，慢慢呼吸，放空。
“呜——呜——”手机振动，响了两声，她没有理会，怎么会有人给她发消息呢，她是没有朋友的，她以为是平台推送的消息。
接着，“呜——呜——”手机又振动了，响了两声，她拿起手机，举到眼前，果然是平台的推送。
李然坐起来，盘腿坐在瑜伽垫上，背靠床沿，这可能是房间小的唯一好处吧。她点开朋友圈，看到备注为“林锐”的人发了两张照片，照片是雨后玫瑰谷的夕阳，好像童话里的场景，即使没有公主，没有王子，没有国王，没有骑士，没有城堡，也让人为之惊叹。
他的文案是夕阳和路灯，傍晚与黑夜。
李然忍不住笑了，她没看懂樊何一的文案，但是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酷酷酷酷的男生，会发这样的文案。她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方犹豫片刻，点击屏幕上的爱心。
在李然的朋友圈里，在樊何一的那条朋友圈下，只有一个人的头像安静的贴在那儿，那就是李然自己的头像，看着有些突兀。
樊何一换上干净的衣服，玩了一会儿手机，又接着看剧本，对台词，准备明天的戏份。
窗外的夕阳已经从山头掉落，下了一场雨的田间，空气里带着凉爽，躲过大雨摧残的玫瑰花，结束了雨中的欢呼，在黑暗降临前的余光里静谧的坐在枝头。
樊何一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的视频电话。他接通电话“喂，妈。”
“我听杨乔说今天的拍摄任务完成了，就给你打过来了，在干嘛呢？”视频里的人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上摆着绿萝。
“读剧本呢，你还没下班吗？”樊何一东张西望，想找东西支撑手机，方便自己继续看手机。
“准备。”樊何一的妈妈靠在办公椅里，说“你朋友圈发的照片在哪儿呀？在剧组还是出去玩了？”
“云南，拍戏呢。”
“好，这么漂亮的地儿，你们会在那儿拍多久，我过两天去探班，正好去玩一玩。”樊何一的妈妈很瘦，短发，穿着红色的小香风外套。
“来呗，我们还要云南拍一个多月呢，整部戏差不多都在这儿吧。”
“何一，在吗？导演叫你过去开剧本研讨会。”杨乔敲门。
“妈，先不跟你说了，有事儿。”樊何一笑着冲着屏幕摇手再见。
“嗯，那个拍戏注意安全啊。”
“嗯。”说完，樊何一就挂掉电话了。门外的杨乔还在敲门，叫他“何一？在吗？”
“在，等一会儿。”樊何一挂了电话，穿好长袖衬衫，这儿人不多，远离城市，加上白天的雨，晚上有点凉。
从他们住的民宿走到导演组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还好村里的路修得平整，还装了路灯，樊何一和杨乔没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两个人沉默着往前走。
一米五左右宽度的路，一边是灯火与村庄，另一边是花田，一阵一阵微风带过来的是玫瑰花香，淡淡的，一浪一浪的。
除了节日，平日里，一到晚上，村里都很安静，很多人家都敞开着大门看电视剧，坐在炉子旁边聊天，狗吠在外面，谈笑在屋内。一路上能听到蝉鸣，路过人家门口，还能听到电视剧里的声音。樊何一一边看手机，一边走着。
在他傍晚发布的那两张照片下，十分热闹，李然的头像混迹在一众图片中，千姿百态，李然的头像中规中矩，一点也不突兀。或许樊何一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某天晚上加过一位女生的微信。
但是，他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如果真的有神灵，那花田里以玫瑰花为城堡的精灵能不能钻到他的耳朵里，把这份开心偷一点出来，带给还在雨声中的李然呢。
樊何一走到导演组住处外的石板路，杨乔跟在他后面。樊何一看到饰演女主的演员一个人走在路上，喊了一声“莉姐！”
女演员被樊何一突如其来声音吓了一跳，然后淡定的回头，看到是樊何一，便站在原地等他走上前。
樊何一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吓我一跳！忘记拿剧本了，小于回去拿了。”女演员笑着抱怨道。
“不好意思，哈哈。”樊何一笑着说道。
“看过明天的剧本了吗？”女演员低头看着脚下，生怕一不小心踩到石板外的泥土里。
“刚刚看了一点点，导演就叫我过来了。”
“我也是，看了一点。”
石板路就几步，两人没聊两句，就走到门口了。两人一起走进导演组的屋里，导演和副导演、编剧都已就位，他们的房间都安排在这家民宿。
“怎么样，没有感冒吧。”导演看到樊何一和女演员走进屋里，一边招手让他们俩儿围着小方桌坐下，一边问到。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就好，应该也没有这么脆弱哈？现在是夏天，拍雨里的戏还是比较好的。”导演声音很低，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樊何一见过很多导演都喜欢戴黑色的鸭舌帽。
导演平时话不多，很少和演员、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开玩笑，他更多地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在讨论剧本和指导演员演戏的时候就会滔滔不绝，这个时候，文学底蕴和电影功底就会从他的见解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民宿背靠后山，前面是一片菜园子，但剧组人太多了，若只依靠这小片菜园子的菜，明显供不应求，所以，平时，剧组都会从几公里外的县城定盒饭。
民宿的老板偶尔也会免费供应玫瑰花茶，比如今天的玫瑰花姜茶就是民宿老板煮的，她很喜欢追剧，对拍戏充满了好奇，偶尔会充当免费的客串演员。
“我觉得这个地方，女主不哭会不会更好一些，她就一直窝在摇椅里，用毛毯把自己完全盖住。毕竟女主很要强，今天的戏份刚哭过，我认为她不会动不动就哭。”女演员双手撑着下巴，看看导演又看看编剧。
导演思考片刻，说“嗯，我觉得可以，你觉得呢？”导演看向编剧，编剧点点头。
女演员是童星还是科班出身，虽然担任主角的戏不多，名气不大，却也塑造过不少脍炙人口的角色，台词功底十分了得。
导演笑着抬头，樊何一和女演员说“看来男主和女主没选错人。”
樊何一低头看剧本，听到导演的赞许，抬头看着导演腼腆的笑了。女演员回答道“入股不亏。”
“入股不亏？是什么意思？”这位导演年纪比较大，古典派系，平时也不会像年轻人一样离不开网络。
“就是没有投资错的意思。”编剧在旁边解释。
导演点点头，声音很小地说“嗯——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不是很清楚。”
“您女儿肯定懂。”女演员说道。
“她年纪还小。”
聊到导演的女儿，他们岔开话题，脱离剧本，聊了一会儿家庭。还顺便探讨了樊何一和女演员什么时候谈恋爱，谈恋爱会不会公开的话题。几个人聊了十几分钟，导演又把话题扯回剧本上。
深夜11点，窗外的雨停了，可能是不在意了，李然突然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她很懒，懒到不想吹头发，每次洗完头，都会等头发自然干。现在正躺在床上，头发自然垂到床沿，风扇对着她的头发吹。
头发快干了，她走到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但是，她躺在床上，突然又觉得窗外的世界太安静了，安静到她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脑电波，她躺在这么安静的世界里，翻来覆去地又睡不着了。
床头的开关被她拨上拨下，灯被打开又关上，她没有烦躁，也没有想什么。
李然摸到床头的手机，走到窗边，拍了一张放在窗外的多肉，发了一张朋友圈“多肉睡着了，但太安静了，我却睡不着了。”
在窗边站了了一会儿，她走回化妆台前，把播放着电视剧的手机放在支架上，没一会儿，她干脆走到客厅，从袋子里拿出从花店里拿回来的材料，巩固包花的基本功。螺旋手法看起来简单，但想要加快速度和让螺旋更好看，还是需要一定练习量，除了创作灵感，似乎任何一个行业都是这样的，熟能生巧嘛。
樊何一剧本研讨会结束，和杨乔回到他们住的民宿，漱口，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瞌睡虫不让他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