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质
许良缘未料到,梁瑞鸿竟这么快就将自己女儿嫁出去了,虽说出身寒门,可听司马泽讲过,那人博学多才,品性高洁,加官进爵不过是迟早之事。可许良缘却有些同情起他来,毕竟梁芸香那个作精,怎会甘心平凡度日?
梁芸香出嫁这日,哭的梨花带雨,众人还当她仁孝,不舍离家,故而哭的如此伤心欲绝,殊不知,她是在为自己哭,她不甘心,为何梁缘能嫁给一品大将军,自己只能嫁个出身寒门的九品芝麻官。不情不愿中,还是被送上了花轿,看着渐渐远离的梁府,她心中恨意更甚。
许良缘只是让人送了份贺礼,并未出席,毕竟自己对梁芸香,并没有好到要看她出嫁的地步。
近来,她已渐渐接受元辰出征之事,隔三差五便能收到他从战场送回的家书,得知他一切安好,心里宽慰许多。
这日,她刚从良缘阁出来,正欲上马车,却被一陌生男子叫住。
“固伦郡主,我家主子想邀你醉香楼一叙。”
许良缘打量着他,似乎没见过,“你家主子是谁?”
“郡主去了便知。”
许良缘点头,叫上芷云跟仲春,跟着那人去了醉香楼。
半烛香后,那人带着许良缘去了二楼雅间,仲春芷云本欲跟随进屋,却被那人阻拦。
“我家主子说了,只见郡主一人。”
许良缘听后,有些薄怒,“他要见我,我就要见他吗?丫鬟都不让我带,见什么见,仲春芷云,我们走。”
那人没料到这固伦郡主说翻脸就翻脸,正欲如何挽留时,却有一道声音传出。
“郡主!是他们怠慢了。”
许良缘回头,瞧着面前之人,双眸碧瞳,鼻梁高挑,睫毛浓郁,一副异域骨相。
“你…你是那日的流民?”许良缘对这双眼太过深刻,故而再见时,便想了起来。
“郡主好记性,那日,多谢郡主一饭之恩。”男子说罢,朝那下属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郡主,我已备好酒菜,不知是否赏脸?”
“客气了。”
男子将她带入雅间,两扇房门敞开,仲春与芷云站立于门前。毕竟男女有别,定是不能独处一室的,这对梁缘名声不好。
“郡主,听闻你已成婚,不知郡马爷,待你如何?”
许良缘倒是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只是未曾遮掩,“挺好的。”
男子笑容柔和,似春日里的光,让人心旷神怡。
“郡主,你当日救了我,我无以为报,想着,带你去我家乡游玩一番,权当谢礼。”
许良缘微愣,她难得见如此直白之人,去玩一下当谢礼?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况且,我京中事务繁琐,只怕是抽不开身,你的好意,我领了。”
那男子面色凝重,双眸下垂,带着几分凉意,“恐怕…由不得郡主了。”
许良缘见此情景,大感不妙,起身欲离去,却见仲春与芷云被骤然出现的人打晕,失去知觉。
“你…是谁?想做什么?”许良缘收敛笑意,目光凝视着他。
“郡主好胆色,此情此景,竟能临危不乱,询问我是谁。”那男子轻拍双手,慵懒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痞气。
“我乃大域太子,时煦,想请郡主随我去趟大域。”
许良缘瞠目结舌,大域太子时煦?就是那个在朝堂上欲求娶自己的时煦?
“你想劫持我?”这是许良缘唯一想到的一种可能,不然平白无故,谁会强迫你去做不想做之事呢?
“郡主,不必说的如此难听,你放心,此去大域路途漫漫,我定会护你周全。”
“你能出得了京都再说吧!”
时煦邪魅一笑,“郡主不必担忧,元辰派在你身侧的暗卫,已被我解决,大周朝堂,有我的人,出入城门,易如反掌。”
许良缘听后,一阵发怵,他连元辰给自己派了暗卫都知晓,那他所说朝堂上跟他里应外合之人又是谁?
“呀!你瞧窗外是什么?”许良缘还想挣扎,欲趁其不备,逃离魔爪,却在自己转身抬脚之际,被人打晕,失去意识。
“真是有趣!”时煦将昏迷的许良缘抱在怀里,朝门外喊了一句,“回大域。”
马车摇摇晃晃,许良缘清醒之际,已是薄暮,她察觉自己身体异样,浑身乏力,使不上劲,瞧着车内一旁坐着的时煦,霎时怒火中烧。
“时煦,你卑鄙无耻,你给我下药了?”
时煦自她昏迷,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竟情不自禁的轻抚那张绝美容颜。
“我怕你太闹腾给你用了点软经散。”
许良缘咂舌,觉着电视里演得太过片面,如今,自己这般,不成人样,跟嗑了药的瘾君子一般无二。
“给我解药,我不跑。”许良缘姗姗泪下,让时煦有些惊慌失措,他从未想过伤害她,可见着她哭,自己竟如此慌乱。
许良缘又显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泪喷涌而出,“我不跑,你给我解药,成吗?昏昏沉沉的,难受。”
时煦心坎触动,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取出一枚药丸给她服下。
片刻,许良缘身上的不适之感消失大半,她越感不可思议,这古人竟真能制出此等稀奇古怪的药物。她轻轻掀起车帘,外头月黑风高,根本瞧不出身在何处?
她放下帘子,瞧着车内晦暗不明的面庞,轻声询问,“时煦,你是想劫持我,做人质,让大周皇帝向你大戎退兵?”
时煦嘴角微勾,“郡主果然聪慧,不过,你应当知晓,过慧易夭的道理。我劝郡主,还是乖乖配合我。”
许良缘此时的处境,即便心急如焚也无能为力,不如养精蓄锐,以待明日。思量着,她不再理会时煦,闭上双眼,靠在车窗,小憩起来。
不多时,马车的摇晃竟让许良缘再次睡着,眼看就要磕到,时煦眼疾手快,一把上前,将她的头给扶住,让她靠在自己肩头。
“真是没心没肺,如此,竟能睡得着?”
时煦嘴角含笑,喃喃自语道。
御书房,司马靖一脸阴沉着看着殿外。
须臾,御林军总领来禀,“启奏皇上,属下已查清,掳走郡主的,是大戎太子,他们早在申时左右…出了城门。”
“啪~”司马靖提起桌案上的茶盏,摔在他跟前,怒不可遏。
“废物,郡主被掳,已几个时辰,如今才知是何人所为。大戎太子,何时潜入京都的,竟无人知晓,朕要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龙椅下方,站着的一行人皆把头埋得低低得,生怕司马靖龙颜大怒,杀鸡儆猴。
司马禹上前,跪地拱手,“父皇恕罪,此事,乃儿臣之罪,未能洞察先机。请父皇降罪。”
司马泽也上前,“父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缘儿,若她真被时煦带回大域,那…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靖面上怒意未消,烦闷的揉了揉眉心。
司马尧拱手,道“父皇,不若,修书一封,给元辰,此刻,他在大戎边界,让他行事,定能事半功倍。”
司马靖闻言,眼中闪起光亮,“今日之事,关乎我大周国威,及郡主声誉,任何人,不得走漏风声,违令者,斩。禹儿,泽儿,尧儿留下,其余人,退下。”
“遵旨,臣领命。”几位大臣拱手作揖,而后退出殿内。
须臾,司马靖率先开口,“此事,莫要让你皇祖母知晓。朕怕她身子受不住。”
几人颔首,又听上方传来坚定之声,“禹儿,你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元辰手里,让他查清时煦是否将缘儿带到大域。”
司马禹,“是,儿臣领命。”
“泽儿,你…朕想让你前往大域,办理此事,只是,此事太过凶险。”
司马泽眉头微凝,“父皇,表妹失踪,儿臣们皆坐立难安,若是能亲自寻她回来,儿臣定是一百个愿意的!父皇请放心。”
司马靖拍了拍桌案,“好!泽儿,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须臾,司马靖又想起什么,一脸凝重的对着几人道,“今日,缘儿能被时煦悄无声息的带出京都,大周朝中,定有与他沆瀣一气的奸细。方才所说之事,定要保密。禹儿,尧儿,你二人在京都,给朕细细的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是。”几人面带愠怒的齐声答道。
父子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司马禹几人才匆忙出宫。
司马泽回府后,简单收拾了些行囊,便去了徐白院里。见他房中灯火还亮着,便轻叩了叩房门。
“殿下?这么晚还没睡?”
司马泽眉头紧锁,轻叹口气,“缘儿被时煦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父皇让我前往大域,探查情况。想来问问,你可要与我同行?”
“郡主被掳走了?好!何时走?可是现在?那我去收拾收拾。”
司马泽见他转身,拉住他的臂膀,“不急,天亮了再出发。我就是来询问你的意见而已。你先收拾收拾,明日,我们一早出发。”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曙光即将照亮大地。司马泽与徐白二人,城门刚开,便骑着快马,驶离京都。
京都与大域相隔千里,元辰接到密信时,已是两日后。他一脸阴沉,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气,似冬日里的寒潭,要将人吞噬殆尽。
“将军?将军?可是发生何事?”
江沐瞧出他的异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元辰将书信捏为一团,薄唇紧抿,赤红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凌厉如刀锋,满满都是阴郁杀气。
“时煦!”
江沐江城及凡九听到这声冷冽的声音,皆不寒而栗,觉着将军似想把那时煦生吞活剥一般。
“江沐,夫人被时煦掳走,下落不明,去,调集所有高手,给我查出他的行踪。切记,不要伤夫人。”
“是,属下这就去。”
几人闻言,噤若寒蝉,他们深知郡主在将军这里的分量,皆想对时煦挫骨扬灰。
许良缘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间房中,时煦正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眼含深意的望着自己。
“这是哪里?”
许良缘开口询问,时煦才将目光收回,若无其事得道,“这是陵川,等过了嘉谷关,离大域便不远了。”
“时煦,你能从京都抽身,这关口呢?莫非也有你的人?”
“郡主果然聪慧过人,若无万全准备,我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将你带来。”
如今这地,许良缘人生地不熟,能不能逃出去是一回事,即便出逃成功,那自己能往哪儿跑?她坚信司马靖定会派人来救自己,还有元辰…思索至此,她眉头舒展。朝着时煦露出明媚的笑颜。
“我饿了,我还要洗澡,我要换衣裳,要新的。”
时煦没料到她如此直白,正欲开口,又听她道,“既然把我弄来了,这些你都得负责。不然…嘿嘿。”
“不然怎样?”时煦玩味一笑,想听她会说什么。
“不然我也学别人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我是人质,若我死了,你也捞不着好。如此,你只能顺从我意了。”
时煦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对这位大周固伦郡主越来越感兴趣了。
“好吧,除了放你离开之外,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时煦用温柔的声音回答道,这让她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时煦看她如此反应,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轻声地对外面的下人们交代了几句话,又折返回来。许良缘根本没有心思与他继续周旋,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时煦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绝美的侧颜,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