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征
“缘缘,你可是许久不来看外祖母了。”
寿康宫,太后满脸慈爱的拉着许良缘的手朝里走去。祖孙俩一片欢声笑语,萦绕整个宫殿。
许良缘服侍太后睡下,又去给司马靖请了个安,才离去。她真心觉着,司马一家待原主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至于原主父母身故一事,定有隐情,可自己不是梁缘,并不想插手去查当年之事,何况自己手中并无实权,还是安稳度日为上。
“表妹。”
许良缘刚至宫门处,听见一道熟悉之声,转头望去,司马泽正朝她走来。
“表哥。”
“缘儿来给父皇和外祖母请安?”
“嗯!表哥呢?”
“我欲出宫,一道去我府上坐坐?”
许良缘眉眼微弯,点头应承。
三皇子府,徐白坐立于八角亭内,许良缘跟司马泽来时,他并未发觉,正挥洒自如的画着一幅山水画。
许良缘对此一窍不通,只觉他的画精妙绝伦,栩栩如生。
须臾,待徐白放下笔,才发觉二人。
“郡主,殿下。”
司马泽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徐白,你这画,只怕当今无人能及啊!”
徐白缓缓一笑,“殿下谬赞,不过一时兴起,随手而画。”
司马泽笑着轻轻摇摇头,随即命人上茶。
“缘儿,我听闻,昨日,五弟去良缘阁,参加你办的什么派对?怎的没想起你三表哥?”
许良缘嗔笑,“表哥,昨日派对是相亲派对,你若想去,下次举办时,我在邀你便是。”
“哐~”徐白的茶盏没拿稳,竟掉落在地,“抱歉,我失仪了。”
司马泽并未在意,又道,“相亲?那还是算了吧!我的志向跟二哥一样游遍河山,品尽美酒。若不是父皇母妃拘着,我早走了。”
徐白闻言,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饱含深意的看着他。
许良缘抬眸,恰巧碰见这一幕,心中萌起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表哥,上次,我同你讲,万小姐挺不错的,可惜呀!这样,我在给你相看相看,我良缘阁档案颇多,定有适合你的。”
许良缘说罢,目光偷偷打量着徐白,果不其然,他在听到后,眼中一瞬间的落寞,哀戚,皆被许良缘尽收眼底。这更加证实了她方才心中的猜测。
“我不要,缘儿,我可不想让自己同太子一般,整日被身边的女人吵的头昏脑涨。”
“那…表哥,你莫不是想让我给你找个男人?也行。”
“噗…咳咳咳,咳咳。”
二人未料到许良缘会有此一说,司马泽被她这句话弄得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一旁的徐白,心跳到极致,他很想听听司马泽接下来会说什么。
“缘儿,你怎的拿你哥哥打趣,你是怀疑我有断袖之癖?荒唐,我堂堂男子汉,怎会喜欢男人。”
司马泽并未注意到徐白此刻,面色苍白,嘴唇微颤,许良缘内心抓狂:啊…这…两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男人,若真有龙阳之好,整个京都,只怕整个天下女子都要为之抓狂了。
许良缘讷然笑道,“哥哥,我…我开玩笑的,只不过,喜欢男人有什么嘛!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喜欢男人,不丢脸。”
此言一出,徐白骤然抬眸看向她。
“缘儿,在浑说,我…我走了。”司马泽闻言,竟真起身离去。
徐白望着那抹背影,陷入沉思。
“徐先生,我说得不对吗?每个人兴趣本就不同,这有什么。”
徐白没料到,堂堂郡主,思想不似他人般迂腐陈旧,对她多了几分另眼相待。
许良缘坐了一阵,见司马泽竟真的未回来,她只得同徐白说了几句,便离了三皇子府。
东大街,许良缘许久不曾吃街边那家豆腐脑,便带着仲春芷云坐在摊上,等着老板端来。
“表妹。”
许良缘闻言,抬头一看,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在此遇见梁芸香,卫婉欣及卫凌宇。
卫凌宇儒雅得朝她行了一礼,一旁的梁芸香及卫婉欣则不屑一顾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表哥,巧啊!吃豆腐脑吗?我请客。”
“这种街边腌臜之物,妹妹竟能吃的下?也不顾及顾及身份。”
“就是,表姐,你堂堂郡主,怎的在这吃此物?”
梁芸香跟卫婉欣说罢,满脸鄙夷的打量着周遭,竟还面露嫌弃,往后退了退。
许良缘看着她二人那做派,霎时倒胃口,“我又没说请你们,自作多情,嫌弃就快走,在此挡住我呼吸新鲜空气,还倒我胃口。”
二人瞠目结舌,这梁缘自从搬离梁府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让她们怒不可遏。
“我……”
“妹妹,你们先去逛逛吧!待会儿我再去寻你们。”说话的正是卫凌宇。
听到卫凌宇的话,二人虽心有不甘,还是不情愿地转过身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着许良缘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许良缘对摊主说道。
“好嘞!”摊主应了一声,很快就端上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须臾之间,卫凌宇已经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人相视一笑。
“还未亲口恭贺表妹新婚之喜。”卫凌宇微笑着说道。
许良缘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卫凌宇,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她想起以前的记忆里,卫凌宇和原来的梁缘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流。曾经几次提醒梁缘要好好读书识字,不要虚度光阴,但是都被她极其不耐烦地打断了。后来,他们就很少见面了。
“谢谢表哥,我也还未恭贺你进了前三甲。”许良缘笑着回答道。
卫凌宇一向沉默寡言,上次被梁潇兰逼迫,才不得已跟着去了国公府,可梁缘拒绝她们的请求后,卫凌宇竟心生宽慰。
“谢谢表妹。”
如今看来,这卫凌宇跟卫婉欣不是同路人,至少明面上不是。
二人用完豆腐脑,许良缘向他道别,回了府。
梁芸香回府后,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白氏轻言细语,哄了她许久才作罢。可一提要给她说亲,却死活不肯。白氏心里清楚,自己这女儿只是不甘心而已,可是,卫凌宇已在说亲,她二人是同年出生,若是还一直这么拖着,只怕…外面会有闲言碎语。白氏心里盘算着,等梁瑞鸿回来,要与他好好商议一番。
薄暮,许良缘在秋千架上看着天边彩霞。元辰回来了,远远瞧见这抹倩影,心生悸动,脚步驻足,久久未曾移动。
“元辰?你回来了?”
许良缘率先发现了他,她缓缓从秋千上下来。
“嗯!缘儿,可曾用膳?”
“用过了,我让人给你备着的,可是现在去吃?”
元辰点头,上前牵着她的手,朝内院走去。
他动作如此娴熟,丝毫不犹豫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远远看着,二人郎情妾意,似一对成婚多年的夫妻。
饭桌上,许良缘坐他对面,见他一言不发,似有心事。
“元辰,你…有事?”
元辰点头,放下碗筷,凝望着她,“有探子来报,月部与大戎正在蠢蠢欲动,靠近我周国边界。”
“月部?大戎?”许良缘不通国事,这些地方也极少听闻,只得继续听他道来。
“大戎月前,曾派太子来我朝上贡,那时,已有探子发觉,月部在向大戎逼近,我以为月部的目标是大戎,想吞并它,不成想,二人竟狼狈为奸。只怕,那大戎太子,在京都蛰伏许久,也是为了探听情报。”
许良缘听闻,感慨良多,弱肉强食,这便是封建王朝的政治。
“缘儿,明日,我便要出征了。”
许良缘闻言,抬眸望着他,二人四目相对,元辰满眼深情,“我会留人保护你,我走后…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瞧着他热忱的眼神,许良缘并未反驳,而是乖巧的点点头。
夜晚来临,万籁俱寂。许良缘静静地躺在床上,侧身而卧,背对着元辰。她的思绪渐渐飘远,想到他即将出征远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滋味。有不舍,又有担忧。
元辰也轻轻转过身来,慢慢地从背后伸出手臂,将许良缘紧紧拥入怀中。他的呼吸温暖而平稳,轻拂着她的后颈窝。
&34;缘儿……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34; 元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感受着这份亲昵,许良缘的身体如同被电击一般,瞬间变得僵硬,无法动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表白吗?她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混乱。
良久,许良缘回过神来,轻声回应道,“嗯!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声音中透着一丝关切和牵挂。
听到许良缘的嘱咐,元辰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他轻轻在她的后颈处蹭了蹭,然后放松下来,与她一同睡去。
翌日上午,许良缘起身时,发觉身侧早已没了身影,一问才知元辰天刚亮便去了营中点兵,此刻,只怕早已出城。
许良缘心中似被抽空一般有些拥堵,苦涩,战场凶险,只盼他能平安归来。
片刻,她收敛思维,起身梳洗打扮。
一连几日,许良缘都闷闷不乐,良缘阁去的少了,宫里更是未曾涉足,只安静得待在房中。几个丫鬟不明所以,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是相思入骨髓。
许良缘思量着,苦笑不已,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人在自己跟前晃悠时,老是端着,不肯认清自己的心意,如今走了,却茶饭不思。又懊悔为何不能早日认清自己的心,为何不待他,好些?
“待他回来,我定跟他好好儿的。”
许良缘喃喃自语道,她也不知自己何时喜欢上了元辰,可情之一字,向来古怪,谁也无法完美的诠释。
“郡主,还有几日,便是六皇子的生辰,郡主要准备何礼?可要奴婢去操办?”
仲春的话让许良缘回过神来。
“无事,我已备好。”
月底,司马靖给司马文轩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会,此次,他格外开恩,朝中大臣,皆可携亲眷赴宴,此消息一出,京中贵女皆炸开了锅。
除却二皇子与一品大将军不在京中。许多权势显赫之人皆会前往赴宴。梁芸香与卫婉欣得知此事,赶紧命绣娘给她们缝制新衣,置办头面。故而,许良缘在见到她二人时,活似两只开屏的花孔雀。
“文轩,这是表姐送你的贺礼,看看,可喜欢?”
司马文轩眨着一双大眼睛,接过贺礼后,喜笑颜开,天真懵懂。
“谢谢表姐。”
许良缘瞧着一脸纯真的孩童模样,阴郁之色散去一半,眉眼微弯,看着司马文轩将那贺礼打开,那是她让能工巧匠做的积木,虽不及自己那个时代的,但也是独一无二的。果不其然,他玩的不亦乐乎。
今日设宴是在御花园中,可随意走动,司马靖讲了几句便让众人随意,拉着太后去跟许良缘说话,可她只是随意附和了几句,并未多说,几人自是看出了她的异样,猜测她是担忧元辰所致,故而皆心照不宣的未再多问。
“哈哈哈!殿下真是幽默风趣啊!”
许良缘被一道熟悉之声吸引,转头望去,见梁芸香及卫婉欣正围着周鹤羽谈笑风生。
许良缘嗤笑,这梁芸香莫非是把主意打到周鹤羽头上了?那可不成,她那种货色,怎可与之匹配。可转念一想,自己有何资格对他之事指手画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啊!世子殿下。”
骤然,梁芸香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之声划破众人将目光投向她,只见她头发湿漉漉的,满脸茶渍,瞧着狼狈至极。
“香儿。”梁瑞鸿率先赶到,接过帕子,替她擦拭。
“爹,世子,他泼我。”
一旁的周鹤羽冷冽一笑,“梁小姐,若不是你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本世子怎会欺负一个女子?”
“我…”梁芸香闭口不言,隐忍不发,梁瑞鸿随即猜出,定是她说了何话,惹怒了周鹤羽。
“世子莫怪,小女年幼,若是得罪了世子,下官在此替她赔礼了。”
周鹤羽大手一挥,随即转身离去。
少时,许良缘才知,方才梁芸香欲勾引周鹤羽,他本不屑一顾,不想搭理,没成想梁芸香竟当着他的面,隐晦得数落着梁缘的不是,这才惹怒的他,一盏茶水,全泼在她脸上。
卫婉欣极少见这场面,早已被周鹤羽骤然散发出的戾气给吓着了,待人散去后,只得乖乖跟着梁芸香回去。
司马靖听闻此事,倒是没说什么,勇毅侯虽说无实权,可声望还是在的,况且,那梁芸香说的乃自己亲外甥女,不过是一盏茶,周鹤羽泼了便泼了,他自然不会追究。
不消几日,京中百姓,皆在谣传,梁府大小姐在宫宴上,勾引勇毅侯世子不成,反被泼了一脸的水。梁芸香知晓后,怒火中烧,在房中乱发脾气。梁瑞鸿跟白氏讲,已跟底下一个门生定下亲,下个月,便让梁芸香出嫁。
得知此事,无异于火上浇油,梁芸香吵嚷着不同意,死也不嫁。梁瑞鸿则命人将她关在房中反省,只等日子一到,抬出梁府即可。为了此事,白氏跟他闹得不欢而散。
“梁瑞鸿,我只一个女儿,你不要忘了,当年要不是我,司马柔,她能…呜呜。”
白氏的话未宣之于口,被梁瑞鸿死死捂住嘴,并快速打量着周遭,生怕被人听去。
“你不要命啦?小心祸从口出。你想害死整个梁府吗?”
白氏闻言,恍然大悟,“可是,香儿不想嫁。”
“好了,此事无转圜余地,告诉她好好绣嫁衣待嫁即可。”
望着梁瑞鸿离去的背影,白氏绷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