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线索
一路上，力夫簇拥着裴渝一行人，目光热切，老洛更是容光焕发，腰板都挺直不少，对着裴渝裴挽连连道谢。
裴挽林佑一直在同老洛聊天，得知他们原本为青州人，都是一个村的，十年前家乡被毁，迫不得已流浪，辗转多地，来京城讨口饭吃。
“大人，八钱二就在这最里面那间。”
老洛指着前方最角落那个房间，顿了顿，脸上又浮现踌躇之色。
“那个，大人，俺女儿的事……”
裴挽微微回神，笑道“放心，洛大叔，崔队长已经让人去找了。”
“好、好。”得到答案，老洛眼眶泛红，连道两个好字。
旁边林佑想了想，又问“洛大叔，能讲讲您女儿吗？或许能为寻找提供更具体范围。”
老洛一愣，忙应声。
“当然，大人！
俺姑娘今年二十有三，因为上过私塾，是俺们里头唯一识字的，所以一直管账。”
“上过学？”林佑扬起双眉。
老洛挠挠头“大人，俺知道，那么穷的时候，供姑娘去上学，让旁人看起来可能会浪费，不如嫁个好人家。
最开始，老马他们也反对，劝过俺好多次。
但穷啥也不能穷教育嘛，俺觉得，俺姑娘又不比男娃差，为啥不能去学点东西。
这不，我姑娘算数学的好，俺们账，就是她在管。”
“是哩。”旁边一个力夫接话，他咧开嘴一笑。
“小洛算数可厉害，降价也可厉害，我们的账目，她管的可好哩。”
在后边听着的崔卓然黄录和裴渝不由的侧目。
裴挽微怔，一笑道。
“洛大叔，你是位好父亲。”
老洛挠挠脸颊，带着几分羞涩忙道。
“对了大人，俺姑娘叫洛阳生。
耳日阳，生活的生。”
林佑一顿“洛大叔，你不是不识字吗？”
老洛嘿嘿一笑“这名字是俺媳妇起的，媳妇也识字。
后来俺看过我姑娘写，俺认得她的名字。”
林佑眨眨眼，点了点头。
裴挽看着，心情颇好的扬起嘴角，又笑起来。
谈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目的地。
老洛朝裴挽嘀咕两句，去门前拍两下，喊着。
“八钱二，快起来，大人们有事来找你嘞！”
房间内一阵响，像有人从床上摔下来，不过片刻，八钱二一下拉开房门，躬身正准备行礼。
被裴渝止住动作，他和崔卓然站到他面前，老洛退到一边。
“不必，我们来就是问问，方直除开五日前的行为之外，其他有什么转变，或者特殊的情况？”
众人皆看向他，八钱二微一愣，回忆一番后摇头道。
“特殊情况真没啥……”
裴挽林佑叹口气，崔卓然同黄录轻蹙起眉头。
话音未落，八钱二思索着突然话锋一转。
“但转变好像真有一个。”
林佑有颜色哭笑不得“说话别大喘气啊。”
八钱二瑟缩一下，朝几人抱歉一笑。
崔卓然正色起来“转变？”
八钱二点点头“五日前，老爷把麻袋银子提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之后两天，也隐隐不是很高兴。
但两日前一大早，突然容光焕发，性质也高，早食的时候还让厨房多放两个包子。”
“两天前？”裴渝突然出声。
“没错。”
萧烨疑惑看向他“这怎么了？”
裴渝转头看向一旁出神的老洛，问道。
“老洛，你女儿，是三天前什么时候失踪的？”
闻声老洛回头，老实回“大人，是三天前晚上，怎……”
话还没说完，猛的反应过来。
崔卓然和黄录登时看向裴渝，目光严肃。
老洛急忙道“大人，您是说俺闺女的失踪和这事有关？！”
裴挽三人神色一凛，就见裴渝皱眉出声。
“还不能确定，老洛，那洛阳生失踪时，是准备去干什么？”
“是准备去布庄！那天运的货是郎中府采购布庄里的东西，俺姑娘去核实一下，然后去郎中府找统管事要当天的工钱！
我看天色有些暗，就叫老马陪着一起去，然后两个人都没回来！”
老洛越说越急“大人，他们不会出事吧？！早知道俺就不该让他们去，一天的工钱把两个人都搞不见哩！
俺、俺，这让俺怎么办啊！”
见他语气焦急，甚至带上两分无措的哭腔，旁边裴挽忙轻声安慰。
“不一定。”
裴渝出声，让老洛仿佛找到希望般冷静下来，目光紧紧看着他。
裴渝又道“洛阳生不一定死了，但她大概率于这次事件有点关系，当务之急，我们先去那个布庄核实。
崔队长，府里就拜托你了。”
崔卓然应声，不再废话，老洛因情绪激动，暂时留在府里，其他力夫劝慰着。
裴渝五人，带着许谢，和另一个名李河的力夫带路，一起出府，赶往布庄。
逐渐到集市，天边渐露鱼肚白，街上零星有几个行人。
他们脚下速度不减，裴挽却几次走神，落在队伍最后，不时看向身旁裴渝。
裴渝目视前方，淡淡出声“你想问什么。”
裴挽目光落在前方的李河上，犹豫再三，闷闷开口。
“余大哥，方才在后院，方管事欺压，他们为何不找我帮忙呢？”
裴渝侧目看着她“苦恼这个？”
裴挽低落颔首。
裴渝没着急说话，注视裴挽，忽的道。
“裴挽，你又为什么，想帮他们？”
“我不是为了帮他们……我只是想主持公道。”
裴渝眉梢微挑，他转过头，片刻后缓缓道。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吧，裴挽，你知道，如果老洛接受你的帮助，会有什么下场吗？”
“下场？”这个词让裴挽皱起眉。
“没错，就是下场。”裴渝不急不缓“你也知晓，力夫以搬货为生，用处繁多，商铺、商队、达官显贵的府邸，处处都需要他们。
有些资历雄厚的楼盘铺子会养专属的力夫，而更多力夫，是没有固定的老板或雇主。
京城对他们来说，处处都是生计。”
裴渝停顿一下，见裴挽眼底划过疑虑和思量，继续道。
“可老洛，虽然我们和他认识不过两天，但你之前和他谈过话，过去五日，他们只搬过郎中府邸的货。
你听过，见过其他人雇佣他们么？
而且，力夫是一天活换一天钱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雇主，也不可能只有一次生意，寻常力夫被隔绝在府里，即使再配个，最开始肯定也要闹一番，或者说一下。
可老洛和那些力夫，提都没提过。”
裴挽瞳孔微缩，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