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枢密阁
那瞬间的停顿微不可察，裴渝面色如常，听着黄录介绍。
四周的树上有人。
多半是督查院本身的暗探。
他继续跟着黄录的脚步，心中暗自盘算，东南西北四个角的树上各一个，无死角盯视枢密阁。
真是…谨慎的作风。
从昨晚到今早出门，官舍附近也有盯梢。
官舍正门旁边的摊贩，有个卖糖葫芦的一直在转悠，街对面聚在一起待雇的力夫，在那一坐就是一天。
裴渝抬头，见面前黄录正看着自己…那直白的视线，是半点都没掩饰。
还是得尽早获得白远山的信任，不然，之后行动会麻烦许多。
枢密阁大门前，裴渝三人已经聚在那，朝两人这边招手。
黄录应一声，二人快步上前。
枢密阁中门大开，能直接窥见里面层叠排列的书架，却没有一个人，大门两旁，也没督卫驻守。
萧烨裴挽向里打量，裴渝往大门后看一眼。
林佑疑惑道“这么重要的地方，没人驻守？”
“非也。”黄录朝他笑笑，接着跨进大门，走向门后，朝里一拱手。
“缚老。”
林佑一惊，这时才发现，大门的阴影里，放着一张书案，书案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翁，靠着椅子，面上盖一卷书册，正呼呼大睡。
听见黄录招呼后，那老翁哼哼唧唧一阵，连脸上的书册都没拿下来，伸出一只手，烦躁地挥了挥，便继续打起轻鼾。
“多谢缚老。”黄录起身，对裴挽四人一笑。
“走吧。”
枢密阁里很大，整个一楼的大堂就约摸近百米长，其中书柜书架层叠交错，一不小心，在里面走失都有可能。
黄录领着几人来到大堂底“这里记载的全是这几年督卫查办的案件经过，也有京都成中的大小事务，是我们可以翻看查找的。”
“小黄哥，这是？”林佑指了指一旁，只见一排书架中，有一道隔断，往里，逐渐昏暗，光照不进去，站在门口，便觉得一股幽凉，布局同大堂差不多，不过更为整齐，中间留开条道。
道路尽头，是楼梯，直通楼上。
黄录笑笑，指着那镂空隔断道“这是里堂，我们只能止步于此。”
“从里堂开始，便需要密令。”
裴渝往里看一眼，裴挽林佑向里张望，萧烨皱眉道。
“既是如此重要，不派督卫把手吗？”
黄录摇头“非也，缚老在，便足够了。”
“那个老爷爷？”
林佑朝萧烨道“你没发现吗？刚刚若不是小黄哥朝那位老先生鞠躬，我们都没发现大门后，还有一个人。”
“那老先生，气息收敛的功夫，可见其深厚！”
闻言，萧烨回忆着点点头。
林佑面向黄录，有些好奇道“小黄哥，那位缚老先生，是高手？”
黄录肯定点头“一等一的高手。”
“习武之人一般分三等。”
“三流习拳脚功夫，或许身形高大肌肉壮硕，但终归只能排末流。
二流能修得内力外放，能够附着于兵器、凡物伤人，这类人的筋骨，也比三流要更为强劲。
一流的高手，则是能对内力的控制更加出神入化，又将自身的一门武艺，钻研到极致。”
“缚老，在一流中，也能称得上一句顶尖，只是坐在门口，枢密阁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感官。”
黄录一笑“刚刚我们过来时，他就已经发现了。”
林佑喟叹一声“果真厉害。”
接着又有些好奇“那小黄哥，我们算几流？”
黄录左右看看，直白道“公子，你和小姐是三流，而萧公子，是二流。”
林佑有些讶异“那货算二流？”
萧烨翻个白眼“我爹天天逼我练武，早就能做到用内力劈出剑气了。
你俩，连个气都劈不出来呢。”
林佑轻咳一声，裴挽倒是看着黄录，嘿嘿一笑道。
“那小黄哥，你算几流？”
黄录一愣，摇头道“我不过一个录书，算不得多强。”
裴挽眨眨眼“这样……”
她又转向裴渝，目光发亮，还不等开口，裴渝率先打断。
“余某不过江湖流浪许久，算会点拳脚功夫，有自保的能力罢。”
裴挽啊一声，可惜地盯着他们“好吧……”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去看宗卷吧。”
“余兄，我给你指路。”
裴渝越过裴挽，黄录跟上去，对三人招招手。
林佑眉角抽抽，拉着另外两个，紧跟过去。
宗卷大堂底一横书架都是，黄录嘱咐他们几句，便去找资料，裴挽沉思片刻，朝裴渝笑笑，拉着萧烨和林佑走，不知是去翻哪片区域。
一时间，裴渝落了单。
此刻烈阳当空，阳光从一横排大开的窗户照进来，刚好将大堂照的透亮。
窗外，正对窗口的大树上，盯梢的暗探默默提高警惕。
只见裴渝扫一旁的案卷一眼，大堂很安静，那四人不知逛哪去了，书架高大，纵横层叠几乎把视线遮完。
裴渝缓步来到隔断前，伫立于里堂之外。
四周似乎又安静一个度，窗外风似乎也停止。
里堂内无光，却依旧透亮，昏暗中瞧的清楚排列的书架。
和里面尽头，那道楼梯。
二楼，便是记载旧党记录所在。
而大堂与里堂之间，只有一个镂空隔断，那位缚老应睡得沉，鼾声都没听见。
静默良久，裴渝迈步。
转身就走。
消失的声音恢复似的，阳光照人，风又起，吹的窗外树冠绿草沙沙作响，再往大堂门口走，还能隐约听见鼾声。
一切，都像是世物自然的律动般。
对裴渝来讲真是……再明显不过。
和那位缚老一样，一流高手五感的感知都不差，对应的，收敛气息潜伏的能力，同样强大。
裴渝曾经也算专攻这方面，所以在潜伏和反潜伏上，又比其他一流高手，厉害那么一截。
白远山盯他盯的紧，这一茬，定然会回去报告…不过也无所谓，一个引导而已。
没一会，黄录就来找他，其他几人各自抱着一摞卷宗。
几人来到大堂右角，将卷宗放于桌案之上。
“小姐，公子，这是近年出巡督卫查办的案件，大多为京城之内，记载最全面，影响也批注出来，你们可以好好看看。”
黄录推过去一本卷宗，被林佑接过，笑道。
“谢了，小黄哥。”
萧烨拿的，全是关于武学的记载，林佑看了啧啧两声，从黄录那堆抽出一本，给他塞过去。
“你也看看！光有武力可不行。”
裴渝席地而坐，旁边放着一摞卷宗，他正摊开一卷看着。
林佑探出脑袋看一眼，见大多是十年间京城发生的事件，出声道。
“余大哥，就看这些？”
裴渝没抬头，回道“多了解，总没坏处。”
林佑点点头，无意间间裴挽拍拍卷宗上的灰，她拿来的卷宗不多，只有几册，面上还附着灰尘。
林佑挑眉“裴挽，你是拿的哪年记录？”
黄录萧烨投过去一个目光，裴渝注意力依旧在卷宗上。
裴挽举起一册，笑出一口白牙。
“陨启年间，关于裴渝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