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绿鸢脱身
督查院，大狱。
地牢昏暗的让人心悸，过道两旁烛火燃烧，散发明灭不定的暗黄色光芒。
两边牢房内，零星的犯人双目无神，外面，则随处可见虚握刀柄的督卫，正站岗巡逻。
走道尽头的一间牢房。
刀被督卫给收走，插进鞘里，搁在外边桌子上。
绿鸢坐在草席边，她左肩的伤口简单被包扎，蜷抱起双腿，双手缩在袖子里。
绿鸢盯着门口，眉心微蹙，目光闪烁，不时划过忧虑。
突然，走廊顶头传来响动，有人推开门，光照进这片昏黑的暗狱。
那人大步流星跨过走廊，两旁牢房内的囚犯双眼微抬，看清来人后忙垂下去，还往角落躲了躲。
绿鸢双眼睁大，心中一沉，却是冒出些许欣喜。
牢房门口的督卫打开牢门，躬身道。
“左院长。”
白远山颔首，踏进牢房内，惯带笑意的脸上，双眼微眯，看着撑墙坐起来的绿鸢。
“你找我？”
“没错。”
“为什么。”
绿鸢直直盯着白远山“求条活路。”
白远山长长叹口气“一个两个，想活都来找我……我看着很像好心人吗？”
结尾语调很轻，却让人遍体生寒。
绿鸢咽口唾沫。
“我这，有条信息，你们会需要的。”
“哦？”白远山笑眯眯看着她“你也是想和我做交易？”
绿鸢沉默片刻，一点头。
白远山却没回话，背着手，缓缓道。
“绿鸢，绣春楼暗探，十年前绣春楼被清剿，跟着其他女眷一同流放寒州，四年前出逃，辗转多地，两年前来到洛州城，入太守府成为侍女。”
“之后帮助张太守完成布局，期间对自己为旧党的身份隐藏极好，连张太守也未曾发现，还给你留下摆平流犯罪名，脱身的法子。”
“却在太守一案最后，因为绣春楼暗探的独门武功‘婉手’被余岐认出来。”
绿鸢面色微变，距她被抓，不过半日，底细就被扒了个干净。
白远山啧啧两声“谁让你这么倒霉啊，若和那人一样，没被发现倒还好，我也懒得管。”
“但当日太守府上下，灵堂那些人，可是全知道。”
“旧党审讯处决，本归右院刑讯司管理，我一个左院院长，贸然插手截人，不好交差啊。”
绿鸢目光一亮，斟酌着开口“大人，若是不愿听我废话，可以直接杀了我，现在却愿意在这儿和我说这么多。
所以，是有希望，对吗？”
白远山笑笑“那就要看你的消息，能不能卖你的命。”
绿鸢颔首，沉默间，牢房幽幽响起声音。
“是关于，灯的线索。”
白远山微微一顿，笑意减淡些许。
“继续说。”
绿鸢却迟疑着，没开口。
白远山又道“这消息，若是真的，够买你的命。”
绿鸢心中微松，直视白远山。
“当年京城动乱之时，张太守在混乱中，意外捡到带回来这盏灯。
之后京城重建，太守觉得朝中势力混杂，将灯交出去，并不保险。所以便找工匠修那木匣，将灯装里面，沉在水潭底去了。
朝中会被人人盯着，不如谁都不知道，在府里水潭中沉着好。”
白远山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停顿不过两秒，绿鸢又吞咽一下，继续说道“而两年前，自从张太守察觉布置在太守府的困兽之局，发觉他们是冲灯来的，便也着手调查其他四盏灯的下落。
最后不知从那得来的一个消息。”
“——有盏灯，一直在京城里。”
白远山眉头微蹙“灯在京城里？”
绿鸢点头“对。”
“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绿鸢迟疑几秒，开口“我知道的，是这样。”
白远山垂眼思量着，过片刻微微颔首。
“行，你可以活了。”
“一会收拾收拾出去，但，要留在京城里。”
白远山起身，回头瞥她一眼。
“等我确认这个消息，你就可以走。”
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落地，绿鸢骤然放松下来，靠着墙壁，后知后觉全身肌肉酸痛。
走到牢房门口的白远山顿住脚步，侧过头，又笑眯眯道。
“刀片，松开吧，划着手怪疼的。”
绿鸢心中一跳，有些怔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后背已经冷汗浸湿。
沉默半晌，她松开手，宽敞罗袖中，白皙掌心里躺着一小截断刀，因刚刚握的太用力，在手心割开一条口子。
掌心满是鲜血，蹭着森白的刀刃，也带上猩红。
………………
京城，内围，顺安巷，闹市的车水马龙中，巷底的一处空置房院。
推开大门是一处别院，院中空空，杂草丛生。
往前的屋子，进门中堂宽敞，只光秃秃摆着一张桌子，几个椅凳。
两旁分别有两间房间，都闭着门。
裴渝四人坐在凳上，桌前搁着伤药绷带。
萧烨双手都被包的严实，林佑正给他后背的擦伤上药。
裴挽把脸擦干净，与裴渝两人分别给自己缠着绷带。
王玉靠在门旁，红唇轻勾，笑着。
“督查院外置空房剩许多，这间，就划给你们做官舍。
你们若住下，记得先打理打理。”
王玉朝裴挽三人人眨眨眼“当然，小佑，小挽，小烨，你们回家住也行，每天按时来督查院就成。”
裴挽摇摇头“还是别，回去我爹肯定念叨我。”
林佑抽抽嘴角“我家离督查院有半个京城。”
萧烨左右看看，举起包成粽子的手“我和他俩一起。”
王玉笑两声，看向裴渝。
“那你呢，也是住这？”
裴渝颔首“没错。”
王玉正想再说什么，门口传来呼唤声，她眉梢微扬，出了门，不一会，拿着一个木托回来。
裴挽透过大门的间隙，见到几个督卫站在门口，交付完东西之后就离开。
王玉将托盘放在桌上。
裴挽眼睛一亮“黑横刀，和令牌。”
王玉笑哼一声，目光落向裴渝。
“还有你的督卫服。”
托盘足手臂长，小臂宽，其中，一件崭新的飞鱼服叠着放在最底，上边一顶翼善冠，旁是四把横刀，刀旁边，还有四个令牌。
裴挽一把拿起令牌，令牌手掌大小，编绳悬挂，整块令牌成黑色，四周绣海浪飞鱼暗纹，中间鎏金竖着勾勒出“督察”两字。
旁边裴挽兴致冲冲摸着牌子，裴渝看着托盘中的飞鱼服翼善冠，嘴角轻扬，朝王玉道。
“多谢总司。”
王玉咯咯笑着“不用谢，左院长还让我传句话。”
王玉目光落在摸牌子的裴挽，把玩黑横刀的林佑，和他旁边的萧烨上。
唇边笑意更浓，直视裴渝。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他们的队长。”
“回头记得来和我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