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瓶
他掀起眼皮饶有兴味地等着我的回复，我则有点懵逼
不是，大哥，为什么不信你啊？就那些关注点拐到几光年外的传言，你是怎么想的会认为了它们是真的啊？
要是独断自傲严厉还好说，我能理解，可是…荤素不忌人畜不分？
实在是有点炸裂了哈
不过我还是得端着斯文样子轻笑：
“哥，我们都不算年少了，没必要上演世人皆疑唯我独信的戏码。
当然，我完全可以说我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但那没有必要。我会把所有客观上的证据摆出来，他们根本不用选择yes or no，只要接受既定事实就好”
我无所谓地摊手，他夹着烟定定地看着我，似在评估，终于应允道：
“好。”
“那么，合作愉快”
我虽是依旧轻松地微笑，可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他能想的我会想不到吗？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我那番话还透露另一层意思，我只要“局长”这个身份协助，至于谁是“局长”并不重要，只是假如张柏青是“局长”的话相对于我来说要方便一点
毕竟我仅在拥有徽章的情况下才算“法官”，我不相信“局长”这么重要的身份会没有一个标识物。如果真没有的话…
那张柏青开了，肯定是开了，否则我就跟那大冤种一样
暂且把这先丢到一边，我拿出纸和笔，顺道摆了茶。整理嘛，自然要先从最新鲜的地方开始，但我现在思维不太自然，所以还是要从被我屡次利用以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徽章起头
这倒也不算是毫无逻辑，我或许轻视了徽章的重要性
事情要从目送张柏青走远开始：
前车之鉴，我如果再跟上去，下一枪可就不是警告了。我暂时还不想负伤，只能任由他坐车离开。
其实根据先前的那一串思索，我隐约有了点轮廓，可惜还漏掉了太多东西，我
这个框架留有太多的空白。但那时我也没法得到更有说服力的论据，不到完整地排列出来的时候。我只能先把这些问题放在边上，先去工作地点混个时长
说来还是得浅浅惭愧一下，按原定计划，我本具有相当一段时间可以和门口警卫聊会天。可被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搞，诶嘿，这是我短短不到一周里第三次迟到了。虽然冒似没有什么负面作用，但我毕竟也要做个好人对不？
“先生，您来了？”
“啊，希望我还不算太迟了”
我边快走接近门口边提前戴上徽章，可才弄好，忽然间脑子一片昏沉，眼前发黑，差点走不出直线。门口的警卫顿时试图冲上来想要扶住我，我赶紧从着本能撑住栏杆朝他摆手制止，幸好眩晕就只存在了一瞬，随后就是无比的清醒舒适，就跟那身上背负了许久的巨石忽而被挪开一般
诶，也许这不是我的错觉？
我灵机一动，一把摘下刚戴不久的徽章将其塞进担心地靠过来的警卫手中
“先生？！”
“你先帮我拿着”
“这…”
“拿着，没事”
徽章刚离手不到半晌，我顷刻就在心底骂了两句，徽章不愧是精神稳定屏蔽器，效果强到是我身在山中不识真面目了。
这时的窥视感，不，或者是监视感，浓度已经达到足以让正常人都能感觉到被压迫的强烈不适，要是有更敏感的人，那就是直接是近乎抛弃理智来个情感大崩溃。或是也没那么夸张，这窥伺感肯定是一点点升上来的，能让人在无知无觉中受到影响。
只是由于我一直将徽章带到身边，再这么戴胸前后一摘，差别实在过大，才会有过明显的反应
这样一来，我算是明白了虞老爷，甚至歌女的举动为什么虽然符合人设，但又那么有点奇怪。这种压迫感可以使人的某一特质得到显著放大，而这或许也是副本保证玩家不会作出脱离底盘逻辑的方式。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呢，我得想想要用哪种理由离开比较好…
“先生，你还是收着比较好”警卫小心地低声劝道，将徽章又递到我身侧
我从思路中回过神来安抚性地对他笑了下，顺势将其接过
“先生，您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要不然先回去休息会…”
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立刻恍然，真是傻了，这不就是最好的借口吗？
“啊，好，那我先走了？”
我转身就往门外走，这会换他懵了，因为按理来说我应该是先向办公室请假的，可那时我借这徽章被压迫感一松一紧，完全被种想要探寻的念头给占据，根本想不起来这件事
在这么一环扣上后，基本就能理清总则、身份与纸条的关系。那所关注的重点就重新转了回来：如果说每个人的身份要求都对应一部分总则，那属于我这身份的又是什么呢？
其实我还真就想过，如果在这副本中“法官”的职责就只是判断众多事件的真实性并从中择取有用的证据用于判决，那岂不是说我已经将这个最基础的任务完成一半了？毕竟我能够确定杜小姐的死一定是有沈少爷的重要参与不是吗？
好，那么问题就很清晰了，就是这背后真的只是沈少爷所为么？还是说仍有他人参与？假如有，那又以什么目的？总不可能真是一时兴起吧？虽说沈少爷那粗暴逻辑实在是可怜又“可爱”，而且混这行的大多数人确实有点心理问题，但是单纯为了玩？
那的确是兴趣点太奇特了
我一定要会上一会
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些，纵观整个副本，最基础的总则里只分为多数和少数两个部分，其中出现的“对错”都围绕这两个词进行运转，我的选择“对错”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两部分的划分，可“法官”又被要求必须保持中立…
等，不对，都不对
选择，整个副本中“法官”所要做的选择是最多的，其中为了保证真实性又必须在意少数的存在，可总则里“认识到少数的存在是只有x会做的事”（第18条），所以x到底是什么？
它绝对不会是一种实体，也不会是一个身份，我还没有像沈少爷那样“天真”到认为谁成了x谁就是天龙人了，何况“x仅存在于口口相传的语言中”，“每个人都是x”，因此它或许是一种共识？
我边赶路边胡思乱想，中途偶尔还能听两耳朵路人的闲聊八卦。这可不是我好奇心多强，纯粹是属于我抽不出时间来去问询小记者，虽然这种信息没有多大价值，但也可以通过最简捷的方式得知大众对某件事究竟是什么看法。
可是…
怎么感觉，那么不太对劲？这街上还有小孩子呢，这么无所顾忌好吗？
那时我还急着回住所，所以听得不真切，不知道这些传言的主角是张柏青，要不然我拼着跟他见面时打一架都要狠狠嘲笑他。当然，这种事也可以先推迟一下
等我缓神时已经顺着回住所的小街走过了原本想去的茶楼，比较了下距离，我也懒得花精力再折过路去，索性先回住所看眼。
我有预感，这回很大可能能在里边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
或者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这个副本居然是有时间限制的，今天结束后就只剩下两天期限，再过两天无论结果是否符合预期所有玩家都得被迫撤离游戏，没有意外
因而这游戏背后的黑手也必须好好利用这两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这两天不是挺累的？
总之我打开住宿处的门，却不敢蒙头就往里闯，特意站在玄关朝先前放置花瓶的窗口看去：
很好，什么都没有
我小心地推开卧室的门，左右巡视了一遍避免出现视野盲区，才安下心来继续在之前没找仔细的地方翻箱倒柜，事实证明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愣是从一堆工整的文件中找出一张满是鬼画符的页纸
不过么…
我认真地分析着上面各种线条图案，最后得出结论：这是纯鬼画符
这可不是我能力不足瞎硬扯，如果说每个身份都依据玩家的性格进行绑定，那为什么我不能推测“法官”跟我的区别不大呢？
但也不需要多遗憾，信息量已经够大了
圆圆套圈圈，无规律的线条，除了暴露出写下这些的人心情万分纠结外，不能反映其他的情绪，但就这点就足够深思。我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因此非常好奇，到底会因为什么事让这位“法官”、或者“我”烦躁成这样呢？
莫非“我”早就推清了具体事实，正在进行做法选择？
我拿着白纸思索了一会，最后只能无奈放下，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最后一定想开了
我刚把这些纸条折好刚放进衣袋里，就听到门外传来嘈杂声和拉扯声，但很快恢复寂静，然后再次吵闹，寂静…屡次重复，明显是冲突双方的实力产生压制性的差距
具备这种特征的另一方，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张柏青的手下？
不对，张柏青不会任由手下这么放肆，所以说局内难道还有另一方势力？
而且不妙的是离我的距离越来越短了
我谨慎地来到客厅想着要不要翻窗躲进临街的小巷，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茶案上的四个绚丽小花瓶张扬地宣誓自己的存在
“假如你看到三个以上的花瓶，请务必将收到的所有纸条压在绿茶杯下，注意只能是绿茶”
可我也没在屋里泡过茶啊，哪来绿茶杯？
我正愣神时，对面酒肆的的广播响了：
“注意呆在家中不要随意开门…
请各位市民注意，庆典将在后日市中心开始，请在这几日间尽情游玩，将会保证一切的安全，您无需担心你会受到任何威胁，有很多娱乐场所，您可以在这里获得所想要的一切快乐。”
我还未来得及思考，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