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还作数吗
为期三天的中考是在七月中旬结束的。
此时已是盛夏，街道两旁的杨树绿荫一片，刺耳的蝉鸣不绝于耳，夏天的燥热才刚刚拉开序幕。
思源中学举行了初三年级的毕业典礼暨欢送仪式。
在之前学校举办的典礼比赛都需要穿校服，而这一次的毕业典礼上，初三年级的毕业生们纷纷穿上了自认为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一眼望去，礼仪广场上花花绿绿的一片。
姜晏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背着书包站在礼仪广场西侧的紫藤萝长廊下，正值午后阳光最耀眼的时候，她额头沁着豆粒大的汗珠，浸湿了她的碎发。
她用手不停地扇着风，周围萦绕着她的热浪未减分毫。
“姜晏。”
杨承一穿了一件纯白短袖衫下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眼含笑意的朝她走来。
见来人是杨承一，姜晏有些失落。
她敛起眼底的失落，主动打起招呼：“班长。”
“什么班长不班长的，叫我杨承一就行了。”他抓了抓头发，又问道：“就你自己吗？”
“目前看来是。”
杨承一深呼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姜晏，其实我喜欢你。”
姜晏面色如常，未起波澜。
“我知道。”她回道。
姜晏不是傻子，杨承一在三班那么主动帮她，是傻子也能感觉出来他的好感。但是，为什么听到杨承一把喜欢宣之于口时，她竟还是第一时间想到陈渝。
陈渝和那个女生，应该也是说过喜欢的吧。
不知怎的，姜晏只觉得心里很酸涩。
“杨承一，你是一个值得更优秀的人和你比肩的男生，我想，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会有那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阳光透过茂密的紫藤萝落在她浅蓝色的裙摆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还带着夏天酷热的微风拂动着她鬓角的头发。
姜晏冲杨承一弯了弯嘴角，平静如水的声音缓缓的落入他的耳边。
杨承一倒是一脸意料之中的神色，他淡然道：“本不是一定要你给我个答复，这些话你能听我说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杨承一，朋友的关系比恋人的关系更长久。”姜晏对他淡淡一笑，字字恳切。
姜晏自己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人，可在她的印象里，“恋人”的关系怎么看怎么都比朋友的关系更加岌岌可危，如同夏夜里升起的烟火一般，转瞬即逝。
“那看来，我们可以做很久的朋友。”杨承一回以微笑。
两人没说几句，杨承一就被佘军叫走去帮忙了。他刚走，姜晏就看到了站在紫藤萝长廊不远处柳树下的陈渝。
陈渝也在看着她。
陈渝的眼神忽明忽暗，意味不清。
姜晏攥着书包的背带，抿了抿唇，还是鼓起勇气朝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她说。
姜晏挺反感俗套的话语，但是细细想来，她与陈渝，的确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陈渝戴着一顶鸭舌帽，身上套了一件牛仔短袖衬衫和一个黑色的运动短裤，斜挎着一个黑色帆布包，倒是很休闲的打扮。
“嗯，好久不见。”陈渝的声音有些沙哑。
姜晏咬了咬下嘴唇，又开口说道：“考得怎么样？”
“还好。”陈渝岔开话题，“你跟杨承一……”
他没再说下去。
“我跟杨承一怎么了？”姜晏明知故问。
“没事。”陈渝双手插进裤兜里，漫不经心道，“我以为你俩不是同桌了。”
他找着蹩脚的理由，眼神里的慌乱皆落在姜晏眼底。
姜晏审视着陈渝，依旧是平淡的，辨别不出情绪的声音：“去年11月11日，你来给我送波板糖，是想跟我说什么？”
对于那天的事，姜晏之后也一直在琢磨陈渝到底想跟她说什么。当时陈渝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总觉得不简单。
“什么？”陈渝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下雪那天，你要跟我说的话，被文杉杉打断了。”姜晏回想起那天晚上，即便是楼道里光线昏暗，她也清楚的看见陈渝的眼神里闪烁着的情愫。
“哦，那天啊。”陈渝别开目光，随意的晃了晃手，“本来也只是想鼓励你好好复习，没别的意思。”
陈渝本想说出口的话，临到嘴边却还是成了嘴硬的话语。
少年的五官不知在何时变得有棱有角了，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曾经没有过的坚韧。他薄抿着嘴唇，脸上看不出喜怒。
“那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姜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剖开了一般，连带着她的全身所有的神经都跟着抽痛。
说这话时，她甚至已经有了鼻音。
“看你咯。”少年脸上仍没什么情绪，语气也变得玩味起来，“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而已，你怎么当真这么久？”
“随口一说？”姜晏后退两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陈渝，你说过的，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姜晏，人都会变的，我不会一直都是之前的陈渝。”陈渝恢复成冷漠的样子，语气也透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姜晏又想起那个曾和他并肩而行的短发女生。
“所以，你和那个女生，是喜欢？”
隐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终于问出口，姜晏只觉得自己心头轻松了许多。
陈渝一脸困惑。
“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你们两个走在前面，我在你们后面，你们两个人说说笑笑走了一路。你看向她的神情，我和你做朋友那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
是深情，是温柔，是欣赏，是赞许，是你看向我时我从未有过的爱慕。
她也只能用“爱慕”一词来形容他那时的目光了，毕竟那个目光让她落荒而逃。
“你都看见了。”陈渝是肯定的语气，他也没再否认什么，“看见就看见吧。”
“陈渝。”姜晏再也忍不住心里翻涌而起的情绪，她湿了眼眶，“所以，你也看不出我对你的感情是吗？”
这一刻，姜晏终于认清了她对陈渝的心意，是逢人不敢提起的喜欢，更是青春懵懂的暗恋。她也不再逃避自己的内心，将藏匿的心事悉数言明。
“姜晏，我们没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