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章 惊雪营幽灵袭寨,凌干雨斩将夺旗
且说凌干雨这边,已带兵赶了十四五日路,估摸着约莫再二三日便能抵达京城。
为了不延误军机,已经连续奔走了两日一夜,纵使铁打的惊雪的铁骑,也早已疲惫不堪,就连凌干雨也觉得浑身乏力。
秦槐安劝道:“疲惫之师,安能远戎?不如在此地修整一日,明日继续赶路不迟。”
凌干雨点了点头,下令全军休整。
众人听了命令,反应极快,纷纷下了马,或倚着树,或躺在石头上,休息起来。
凌干雨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坐着,此时正值深秋清晨,天气清冷,空气十分怡人。
这片树林种满了香樟,这时叶子已经完全黄了,掉了一地,堆积起来,本该是一片黄,与地上野草野花相映,看去却显得五彩斑斓。
空气中充满了香樟树的味道,一种青涩的香气,秦槐安闭着眼,猛吸了一大口,又长舒了一口气,表情开始变得舒缓,久皱的眉头也舒展了。
凌干雨看秦槐安十分享受的样子,也不禁学了起来,凉气游窜全身,这个毛孔进,那个毛孔出,觉得浑身都清爽了,耳清目明,心旷神怡。
凌干雨连日奔走,心焦气燥,今天第一次平静放松下来,自觉各种景致都变得可人。
不禁开口问道:“从未见过如此景致,也从未有过如此舒心的感觉,此处是何地界?”
秦槐安四周看了看,缓了一会,答道:“这儿还没出永州地界,不远处有个山丘,名叫凤凰丘,因为山上长满了梧桐树,整个丘陵起伏形似凤凰而得名,再行个三五日应该就能到京城了。”
凌干雨笑道:“昔日曾听人言有凤来仪,见到凤凰,就有好事发生,今天也是看到凤凰了,看来老天也知道我此役定能大获全胜,扬名立万啊。”
秦槐安好像没听见,没有理凌干雨。
二人休息了半日,便有探子来报,说与凌干雨道:“前方约二十里路扎了一片营寨,打着“柳”字旗,营寨不小,扎了近十里,约能容下一千人左右。”
秦槐安听了,先将点着的火踩灭了,低着头开始思索。
面露难色,开口道:“没想到我们行军已近神速,陈秉忠还是早有防备,现起码一千敌军在等待我们的到来,这么一座坚营挡在我们的马蹄前面,纵使飞马也难渡啊。”
凌干雨略一沉思,说道:“不过区区一千人,不足为惧,但难就难在要快,要趁陈秉忠反应不过来就赶到京城,可这里已有先头部队,鲁莽闯过,若被他们告知了前面大部队,我们反倒会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地步。”
正一筹莫展时,凌干雨一咬牙,说道:“拖不得了,越拖敌军越有可能发现我们,事到如今,必须速战速决。”
又说道:“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这一千人不需消灭,若与其开战,反而浪费时间,只需要切断他们与前方陈秉忠大部队的联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行拿下陈秉忠,他们便不攻自破。”
秦槐安觉得此法太险,但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京城的境况也不给他们再等的时间,只好依凌干雨方法行事。
已料定好,是夜,凌干雨召集全军,说道:“此战不是劫营袭寨,只是他们挡了我们的路,不用管他们,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冲出去,冲到京城。杀一人斩一首皆不算功,而放火烧营,废其行止皆算大功,折马蹄算一人之功,斩马首算十人之功,绝不能让他们再行一步路,走一里地。”
全军鸦雀无声,凌干雨只当他们听见了。
众人裹甲衔枚来到营前,拨开鹿角,大喊一声,冲将进去。
这营中守将名叫柳传叶,没有什么有名的事,也没有什么能力,只是嗜酒如命的庸庸碌碌之辈,是许渭的亲戚,在许渭的举荐下才在这谋了个官职,可见陈秉忠也确实没有用人之才。
柳传叶夜里吃多了酒,醉的一塌糊涂,外面喊声大振,他仍搁帐中如泥酣眠。
治军又不严,连个巡夜士兵都没设置,士兵皆自由散漫,或在一起聊天打闷,或搁帐中呼呼大睡,各过各的,互不影响,对凌干雨一点防备都没有。
凌干雨一马当先,刚冲进来,便看到一群醉酒的士兵,那群士兵看见自己还先一愣,然后挣扎着要站起来,七歪八倒的,凌干雨看见了,理都没理,倒是先将柳字旗夺了,折成两半,扔给秦槐安,便径直从他们身边冲过去了。
那群醉汉又拧了半天,身子都快扭曲了,其中一个人实在站不起来,索性倒头一睡,嘴里糊里糊涂道:“随他吧。”其余醉汉见他如此,皆纷纷效仿,全睡倒在那里了。
惊雪铁骑胯下的马快的就似闪电,刹那间,便已经赶到中军大营。
柳传叶终于惊醒,混乱之中组建起一支临时军队,挡在了凌干雨面前。
凌干雨看到,差点笑出声来,一刻也没有停留,率着大军直冲而入,就如同定海神针被拔了出来,整个东海海水决堤一般,倾泻进来,柳传叶军阵顿时被冲的七零八散,凌干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无人敢拦。乱军中,无心一枪,反倒朔死个人,竟是柳传叶,拍马走过他的尸体,自始至终没有人正眼看过他一眼。
惊雪在其中左冲右突,见人不砍,见马就剁,斧钺刀剑都向马身上招呼,马匹如受護汤之刑,只能痛苦的嘶鸣。一群人也不停留,只顾着策马前冲。
秦槐安见势趁机用那柳字旗引了火,放火烧了拴马的畜牲棚,一时火起,众人皆四散奔逃,也没人想着救火。
军中有两个人不合群,离得营寨远,正搁篝火旁闲聊,聊起一些志怪之事,正聊的兴起,刹那间,眼前忽然出现一支军队冲向自己,白袍白甲,火苗跳动下看见脸上点点血迹,凶神恶煞,速度奇快,鬼魅一般,那两人好像看见鬼了,吓得屁滚尿流。
正惊叫着,那军队忽得就不见了,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损伤,好像他们就没有来过一样。二人觉得莫不是见鬼了。
这时刚好天光大明,二人惊魂未定,回到营寨,发现营寨四处火起,人们仍是四散奔逃,好像还没有缓过来。人员多有损伤,无甚大碍,将军柳传叶死在了中军大帐前,躺在一群尸体中间,要不是他身上的酒壶上写着叶,兴许都认不出来他。军中马匹都死伤殆尽,活着的在细细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跑不得了。
二人惊的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其中一人浑身颤抖,瞪着眼,恐惧的流出泪来,张大了嘴巴,喊道:“是幽灵,是幽灵劫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