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谱
却见此时的少年正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他不由怒从心头起。
登时横眉怒眼,他大步上前骂道:“小兔崽子!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领悟点皮毛都不如的形式就拿出来对敌!”
一边骂着他弯腰作势就要一把抓向洛凡衣领,下一刻他就弯着腰愣在原地,一脸气愤,又无奈。
此时的洛凡面色苍白,额头豆大汗珠坠下,但却是冲君子墨竖起大拇指,咧着嘴,眼神决然看着眼前这个便宜师尊,少年打心底里佩服。
“呼!”
“还不快闭穴止血!瞅你这没出息的样!真是有辱师门!”他愤袖起身,瞪了洛凡一眼。
洛凡这才回过神来,今天这短短一小会,他就被震惊了两次,而且是无以复加的震惊。
闭穴止血,顾名思义便是将连通断臂的各处穴位封闭,以免失血过多,这洛凡自然是清楚,也知晓该怎么做。
他瞅准几处穴位手捏剑指迅猛点去,疼痛使他不住的闷哼着。
君子墨环顾一眼四周,在一棵松树前看见少年那条血淋淋的断臂,他一拂衣袖,断臂流着血被他抓在手中。
随后有缕缕剑意自其手心没入断臂,以保其内生机不流逝。
止完血,洛凡单手撑地踉跄起身,他蹙眉道:“为什么挡不住,我觉得我已经把剑意凝聚到了极致,即便是与正常长剑硬悍也不落下风。”
君子墨嘴角一抽,旋即转身一掌拍在少年发髻上,发髻应声散落,满头黑发随风飘荡。
他咬牙骂道:“你他娘的知道那人什么修为吗,别说修为的差距,就凭那把武器,寻常凡铁在其面前就如豆腐无异。”
洛凡脸庞皱成一团,他抬起满是血的右手理了理被拍散的头发,有些郁闷的嘟囔道:“不是你说的放心大胆的打嘛,我哪看得出来那人什么修为……”
“你!”剑修顿时哑然。
的确,在他冲天而起之前,他确实已密言传音对少年说:“他们的主子要的是活人,这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你可以放心大胆去打,等我解决了其他人会来帮你。实在打不过,就用你师叔传授你的神虚步跑。”
这让君子墨一时哑口无言,其实他自己也没料到那姓徐的修士下手会如此杀伐果决,一看便是嗜杀成性的主。
这还真不怪洛凡,是他大意了。
而此时洛凡才知道陈度天传授自己的步法名为“神虚步”,听上去倒是挺唬人的。
“还好,只是断了一臂,若是那王八蛋再狠戾一些,掉的就是你的脑袋”君子墨突然后怕的说了一句,然后略带歉意地看向少年断臂处。
洛凡愤愤道:“那现在怎么办,手没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这你放心,区区断臂小伤,我自有办法将其接回去”说着,他拿起洛凡断臂扬了扬,下一刻,这手臂便凭空消失,不留半点痕迹,连同其手上的血液也一滴不剩。
洛凡瞪大双眸,旋即他便凝聚目光上下扫视君子墨,想从中看出点门道,但奈何他看遍全身,就差把对方衣袖掀开,也不知道自己断臂去了何处。
君子墨看在眼里,突然诡谲一笑,不做任何解释。
他道:“我问你,刚才那一招你可是照葫芦画瓢,学着我的样子凝聚出的长剑。”
没能找出门道,少年有点悻悻然,他撇着嘴点了点头,嘟囔道:“我看你能用剑意凝聚成剑,就突发奇想我是不是也可以,然后我就照做了,结果显而易见,我确实凝聚出了剑。”
说到这,少年微抬脑袋,一副:我是不是很厉害的模样。
剑修点了点头,目光中带有一抹微不可查的赏识,其实当时看见洛凡以剑意凝聚成剑,他也是稍显意外。
至少能证明少年在剑道上的天赋其实没那么不堪,之前只是被剑谱上的内容局限住了而已。
虽然少年当下情况有些凄惨,但剑修还是想着在离开之前尽可能多的教导这个弟子,他轻声道“你试试现在能不能凝聚出来剑。”
洛凡点头,抬起仅剩的右手,意念沟通神阙府血海上方的原始剑意。
嗡!
他想着长剑的模样,缓缓将浮现手心的两色剑意凝聚成剑。
只几个呼吸间,一柄黑白两色剑意所化成的三尺长剑赫然出现,其上溢散凌厉浓郁的气息,就连长剑寸许处的空气都在颤动。
君子墨不由凑近,他凝神而视,忍不住啧啧称奇。
“小子,你知道这原始剑意,与寻常剑意有什么区别吗?”他意味深长问道。
洛凡思忖片刻,郑重答道:“我记得师尊之前说过,这原始剑意是与此间剑修认知背道而驰的存在……”
君子墨眼前一亮,他惊奇着点头:“嗯!不错,记性可以。”
他转而问道:“那你可知,为什么背道而驰吗?”
不等少年摇头,他已是继续道:“剑道一途,玄妙莫测,在那些门外汉看来,不过是一个人修炼出了剑意,剑气。可对于我们剑修,讲究可就多了。”
洛凡神色一肃,虽然伤口传来隐隐作痛,但也没能影响他求学的决心,眼神渴望地看着剑修,他当即扑通一声跪下。
嗓音掷地有声,丝毫不像重伤在身:“还请师尊授教!”
“哈哈!”君子墨眯眼一笑:“起来吧,趁现在我多教你点,至于能记住多少,全凭你本事。”
言罢,他朝着空荡荡的草地拂袖一挥,一副桌椅凭空出现,其上还有一壶酒,两个青铜器皿。
他当先坐下,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指了指酒壶,道:“这酒是疗伤圣药,能帮你巩固窍穴封闭的同时,还能蕴养伤口处的生机,先喝了酒,抑制住伤势,我再慢慢教你。”
洛凡忙不迭点头,跑上前坐下拎起酒壶仰头猛灌。酒刚入喉,醇香四溢,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鼻酒气。
而当洛凡一饮而尽,放下酒壶时,他顿时感觉断臂处的疼痛荡然无存,一股股暖流袭遍全身,这让他惊奇不已。
他讶然道:“这酒!是老头子喝的那种酒,铁匠铺的前辈说,是什么云竹山,青竹府晗子云仙子酿的。”
“哈哈!”君子墨点头一笑。
随后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两壶酒,一壶递给洛凡,一壶自己拎在手里,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他道:“寻常剑意是无形剑意,何为无形……我也不知道。”
洛凡:……
“大概就是这样”他一挥手,一声剑鸣之后,手中出现一柄透明长剑。
洛凡目不转睛,竖耳倾听。
他将剑横于两人眼前,另一只手放下酒壶,捏起中指在透明剑身上敲了敲。
铛铛。
“听着,是不是与精铁所铸的剑别无二致?”他抬眼看向洛凡,问道。
少年使劲点头。
“可你再看”下一刻,只见他食指于拇指扣住剑身,轻轻一捏,双指居然直接穿过剑身,并且于透明剑体中合在一起。
洛凡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明明是实体!刚才还有声音的!”他忍不住惊呼道。
君子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将剑递到洛凡身前,继续道:“这便是寻常剑意,看似与正常的剑别无二致,除了是透明的,但实则只是一缕剑意所化。没了剑修本身强大的实力支撑,终究只是虚无之物。”
洛凡放下酒壶,单手握住剑柄。
“就像我把这剑给你,你觉得你能不能用它来对敌?”他笑眯着眼,意味深长道。
感受着这几乎实质的触感,洛凡眉头一挑,旋即不假思索,直截了当脱口而出:“那当然是可……”
可还没等少年将“以”脱口而出,透明剑身忽然崩散,如点点星辉消散于夜色中。
洛凡呆若木鸡,张了张嘴,旋即颓然低下头去。
剑修得逞般的摇头轻笑道:“哼哼,此剑无形,没了我的剑意加持,又怎能任你驱使。”
“无论我凝聚出来的剑在我手中有多厉害,可它始终是一虚无之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留半点痕迹。
这便是常识,也是这天底下所有剑修的共同认知,而原始剑意……却恰恰相反!”
少年蓦然抬头,他一扫颓势目光炽热。
君子墨终于不急不缓灌了口酒,才继续道:“先说说这原始剑意的来历,既名‘原始’那自然是其理,万年之前,这天底下没有剑修一道。
剑、就只是剑,握在手里便是杀人的武器,厉害与否全凭修士自身修为高低,能给予剑多大威力。”
“直到有一次彼岸大劫降临,一位手持长剑的枯朽老人突兀出现在点将台上,此间数亿亿万生灵皆被震惊!因为只有此间至强,最低都要达到道玄之境才有资格站在上面的点将台上,居然出现了一位仅仅劫天境的老人!
没有人知道祂的来历,更没有人知道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有人都以为是点将台出了问题。”
“人们觉得祂不可能去到彼岸,更不可能与其他大能并肩作战,事实也的确如此,双方开打的那天老人确实没有出现,这也证实了人们的猜想。”
君子墨越说越激动,最终他仰头猛灌一壶酒,蓦然拍案而起他朗声道:“可那次的彼岸战场敌人格外强大,数千位大能的身躯自无尽虚空如陨星坠落,毫无征兆的砸在此间大地上,震的数百万里山河移位!
举目而望的亿亿万生灵泣不成声,天地哀鸿遍野!我人族领袖们的血液染尽了无尽虚空,那彼岸之外的声音得意大喊:一群蝼蚁!负隅顽抗,不过是垂死挣扎,强弩之末!”
洛凡蓦然起身,他目光炽热,好似自己就身处那方战场!他浑身都在颤抖!。
君子墨周身突然弥漫强大战意,他银发飞舞,白袍迎风猎猎,他一指头顶无垠星河,掷地有声:“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哀呼亡已之时!那位手持长剑的老人却缓缓自仅剩不多,摇摇欲坠几近濒死的人族领袖们身后走来。
在不知多少惊愕目光注视下,祂脚踏虚空,手中长剑一指哪无尽虚空:杀我族人!侵我家远!妄想奴役此间亿万生灵,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亿万生灵都惊愕到不知所措的下意识在想,这个仅仅劫天境的老人他是怎么去到彼岸的时候。
祂佝偻的身躯已经拖着长剑横跨千万里直逼那彼岸深处!那里没有人敢踏足,就连彼岸之外强大无匹存在都只能借住独有的古阵跨界降临。
祂去了!一人一剑横穿彼岸,踏足那未知之地,此间没有人能看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但那震荡环宇的威势,和一道道璀璨,如星河般磅礴的剑光告诉人们,祂在杀敌!在杀那些令此间生灵闻风丧胆,忌惮了无数光阴的大敌!”
“那些身躯如星河般庞大的存在毫无反抗之力,在一道道剑光之下惊恐哀嚎着被削去头颅,而那场彼岸之战,是此间领袖们存活最多的一次,或者说,是唯一存活的一次。”
“嗯?”
昂首挺立的剑修气势蓦然一泻,他茫然侧头看去,才发现此时的少年双眸炽热,拳头紧握,浑身如筛糠颤抖,一身战意如洪水决堤冲天而起。
原始剑意自体内溢出,裹挟全身,一道道涟漪震荡四野。
任凭左肩封闭的窍穴被冲破,伤口血如泉涌他兀自不觉。
君子墨眼前一亮,他迅疾抬手捏出剑指给少年重新将窍穴封闭,而后躲开几个身位也不管溅在自己白袍上的血液。
他笑意渐浓,嘀咕道:“我辈剑修,当有如此战意!有为师在此,安心破境。”
他转而又嘀咕道:“一段故事,再由我自身的战意引导,你不身临其境,突破桎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