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如果我知道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许我不会对她说那么多过分的话。”
沃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思绪回到当日。
“我得知她溜出家门后。我很慌张，我有不好的预感。我立即动身和佣人一起找她。找遍她经常去的咖啡馆，溜冰场，小吃店，都没见到人。有人说她可能去了六国饭店，我火速赶到那里，依然一无所获，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气温下降到零下几度，我实在撑不住，只得回家等待。那天晚上，我心绪不宁，就在书房里翻看过去的神话学著作，不知不觉睡着了。后来，就等来了她的死讯。”
沃纳停顿了一下“不过她的死，一定与六国饭店和那个大流氓理查德有关。在帕梅拉出事之后，有人告诉我，她当天的确去过六国饭店，她去找了前台服务生，有人在前台给她留下了一张纸条，她读完以后离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听到这里檀灵发文“理查德？就是六国饭店的老板，那个美国大亨？”
“就是那个败类。”
檀灵和金曼都知道六国饭店和理查德，在当年的北平城，理查德和他这座六国饭店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一个美国穷小子来到地球另一边，在一个古老的帝国心脏打造了自己的一个新帝国，这是很多人津津乐道的故事。
理查德成了北平外侨区里名气最大的人，在中国人看来，理查德就是外侨区的孟尝君一类的人物，能量也许比很多外国公使还大。很多外国公使来了又去，地球照样运转，但如果没有了理查德，外侨区会崩溃。
檀灵全然没想到，这样的人物，还可能跟帕梅拉案有关。
“为什么？理查德和帕梅拉认识吗？”
“我也想当面问下他。”
“什么意思？”
“我当然是不准帕梅拉接近这样的烂人。但那个流氓多次骚扰我的女儿。我警告过。我发誓，我给那个六国饭店送过警告。我让那个烂人离我女儿远一点。但显然没有什么用。我听说他还在继续骚扰我女儿，就连我将女儿送到天津教会学校后，他那些写着粗言秽语的贺卡依然会跟着寄送过去。”
“帕梅拉从学校回到家里的时候，理查德的流氓还绕着我的宅子打转，打算用车子载她去一些乱七八糟的舞会。有次我差点按捺不住要对外面鸣枪将他们吓退。”
檀灵觉得事情复杂起来了。
也许要好好梳理下帕梅拉的社会关系。这个女孩子也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刚提到有人告诉你，帕梅拉在六国饭店收到过一张字条？给你信息的人是谁？他知道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吗？”
“就是六国饭店内部的人告诉我的。那里的烂人只要你肯给钱，他就会跟你走。只要你给足够的钱，他能连自己的父母都出卖。”
“所以你在六国饭店的线人告诉你，当天帕梅拉其实去了那儿，帕梅拉去那里干什么？是去找理查德吗？”
“她不会主动去找理查德的！我女儿不会跟这种魔鬼来往！”
沃纳突然像被点着的炸药，突然爆炸。
“我要杀了那混蛋！我发誓我会杀了那家伙！”
“你冷静点，沃纳先生！”
这种劝说从来只能火上浇油，果然沃纳更加暴跳如雷，直接从挂壁上取下双管□□对着檀灵三人挥舞。
“我已经将杀我女儿的主谋都告诉你了！你们能抓人就赶紧给我去把人办了！你们下不了手，我就自己来办！不劳你们这些该死的警察帮忙！英国警察，中国警察，全部是窝囊废！滚吧！”
檀灵忍着怒火“沃纳先生，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们想看下帕梅拉住的房间，也许里面有她和嫌疑人的书信之类的线索，我们看完以后立即离开！”
沃纳更加咆哮起来“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入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我将永远保持她离开时的样子，等待审判日到来时她依然能荣耀的回归入住！”
“滚吧！”
沃纳将子弹推上膛。
檀灵见他疯到这个程度，恐怕真会开枪。
这时候沃纳大宅的住家女佣疯也似地跑上前，和门童一起拦住疯狂的沃纳，握住他的□□，扭头对檀灵们大喊“你们快点走！”
边喊边朝着檀灵拼命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檀灵三人只得狼狈地退出沃纳的大宅子。
沃纳持枪追了出来，直接对天鸣枪，振得院子的屋瓦发响。
桃花怒骂“这洋疯子！”
只得彻底退出了沃纳的大宅子。
金曼和桃花打算回警局，檀灵却阻止了他们“我看那个女佣是可以交流的人，我们守在门口等她一下，说不定有机会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线索！”
金曼拒绝，“你要等她从宅子里出来，万一人不出来呢？你岂不要等到天荒地老！再说，人家愿不愿意跟你搭话还是另外一回事！还有，这洋老头太疯了，我可不想在他家门口吃枪子！我要先回警局，要等你自己等吧！”
桃花也道“这天实在太冷了，你这样等，且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兴许还等不着。不如一起回去吧！”
檀灵叹了口气“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这不是警察应该做的审查任务吗？我就在这里等等看！你们先回去哨岗吧。我后面与你们汇合！”
金曼和桃花也就不再劝说，直接折返了。
檀灵一个人守在大宅的胡同口往里张，冷了就跺脚，饿了就转到小吃摊买张饼。
但在这接近隆冬的北平，酷寒确实让人难以忍受，檀灵此时深刻感受到任务其实也是煎熬。
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大宅的门开了。
那女佣挎着个菜篮子，小心翼翼从侧开了的门里走了出来。
檀灵慌忙迈开冻木了的腿跟了上去。
那女佣一开始没发现檀灵，但后来意识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心里害怕，越走越快。
檀灵看离宅子已远，索性上前亮明身份“你好，我是哈德门哨岗的檀灵警官。”
那女佣一开始慌神，但看到檀灵后，又浮现出早有预料的释然的表情。
两人找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厅坐下。
“我就是出门帮沃纳先生带个洋面包。老头有时候倔，非得要吃福楼餐厅的。我就得立即出门给他带。”
“沃纳先生平时对你们很严厉吧”
檀灵盯着女佣脸上的伤痕。
女佣下意识遮住了伤痕。
“老头一生比较坎坷，也爱喝酒，性情是越来越暴躁。就连帕梅拉也渐渐忍受不了他。”
“我叫檀灵，你是？”
“叫我兰嫂吧。”
“好的，兰嫂。关于帕梅拉的事，你可以多跟我说一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