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现场鉴证快收尾的时候，檀灵悄悄问鉴证人员“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这现场基本被破坏殆尽。凶手没留下什么特别的线索。也许只能从尸体上使劲，看看有什么线索了。”
“她眼睛上的金花，目前有什么发现吗？”
鉴证科的人嫌檀灵太烦，甩了句“都在审都在查，你以为我们就办这一件案子啊。偌大个北平城，每天人来人往，打架斗殴，恩怨情杀，多少人死于非命，我们就算白天黑夜连轴转都办不过来呢。金花我们在查指纹了，没那么快出结果。等着吧！”便收拾东西走了。
现场就留下檀灵一伙和两个英国警官。
檀灵于是走上前，问英国人“听说你们已经查问过沃纳先生？他是怎么说的？”
英国人有些吃惊，没想这中国女警会上前，而且还是向外国人过问案情。
“我们简单聊过。沃纳先生沉浸在悲痛之中。我们没有过多打扰。”
檀灵不屈不挠“如果没有其他的嫌疑人，目前沃纳就是这起凶案最大的嫌疑人，难道不应该详细讯问吗？”
两个英国人面面相觑“警官，沃纳先生是不是有嫌疑，还不能下结论。既然暂无嫌疑，谈何讯问？”
檀灵毫不客气说道“我知道，刚我已经听到了，你们要让我们来办这些脏手的事，免得得罪人。可以的，但你们是领事馆区的人，理应更了解辖区民众的情报，我们期待你们多提供一些相关情报，也是天经地义！”
英国警官被她这一番抢白，白人那种煞白的脸涨的通红，他想发作，但另一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平息了他的怒气。
“我们警局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拍过现场写真照片，已经冲洗出来了，这个案子如你所讲是双方共办，你也提到了要分享情报，我就将照片先同步你一份！”
有人从英方的车内拿来一个油纸袋，递给檀灵。
桃花和金曼围了上来，檀灵呼了口气，要拆开纸袋，英国警官不怀好意笑道“要是你，我就不会在午餐前打开它”
檀灵白了他一眼，打开了袋子取出照片，照片与油纸袋等大，头一张照片就是尸体的面部特写，死亡的面孔比真实还要放大一倍，帕梅拉双眼被刺入的金花，和她因痛苦而咬出的唇边齿印，还有脸上不知是因疼痛还是窒息而扭曲的表情，构成一幅死亡之视。
檀灵凝视着那双被金花刺透的双眸。想起和帕梅拉短暂而唯一的一次接触，不禁悲从中来，鼻头一酸。金曼则被这残酷而怪诞的死亡凝视吓得捂住了嘴，桃花则直接受不了哇地吐了出来。
檀灵慌忙扶住桃花，包括英国人在内的其他警官大笑起来，撑着手看笑话。
“不是我不争气，实在是没忍住！”
桃花吐的涕泪横流。
“我知道。我也想吐。”
檀灵说着就觉得有股反胃直充喉咙，但她看看哪些不怀好意等着看笑话的男人们，强行忍住了恶心继续翻看照片。
她翻开了下一张照片，这是尸体全身照，拍到了帕梅拉侧躺在一株大树之下，被开膛破肚的场景，血腥味几乎要从照片里溢出，檀灵觉得喉咙阵阵犯恶心，不由得一下也捂住嘴巴。
她听见旁边又响起一阵笑声。
她咬牙继续翻看后续的照片，那些对准了伤口触目惊心的特写，那些被切断以及裸露的内脏，檀灵好几次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英国人在低声打赌她什么时候会当场吐出来。
“为什么她侧躺着，头却被扭过来往天上看？有人翻动过尸体吗”
檀灵忽然问道。
英国人有些惊愕，“你们的人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人移动过”
檀灵一直觉得画面里有个奇怪的地方，直到问题说出口，她心中的疑问才变得清晰。帕梅拉的尸体，并不是平躺在地上，而是侧向右边，背对护城河，面向小路。
但面孔又被掰向天空。
双眼直愣愣向上看。
檀灵随着她的目光往上看，目光被柳树随风摇曳的枝条遮蔽。
北平的深秋，柳树叶子都干掉了，萧瑟地贴着柳条，风一刮，像一堆纸屑在摩擦。
为什么她被凶手侧身放置，却又扭头往上看呢？
桃花说“兴许凶手只是随意将她这么丢弃呢？”
“可是随意丢向一侧的话，她的头应该也侧向同一边，不会这样怪异地侧弯朝上。而且，这个凶手在她双眼插入了金花，说明他有用心在布置现场。一个精心布置现场的人，会将尸体这样随意丢弃吗？我觉得现场每个细节都有意义。”
檀灵的恶心感消失了，她更认真地翻看起一张张触目惊心的恐怖照片。
她指着帕梅拉胸腔的特写“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画面中，帕梅拉的胸骨劈开，里面有几片不太起眼的黑色的叶子似的东西。
英国人调来鉴定笔录，“干枯的树叶，应该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也许是有几片树叶被刮进了尸体的胸腔？”
檀灵走近帕梅拉尸体原先摆放的地方。
“可是，这周围没有树叶啊。这里是个临河的斜坡，北风也大，风都往河岸上吹，树上掉落的叶子，都被刮离了树根，远远送到了土路一侧。”
众人都朝底下看，果然地面没有几片树叶，落叶都远远堆在了路边。
“也许这树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胸腔的，跟眼睛里的金花一样，也是凶手的刻意布置。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表达什么？”
檀灵抬头，看向被枯叶遮蔽的天空。柳枝在随风凌乱地摆动。
“我觉得树上可能还有东西。谁可以攀上去看一下？”
没有人响应。
一个低阶警官还想指导现场侦查，想什么呢！
这就是现场所有人的想法。
檀灵决定自己上。
金曼和桃花托着檀灵的腿让她爬到树上，“你可一定要在上面发现什么才好。空手而回会让这里的人笑掉大牙！”
金曼看了一眼周围，大家都在束手旁观等着看笑话。
檀灵只是不说话，奋力向树干上爬去。
“你可不要摔下来，摔断了腿l还得算工伤啊！”
人群传来哄笑声。
檀灵只当听不见，奋力朝着帕梅拉尸体正上方的位置爬去。
她费力地爬到了那个方向一根大树干，努力让目光穿过乱叶朝前看。
“有个东西！”
大家慌忙朝着树上的檀灵看去。
“有个盒子！”
柳枝在大力晃动，檀灵朝着树枝爬去。
檀灵见到有一个黑乎乎的盒子，被一根鞋带，绑在一条粗壮的柳树叉上。
她奋力解开了鞋带，将这盒子窝在手中，却失手踏空，尖叫一声摔了下去。
正正好落在早有准备的金曼和桃花怀中，引得现场一阵惊呼。
两个英国警官也凑了过去。
檀灵讨来一双手套带上，伸手举起这盒子。
这是一只檀香盒子，底座雕刻了四面莲花，盒子顶端刻着两个字“善人”。
檀灵屏住呼吸，打开盒子，有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传来。
盒子里有些香灰，还有几片黄褐色的碎纸撕的东西，中间还放置了一片柳树叶子，还有两粒带弯儿的，不知什么动物的尖牙。
“这不是一般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