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有人说帕梅拉案的凶手根本不是人类。
从她恐怖的尸首来看，确实有可能。她全身血液都被抽干了，身体里没有一滴血。她像牲畜一样被开膛破肚，从咽喉到耻骨上方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她的心脏，肾脏，子宫，部分的肠子，都丢失了。
有人说这地方有狐仙出没，估计帕梅拉被狐仙给迷了，然后杀了，吸干了血，掏空了内脏，最后抛尸在肮脏的护城河边。
这一切很符合北平老百姓对于妖怪的想象。
不过在薛科这种警官看来，插在帕梅拉双眼上的金花，决定了这事情很难甩锅到鬼狐仙怪身上去。
“凶手在挑衅呢。”
“或者在挑衅我们，或者在挑衅那些在意帕梅拉的人。”
“你还好吧？”
薛科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檀灵。
檀灵抓着印着帕梅拉照片的案情简报发愣，久久没回过神来。
“她的父亲，沃纳，英国人盘查了吗？”
檀灵问道。
薛科长呼了一口气。
“英国人说他们自己盘查。这些洋人，我们没有办法直接盘问。说实话，整个案件我们都不宜介入。只是那些该死的洋人人手不足，所以提出联合查案。将搜证和鉴证的脏活都甩给了我们。”
“也是我背运，这事就发生在我这片辖区。我是跑不了了，我们人手也不够啊，全来帮英国人，日常治安怎么办？死了的洋人是人，活着的中国老百姓就不是人啊？”
“我带你们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后面你们几个多帮跟进下。也就忙个三两天，等案卷移交洋人以后，基本就没啥事啦！”
桃花和檀灵都没做声。
金曼道“所以我们是洋人的帮工？我听说他们今天会办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他们会邀请我们去参加吗？”
薛科白了金曼一眼。“你很想参加吗？”
“不是，但这也是彰显局里权威的大事嘛。”
薛科反讽道“不愧是金长官的千金，站得高，看得远！”
金曼倒也不怕呛，反而问“薛长官难道不想在这样的大场面露脸嘛？”
薛科冷冷道“不想。”
车里恢复了沉寂。
很快车子开到了现场，薛科跳下车，檀灵还看着简报发呆，后座的金曼和桃花拍拍檀灵，“我们到了，下车吧。”
檀灵如梦初醒似的下了车，来到了帕梅拉被弃尸的护城河边。从这边回头，能看见巍峨残破的城墙，城墙上还留着庚子年八国联军留下的弹洞。
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有人看守着，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已经沿着警戒线围了三四重。其他先到的警员已经沿着不同的辖区路线展开扇形搜索和盘查。
进入封锁线之前，薛科回头递了个东西给檀灵“拿着才能进，后面你要不要跟，自己决定。”
正是檀灵昨日交还的警徽还有辞职报告。
“你最初因为这个帕梅拉才闹的要走人。现在她人都没了，你就不想为她主持正义吗？”薛科说完，晃动下手里的警徽。
檀灵看看薛科，用力点点头，接过警徽戴在身上，走进了封锁线。
踩过衰草丛生的河岸，走进了河边的小树林，最初发现帕梅拉尸体的地方就在眼前。
帕梅拉的遗体已经被送到了协和医院的法医科，现场只留下一道用白色颜料标注的人形轨迹。
几名英国警官束手在旁看着，北平的鉴证官出出入入，围绕着这道人形轨迹做各种采样。
各式各样的脚印踩得遍地都是，这是个一团糟的现场。
“你们也分开查找下，看能发现什么”
姑娘们于是散开，按命令查找现场。
桃花凑过来问檀灵“你没事吧？”
檀灵摇摇头“我还好。我们开始吧。”
桃花皱眉道“我全然不知从何下手。”
檀灵看着手里的简报，抬头环视现场，“按学堂的教法一步步来吧。我们先将自己代入为凶手或死者，看他怎么来到这里，又怎样离开。”
这是一片离城墙不远的地方，白天不时会有人路过，夜里也许人少一些，但巡夜的巡警偶尔也会经过这里。
在这样的地方要制伏一个成年人，还要将她开膛破肚，几乎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但除了发现她的遛鸟老汉以外，并没出现其他的目击者。
也许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现场没有什么搏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只有放置尸体的地方，草木被压歪了。这也印证了，帕梅拉出现在这地方的时候，恐怕已经死了。
那是什么人将她运来这里的？他们有几个人？还是只有一个人？是用马车？还是小汽车？
河边是泥泞的土路，垫着脚都会留下足迹。凶手肯定也留下了他的脚印。只不过现场疏于保护，已经被来看热闹的百姓，来往的驴车马车人力车，踩踏碾压得乱七八糟。这样的现场，凶手的足迹和车辙完美消失在混乱之中，不可能被发现了。
“这破现场，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
薛科吐了口烟圈。
“凶手也许很了解这一带的地形。他知道将尸体扔在这里，既能轻易让人发现，又能完美隐藏他的痕迹。”
檀灵说道。
“什么人会故意将尸体扔在这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呢？”桃花还是毫无头绪。
“也许他只是偶然选了这里，行凶到一半，被人撞破，就匆匆离开了呢”金曼对檀灵不以为然。
“我觉得不是偶然。凶手还在帕梅拉的双眼上插了一对金花，这不是随机行凶的人会做的事。金花对凶手来说一定有某种特别的意义，他选择这个地点也是希望这种意义被人看到。这不是寻常的杀人案。”
薛科一还能抽烟一边听着檀灵的推导，他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灭。
檀灵故意道：“凶手搞不好还很熟悉警察办案质量，他知道北平这边的现场侦查也就是做做样子，还不用他出手，很多警务人员自己就会破坏现场。”
薛科笑笑，伸手一挥，狠狠在檀灵后脑勺打了一下。震得檀灵大叫一声，全场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檀灵脸涨的通红，而薛科已经抛下她朝着洋人警官们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