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隔日，檀灵到哈德门哨所，却看见金曼与一个高个子男人正有说有笑，再一细看，那男人居然是薛科。
薛科一见到檀灵，立即甩开金曼，对檀灵挥手道“疯丫头，早呀！”金曼脸色大变。
檀灵则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总部下达了指令，由于北平城内恶性刑案高发，毒匪仇杀，凶党的恐怖破坏，经常伤及无辜市民，总部要求高级干警分头安插到各地区，口岸的巡警队，协助打击犯罪。我呢就主动要求分到了你们这区。主要就是为你而来的！”
金曼一听，眉毛上挑“原来你们这么熟悉啊，薛警官。”
薛科点点头“可不是么，我必须亲自来监督下我们之间的赌局。同时也亲眼见证下檀灵警官是怎样用她自己的方法主持正义的。”
金曼强忍着怒火，把眼看向檀灵，檀灵则视薛科如无物径直走进哨所准备换装出勤。
薛科拿出长官的威风“喂！走路不带眼的那个疯丫头，给我站住！”
“也不看看谁在这站着！遇见警阶比自己高的长官怎么不敬礼就低头走开了！给我回来，重走一次！”
檀灵只得咬牙强忍怒气，回头给薛科敬礼，薛科露出那种油腻的微笑，翘起兰花指握着自己的毛呢礼帽，略低了一下头，算是回礼。
檀灵对付过去后，正准备挪动脚步，薛科又开口了“等一下，你要去哪。今天你不用去查哨岗了。跟我走，我对你另有任务安排！”
檀灵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薛科面露得意之色“还没搞懂吗？现在你，包括你整个哨所都归我支配了！你要完成我给你安排的任务。”
檀灵大怒“你要指使我要先问过我长官同不同意。”
“我在这！我同意！”
檀灵的长官佛爷胖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慌忙回答了问话。
“檀灵，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听薛警官的安排，跟着他好好干！”
佛爷体重二百斤，但总能将自己隐藏成小透明，关键时刻才冒头出现。
薛科耸耸肩“你看，这下你没有借口了，跟我走！上车！”
檀灵坐上薛科的黑色别克疾驰而去，金曼气得摔了警帽，其他姑娘大眼瞪小眼。
别克车里，气氛冰冷得像北极。
檀灵一言不发，薛科却吹着口哨，似乎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檀灵终于绷不住，问薛科“我们究竟要去哪，去干什么？”
“去破案啊！”
薛科开始介绍任务：有人告发船板胡同的妓院余杭书斋里公开给嫖客卖白面。今天的任务，就是查清楚是否确有其事，以及这白面的源头。
“原则上，船板胡同不得贩卖白面。那些老色鬼们吸吸大烟是可以的，白面绝对不行。”
“为什么，这是什么规矩？这不都是律法全书规定的毒品吗？为什么还要区别对待？”
薛科冷然一笑“你问题还挺多。我告诉你，这东西跟妓院一样是禁绝不了的，只能两害取其轻。大烟吸食不便，而且货源充足，从大清到民国，多年演进，已经是半个合法生意，白面就不同了，这东西货源紧俏，毒瘾极大，是鬼子研究出来祸害中国的，利润是大烟的二十倍，毒贩子们会为这种生意铤而走险，相互仇杀，滋生更多治安问题，这是我们绝对不想看到的。所以只要跟白面有关的生意一冒头，我们坚决打击到底。”
檀灵小声道“那我看也没有打击干净啊，前门外还不都是白面店。”
薛科笑道“至少在警察总部附近的，要清理干净！”
檀灵第一次出外勤，心中总归忐忑“一会需要我做什么呢？”
薛科用那种看菜鸟的眼神将檀灵上下打量了一番“做什么，就拿出你警察的派头就行。一会不是去学院书斋或者警校训练场，那都是淫窟毒窟，你要是震不住场子，里面的妖魔鬼怪都能吃了你！所以，给我放聪明点！拿出警察的气势来！”
檀灵问“一会我们会遇到什么人呢？会有什么危险吗？我想了解清楚，做好准备”
薛科将车中途猛然刹车，后面的车慌忙避让，一时喇叭大作，有人避让时还伸出头来叫骂，薛科摇下车窗，拿出配枪一枪打爆对方车辆轮胎，那车几乎撞到了马路牌楼，但知道自己惹上了不好惹的人，赶忙加速一路颠着轮子逃跑了，周围其他小汽车见状，也都绕着走。
薛科收起枪，继续教训吓傻了的檀灵“你那么多问题，是不是应该脱了警服回大学再读点书去？我跟你说，一会跟我到了现场，会遇到谁，对方身上带的是刀是枪，我们都不可能预知，所以，做好应对一切情况的准备吧！女警察！”
“你这么多问题，是不是怕了？”
檀灵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不怕。”
薛科冷笑了一声，继续发动别克车。
又开过几个街角，黑色别克就在船板胡同外停下，檀灵只得随着薛科跳下车。
船板胡同是北平城的红灯区，不长的街道，妓馆林立，用书斋或书院命名的销金窟，也有只满足最下等欲望的土窑子。这小小的胡同里，不只有民国各地的女子，还有来自白俄或欧美的女人，上门的欢客除了北平城的浪荡子，还有附近领使馆区的洋人恩客，以及来自各国兵营的兵痞子。对于这个行业最风月无边的景色和最凄凉的故事都能在这里读到。
薛科和檀灵都没着警服，但显然船板胡同里的人对他们的身份心知肚明。
平日站街的流莺都没了踪影。在紧闭的窗户和门板后面多了无数隐匿着的窥探的眼睛。
薛科一路走一路东看西看，在写着“余杭书斋”的牌匾下停下。
薛科用拳头毫不客气地砸门，将书斋门口那华贵精致的江南风格竹门砸得摇曳作响。
好一阵之后，房内才传来应门声。
“来了！”
用来监视的门缝打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没想到薛警官大白天就光临我们这小店啊，”
那双眼睛在檀灵身上打转“薛警官今儿怎么还自带女伴呢？莫非是嫌弃我们家的小姐不够好啊！”
薛科对檀灵笑道“檀灵警官，人家暗骂你是□□呢！”
檀灵面上一红，大声说道“我是哈德门哨岗的女警官檀灵，今天和薛警官一起执行公务，少废话，快点开门！”
薛科对檀灵竖起大拇指，脸上却依然是那种轻薄的笑意。
门缓缓打开，一个瘦小的男人站在门缝里，作揖邀请二人进门，“我是余杭书院跑堂曹吉祥，第一次见到女警官多有得罪！进来说话吧！”
薛科大摇大摆进门，檀灵只得跟随而入。
余杭书院是个三层大宅，进门一层是卷帘隔开的茶座雅间，一个人也没有，曹吉祥领二人上到二层，檀灵吃了一惊，这里全是一排一排的红木床榻，躺满了正在抽大烟的烟鬼，空气中弥漫大烟的味道，让檀灵恶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