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檀灵也毫不退缩“为什么要离他远点。我不怕他。相反，我要举报他滥用私刑，肆意滥杀！”
金曼更是呵呵大笑，摇着头走开了。
桃花也不赞同檀灵硬碰硬“你不要开玩笑！这薛科杀人不眨眼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你还要去举报他，你活腻了！”
檀灵摇头“但遇到事情不出头，我穿这身警服有什么意义呢！”
桃花捧着被气得发疼的脑袋，对这种盲目的一根筋表示放弃。
隔日一早檀灵鼓起勇气来到警署总部大楼，保卫科将她拦住“干什么的！”
“我也是警察。我来找杜总长反映问题！他跟我说过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经过通报后，檀灵被放行。然后她走进了西洋风格的警署总部大楼，沿着被岁月打磨得油光水滑的木扶手楼梯往上走，心中忐忑不定。
不知推门会是怎样的场景？
秘书拦住她“干什么的！不能进”
檀灵推门直闯“杜总长说过，我有事可以直接找他！”秘书来不及阻拦，大门已经被推开。
强烈的阳光通过古典的落地窗射进来，刺得檀灵睁不开双眼。两个人逆着光对坐在窗前的会客沙发上，像幽灵。
檀灵终于看清了，和杜总长正对坐在一起的，就是薛科。两人扭头看着她，薛科脸上还有股不怀好意的笑。
事到如今，檀灵也不管了“杜总长，您说过有事可以来与你直接商议。所以我没有打申请就直接闯进来了，请你谅解。不过我要对坐在你面前的薛科警官提出严重指控。他涉嫌私自执法，未经审判杀害了东四十条外一家日中电气治疗所的涉毒人员。”
薛科笑出声来，杜恒立则对他怒目而视“真有这种事？！”
薛科作害怕状，慌忙摆手“不可能。我昨天在使馆区附近当差，没去过东四十条！”
檀灵见薛科公然狡辩，更是气得发抖“昨天我亲眼看你开枪杀人，你在哈德门还下车，指挥我们让路，故意放走那些毒贩，你还敢狡辩。”
薛科又恢复了神气，不慌不忙“我相信是你记错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同事，包括长官，看看有谁能站出来为你作证？我相信不会有。”
“至于你提到的东四十条有个凶杀案，报纸已经登啦，□□仇杀。”
说罢薛科拿起了桌面一份报纸，塞入檀灵怀里。檀灵慌忙打开报纸，报纸标题是《东四毒匪帮仇杀致七人殒命》，已然给定了性。
檀灵张嘴结舌，“可是，我是亲眼所见，，难道巡警队对这种报道没有异议吗！”
“那个报道我也看过了，区巡警也没有异议。”
杜恒立说道。
檀灵这才对自己的幼稚有了全新的认知。
薛科看着檀灵原地呆立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出来，正要张嘴嘲讽几句，杜恒立却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薛科抿嘴一笑，起身离开了，从檀灵身边经过的时候昂首阔步，风衣衣摆几乎要扇檀灵一脸。
警长办公室内只剩下杜恒立和檀灵。
杜恒立站起来，拿起酒盘上待客的威士忌，“来一杯？”
檀灵摇头，杜恒立皱皱眉，还是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塞在檀灵手里。
檀灵不甘心地问道“杜总长，今天我觉得自己在学堂里学的全部白费了。这就是律法全书里说的正义？”
杜恒立叹口气“檀灵啊檀灵。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已经读书读成了呆子。正义在书上写，却不能在书上求啊！”
檀灵将酒杯放下，指着报纸上拍摄的尸横遍地的现场照片“那要怎么求？靠暗杀？滥用私刑？手段不正义，结果就不会正义，这些人就算该死，也应该按执法程序，交给法官定生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薛科的枪声不明不白结束了性命。”
杜恒立反问“你满口程序，正义，你知不知道北平城一半以上的法官花一个袁大头就能收买。你知不知道这些日本毒贩前脚进了拘留室后脚就会被放出来？你又知不知道，为追捕这样的人死了多少警察弟兄，多少人因为追捕这些毒贩子，自己家人横遭报复。之前我手下就有人抓到一个日本浪人贩毒，关了不到一晚就被日本领事以治外法权带走放了出来，这毒贩趁这小伙子办案的时候带人到他家里将他的家人灭门。最后这小伙子对着家人的尸体痛哭流涕用警枪自尽而亡。”
杜恒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汹涌的悲痛压回去。
“经历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件，才让我和薛科警官下定决心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完成正义。”
檀灵摇头“我明白这种无奈，我也恨这些毒贩和杀人魔，但如果我们身穿警服的人都对律法失去了信心，那，那这世道，这中国还有救吗？”
杜恒立反问檀灵“你觉得中国有救吗？满洲丢了，热河丢了，日本人都驻军到南城边了。现在通县都敢自治了。这世道本来就坏透了。所以我和薛警官才要在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不然，这世界连仅存的最后一点正义都会被吞噬。”
杜恒立补充“薛科救了你，你还不知道。如果你当时跟踪，并且向巡警队揭发日本人在东四贩毒，也许你转身的时候，就会被巡警队里的某些人射杀。日本人渗透的无处不在。警队里的满洲派你听过吧，如果不是这些人，为什么这北平城里的毒贩子会越杀越多呢？”
“这个国家，这北平城里的人，已经太久没见过正义，甚至都对世间还有没有正义失去信心了。你要的正义，只在书里有。我要的正义，即刻就要兑现。我和薛科警官要重建北平城对正义和秩序的信仰。”
檀灵依然有一万个不服，但此刻已经没有继续辩论的底气。
“怎么样，被我说完这一通，还有勇气当警察吗？”
“你的坚持的正义如果无法达成，那你的坚持就毫无意义。如果你还坚持你那套，而且对我讲的很失望，大可交出警徽离开。”
檀灵拿起摸摸自己的警徽，“我明白了，但我不打算就这样投降。我不会交出警徽，但也不代表我会变成你或者薛科警官。我依然坚持我的正义，其实，这不能说是我的正义，正义本来如此。”
檀灵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来向杜恒立深深鞠躬，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檀灵走下楼梯的时候，守候在拐角阴影处的薛科笑出声来。
檀灵停下了脚步，怒目而视“怎么，你还在外面偷听啊！”
薛科呵呵大笑“你真是个神奇的女人。我都有点喜欢上你了，今晚陪我去领事馆区六国饭店喝一杯吧！”
檀灵最讨厌薛科这种轻薄的嘴脸，“不必了，我不跟杀人犯喝酒。谢谢！”
薛科收起笑容“你好清高哦。你要是能做到你刚说的，我名字倒着给你叫。”
檀灵本来要走，听了这话反而回头“这可是你说的，敢打赌么？”
薛科说“可以。我就赌你破不了任何一件案。如果我错了，我登报向你致歉。”
檀灵怒道“那我一定用我的办法破个答案给你看！如果我没有做到，我退出警队！”
薛科伸出尾指，“君子一言！”
檀灵勾住对方尾指“快马一鞭！”
没想到薛科顺势摸了下檀灵柔软白皙的小手，檀灵触电般缩回了手腕，厌恶地甩下一句“下流！”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薛科看着檀灵的背影止不住笑“我们勾过手啦，不许忘阿！”
檀灵头也懒得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