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檀灵咽不下这口气。
“按照南京最新的规定，夹带鸦片的，可以处死！”
“那又怎样，你要在这里开战吗？这是首善之地！古都南大门！上一个在这开战的还是明朝，我可不能破这例！”
檀灵知道警长不可理喻，转头甩开警棍，抓起一辆自行车蹬起来追了上去。
将警长的大呼小叫远远甩在了身后。
车轮转得飞快，已经远远能看见薛科那辆黑色别克了。
檀灵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眼看马车拐进了北边的里巷，朝着东四那方向去了，别克车却并没有跟上，只是沿着原路北上。
所以薛科和那帮人不是一伙的？
不管了，只管咬住那三辆马车。
檀灵也随着马车拐进了里巷。马车速度慢，比较容易跟踪，檀灵远远地尾随在后面，看着马车走街串巷，最后在东四三条一个僻静巷子停下，巷子有个崭新的牌匾，“东城日中友好电气治疗所”。
檀灵也跳下车，在远处一个矮墙边藏好，露出半个脑袋监视。
紧闭的大门打开了，有人出来帮忙卸货，干草被甩到一边，露出紧闭的货运箱。赶车人指挥其他人搬运货运箱。
“这时候该怎么办？”
去抓他们吗？这些人太多了。而且自己也没用明确证据，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别打开后只是一些盆盆罐罐，那还要闹大笑话。
正犹豫之间，突然响起枪声。
有人在朝这群人开火，事发突然，没人反应的过来，转瞬间好几个人在枪声中倒地。
剩下的人想拔枪还击，但立即被猛烈的火力打倒在地，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刚才还在搬运货物的人都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檀灵被吓的不敢动弹，她伏在墙边，大气也不敢出。
死寂之中，有脚步声走近。
檀灵感觉这声音是朝自己来的。可是她身上没有带武器，就连警棍也没有。
只能坐以待毙。
转身逃吧，快得过子弹吗？
檀灵的大脑一片混乱。
那脚步声已经近了。
却在接近墙边的时候停住了。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要主持正义的疯丫头吗！”
是薛科的声音，檀灵探出头来。
薛科站在寒风中，风撩动他的衣摆，露出潜藏在下面的汤普森机枪。
枪口还在冒烟。
“出来吧疯丫头！”
薛科笑道。
檀灵有些犹豫，但还是从矮墙后走了出来。她看着遍地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格外触目惊心。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死亡，而制造这一场杀戮的人，就在眼前。
“这，是什么回事？”
檀灵紧张起来，舌头都有些结巴。
薛科的目光穿透了她的恐惧“怎么，疯丫头怕了？这街头上的事，跟你想的不一样吧？”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不是杀死，是破获了一个贩毒集团，枪毙了毒贩，发现卖白面的可以就地正法，这可是南京那边的规定！”薛科纠正檀灵。
“这些人是毒贩？”檀灵不信。
薛科哼地一笑，走向马车，将车上还没还来得及卸货的木箱子往地上一推，木箱子摔裂，露出了里面一包一包的白面。
檀灵愣愣神，重新组织语言“可是就算是执法，也不能私自行刑，，”
“你怎么这么多话！”
薛科打断了她，收起笑容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你不知道，你刚多危险，我都可以顺手将你打死！现在我的枪还上着膛呢，如果我是个坏人，你死十次都不止了！”
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所以，你想对我做什么”
薛科挠挠额头露出犯难的表情“本来我可以一枪将你毙掉。但我现在改变了想法。我在远远就看着你翘着屁股骑自行车追凶的丑样子。你还算是可造之材，只不过用你那套迂腐的律法全书，是治不了这些人的。得靠这个。”薛科举起手中的汤普森机枪。
“如果你想要正义，这倒是个很好的开始！”
薛科大摇大摆走到檀灵身边，毫不客气一手挽住她的肩膀“这个案子我就送给你了！你来当英雄！”
檀灵吃了一惊，伸手想要推开，但薛科将她搂得死死的。
“你这是报假案，作伪证！”
薛科大笑“这是通向正义的第一步！听好了，巡警很快会来，现场我就交给你了，记住，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不仅不会因为擅离职守受到责难，还会因为战功收到嘉奖，搞不好能升队长，至少也会收到一笔大大的奖金。”
檀灵不断地摇头，仿佛想将强加给她的任务甩掉似的“我不能做伪证！我绝对不能答应！”
薛科换了副嘴脸“疯丫头，你听好了，你家在哪里你家有几口人，我全知道。如果你敢不答应，你们全家都有危险哦。”
檀灵冷静下来，怒道“你敢！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家人，我绝不放过你！”
薛科哈哈大笑“绝对不放过？你凭什么无能狂怒！空有一腔热血是吓不倒坏人的。如果你没种，就扔了枪，滚吧！不过可别将我说出去哦，如果你说出我的名字—”薛科在脖子上做了个划了一刀的动作，然后钻进车里，猛开油门走了。
檀灵一人呆立在原地，低头一看，汤普森机枪已经塞到了自己手里，远处传来巡警队的哨声，檀灵慌忙将机枪扔在地上，转头逃向自己的自行车，没命似地逃离了现场。
等她归队的时候，胖队长正要发作，檀灵张口说起刚见证的一切。
在听到薛科名字的一瞬间，胖队长摆摆手让檀灵不要再说下去“知道了！知道了！你明天正常回哨岗，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
晚上，在守夜时，檀灵低声与桃花说起白天看到的经过，两人一致认为薛科这种人，少往来为妙。
没想到旁边有人呵呵冷笑。
“谁在这偷听呢！”桃花怒道。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却是金曼。
“你个傻瓜，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居然不懂把握。”
“薛科是杜总长的头号干将，职位虽然不高，权力大得可怕，杜总长讨厌的人都归他收拾。现在警局里出身满洲的张啸天渐渐坐大，而且勾结日本人卖白面，你看到薛科这次大开杀戒，肯定就是在收拾张啸天。只不过啊，张啸天背后的日本人确实不好惹，薛科也不敢将声量闹的太大。于是打算做个顺水人情，推给你。你白捡一个升值领赏的机会居然都不要。”
桃花替檀灵出头道“你以为这种光好沾，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揽下这事，就拦下了被打死这些人的仇恨！我们檀灵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金曼大笑
“哦，当然，这种赏不是谁都能接得住的。你们是没戏的了。我倒是没问题！只恨我没有在现场啊，否则我一定大大方方接过来，我后面还要办扫毒庆功发布会，而不是傻愣愣地逃出现场。”
檀灵摇摇头“可是，这样做不对。这样做没有正义。”
金曼大笑，“你当时要是出面接下了他的枪，报纸上还会写北平女警勇破大案，看起来还是很正义的。但既然你不敢出面，估计报纸只能写成毒贩帮派仇杀，那真是狗咬狗一点正义的边都看不见了！”
檀灵咬牙“纸面上的正义，才不是正义”
金曼翻了个白眼“你口口声声说正义，还不是从律法全书纸面上看来的？这就是纸面上的正义，离开了学堂，北平城另有规则。你要是还坚持这么幼稚的想法，只能奉劝你一句，以后离薛科远一点。这种人你拒绝过一次，你不能拒绝他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