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牙还牙
女真众人在北丘村搜刮了一番，找到了大量的粮食，还有几十头牛。众人把这些东西放置在牛车上，聚集到了村口。
做完离开的准备后，完颜金乌就带着众人去往山洞。
众人分头走进了不同的洞窟，又搜寻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最后到达了宵儿所在的洞窟。
完颜金乌带头跪在地上，一行人也齐刷刷的跟着跪下。
大仇得报后的完颜金乌也潸然泪下，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完颜金乌在袍子上撕下一块布，起身跳下深坑，捧起了一把灰用布包好，随后三步跨上来，就要带着众人离开。
宵儿连忙拦住去路。
“把他们二人也带上。”
宵儿语气坚决，完颜金乌的冷漠让她出乎意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带上这一老一少有何意义，无非是多了两张嘴吃饭。”
完颜金乌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太多表情。
“按理说村中的人应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但看在他们救你的份上，这才放他们一条生路。”
“刚刚你也救了他们一命，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眼下他们很快就会苏醒，在这里生活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咸洲城的父老乡亲还在等着我们。”
完颜金乌语气忽然严肃，但宵儿毫不退让。
“我只知道受人恩惠就要做出报答，这二人与北丘村人素来不和，又对我一个外人拼死相救，这才让我逃出这里，得以见到你们，不然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寻到我们的尸骨。”
“而且我答应了风儿，一定要带他离开这里！”
“哪怕爹爹还在世上，也一定会赞成我的决定！”
宵儿语气坚决，不容半分缓和的余地。
完颜金乌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宵儿的请求。
“叔父，宵儿还有一事相求。”
宵儿趁热打铁，再次向完颜金乌提出了请求。
眼下北丘村一片断壁残垣，死去的村民尸体陈列在村口。虽然有着深仇大恨，但宵儿不想让他们曝尸荒野。
这么做，一方面出于自己仅存的善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风儿。毕竟风儿生于北丘村，对这里也充满了感情，若是如此草草收尾，良心上也会觉得愧对风儿。
“眼下大仇得报，北丘的村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算是一报还一报。但场面上实在有些难堪，宵儿不忍看到他们尸骨被鸟兽所分食。”
“不如我们在山下挖个大坑，把北丘村人安葬了，也算是有始有终。”
宵儿咬着嘴唇，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旁人看到宵儿楚楚可怜，也都纷纷为她说话。
完颜云庆平时深受女真族人拥护，眼下尸骨未寒，宵儿又是他唯一的独苗，况且宵儿的深明大义和完颜云庆很相似，所以众人爱屋及乌，把对完颜云庆的哀思寄托在了宵儿身上。
“二哥，我们不妨听宵儿的吧，昨夜来的太急，诸位兄弟也没有好好休息，哪怕人不累，马儿也跑累了。”
“不如在此多停留一会，酒足饭饱之后挖个坑给他们埋了吧。”
“宵儿性子随大哥，你要是不答应，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就应了她吧，哪怕不为了孩子，就当为了大哥。”
“至于咸洲城的父老乡亲，三月期限还没有到，那辽国耶律氏对海东青贪恋至深，也不敢贸然动手。”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应对的策略”。
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女真族人缓缓说道，其他人也连声附和。
“叔父看在你年幼无知份上，就答应了你的请求。虽然你经历的少，不懂得战争的残酷，但永远不要对敌人心生怜悯。”
完颜云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宵儿彻底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女真士兵一手一个抱着腰，就轻松把风儿和沈伯伯拎了出去。
众人开始在山下的陵园附近挖坑，费了足足半天的功夫，才把全村近三百人的尸骨全部安葬在这里。
随后众人在村口开始生火做饭，顺便给马匹牵到河边饮水，又添上了满满草料，等到这一切忙完，众人才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多时鼾声大作。
宵儿铺了一块麻布，躺在一边并无睡意，目不转睛的盯着风儿的脸庞，内心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风儿醒了之后要怎样和他交代，也不知道此后风儿会怎样看待她。
北丘村的所有房屋都化作了焦土，只剩一些余烬在不断燃烧，远远望去浓烟滚滚，泯灭了所有的生机。
风儿大概是北丘一族仅存的后代了。
一直睡到了黄昏时分，一众人马也恢复了精神。
这时一旁的风儿微微苏醒了一些，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宵儿伸手摸了摸风儿的额头，一阵滚烫顺着手心传来。宵儿赶紧起身，拿出一块手帕，又打开水囊浸湿，覆在风儿的额头上。
又扶起风儿和沈伯伯的脑袋，给他们喂了一些水。
众人也开始套上牛车，把抢来的粮食和金银财宝装在里面。
又把其中一个空车铺上稻草，众人把风儿和沈伯伯平躺放在里面，由宵儿守在一旁照看。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放慢了速度，缓缓的向山外走。
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背影，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所有人都知道，前方还有更大的凶险在等着他们。
朦胧中，风儿微微睁开了眼，眼前是宵儿可爱的脸庞。
“宵儿，你怎么在这里？快点逃出去！”
风儿烧得迷迷糊糊，嘴角喃喃的说道。
“我已经逃出来了，这次是回来接你的。”
宵儿抚摸着风儿的头，嘴角含笑，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我还活着吗？”
宵儿郑重的点了点头。
风儿缓缓把眼睛睁大了一些，看了看周围陌生的景色，一时间有些失神。
“村里人，怎么样了？”
风儿连忙发问，言语中有些担忧。
宵儿泪如泉涌，并没有回答风儿的问题，只是缓缓的挪到了一旁。
北丘村的浓烟滚滚，哪怕是高山也遮挡不住。
风儿霎时呆住了，双手抱着头，瞳孔睁大了许多，分不清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但颠簸的牛车，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有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感，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风儿双手紧紧的抱住头，勒得自己喘不过气，随后闷哼了一声，顿觉双眼一黑，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宵儿想安慰风儿几句，却开不了口，只能紧紧的抱住风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