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事情败露
平南王指挥着弓箭手射浓烟里的蛇影，那些箭毫无例外地穿过了蛇影，落在了水面上。
我这才看清，那哪里是什么蛇影，就是纸糊的风筝一样的东西，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躲在浓烟里翻腾。
正当平南王射得起劲儿的时候，他身后的巷子里响起了一阵哀嚎之声。
平南王赶紧率兵去查看，还未走近，只见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了一头巨兽！
那巨兽状如猛虎，浑身长着黑色的尖刺，见了平南王便扑了过去！
见这情形不对，我连忙从阁楼一跃而下，只是我才落在地上，巨兽就一口咬住了平南王，身高八尺的平南王在我眼前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血溅了一地！
周围的士兵顿时吓得一动不动……
这时，那白胡子老道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桃木剑，在巨兽面前比划了起来，那巨兽应付了他几下，便跃上了房梁，逃窜了。
长街上聚集的百姓被吓得不轻，瘫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跟着平南王的那些士兵，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尸体，愣住了，明明刚刚他还在指挥着他们射箭……只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他们的王，就碎了一地……
饶是铁血硬汉，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回望了一眼顶楼上的终兰絮，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平南王的尸体，想来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终瑞明下楼来，满脸都是哀伤之情，他令吴大人着人替平南王敛尸，又安抚了一众士兵。
平南王当街身故，这可不是小事！要立马上奏。
回了府衙，终兰絮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
他盯着杯中的茶叶，在水中旋转又沉了下去。
“是我太自负了。”他喃喃道。
我坐了下来，看着他懊恼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我没有听清楚。”
我们以为，终瑞明弄个纸糊的影子吓一吓百姓就完了，可是他心里却想置平南王于死地。
那些不伦不类的巨兽，是终瑞明豢养的，无疑了。他的身后必然是流火殿的老道在帮他。
翌日，终于没有人再阻止终瑞明改造庙宇了。
元尘澈匆匆赶到墨州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平南王的停尸房是吴大人特设的，里面装满了冰块，寒气森森。
我和终兰絮站在一旁，看元尘澈验尸。
我看着元尘澈这明月清风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不会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吧？”
元尘澈抬眼看了我一眼，淡漠疏离，不作声色。
他这反应真是要气死我。
终兰絮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然后，他对元尘澈说“平南王之死势必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朝局动荡，其他三王难安，你可有想好了？”
元尘澈终于有所反应，他来的目的，确实只是找一个理由，安所有人的心。
太子与他师父的勾当，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终兰絮凝视着元尘澈的眼睛，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冒出来一句“我没有。”
元尘澈觉得终兰絮戏弄他，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出了停尸房，见到太阳，终于有一丝暖意。
“今日学堂开堂，我们去看一看。”终兰絮提议道。
我们俩驱着马车，慢悠悠地到山脚的时候，我以为会有很多人，不说很多人吧，也应该有几个。
哪知道，竟然一个也没有。
只有终瑞明，白胡子老道，两个道童，还有就是吴大人。
终瑞明也是想不到会如此，好不容易改造好寺庙，竟然没有学子。
终兰絮像是会料到这样，并不意外。
“你知道？”我狐疑。
终兰絮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你忘记了，还有秦家。”
对啊，秦家才是墨州暗里的控制者。如果秦家不让人来，有谁会来？
可是秦家为什么不让人来呢？
这吴大人应当是知晓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也不告诉终瑞明。
终瑞明急得来回在院子里踱步。
这时，一个衙役急忙忙跑进来，在吴大人身边低声说道“那只妖兽找到了，死在了护城河里！”
终瑞明听见了，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
急急忙忙就往城里赶。
等我们到的时候，护城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秦月湾。
府衙的人将巨兽的团团围住，周围的百姓在一边窃窃私语。
这是一只年纪不大的虎妖，与一般的虎不一样，这虎妖身上长出了一些黑色的硬刺，取代了它原本的毛皮，导致它面目全非，狰狞可憎。
妖类怎么会出现这种异化？
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元尘澈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就对吴大人说“先把尸体搬回去。”
这时秦月湾竟然站了出来“慢着！”
“我看这妖兽身上疑点颇多，平南王和长街巷的数十百姓死得不明不白，你们最好当面给墨州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终瑞明不认识秦
月湾。
他眼神微眯，威胁十足地看着秦月湾。
秦月湾看了一眼终瑞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秦月湾。”
吴大人赶紧上前解释秦月湾是谁。
听完了以后，终瑞明忽而笑了起来，真是可笑，一个墨州小小的镖局之女，竟然敢这样说话。
我实在不明白，秦月湾意欲何为。虽然她向来胆大，但也不是没有头脑之人。
这事儿，她没有什么利益可获吧？
毕竟这么多百姓在这里看着呢，终瑞明虽然内心没有把秦月湾当回事儿，但是也不得不郑重，死了这么多人，他是太子，他深知民心所向的重要性。
“不知道姑娘有何高见？”终瑞明态度软和下来，他就且陪她闹一闹，一个小女子而已，他还不信她能翻出天来。
秦月湾越过衙役，走到妖兽尸体旁边，指着妖兽的脖子道“大家看，这妖兽脖子上有铁链深深的勒痕，这妖兽是有人养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凑近了看。
“真的有。”
“你们看，真有！”
周围百姓炸开了锅。竟然是有人养的妖兽，放出来害人！
终瑞明此刻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这姑娘有两下子，顿时警惕起来。
接着，秦月湾说道“你们看，这妖兽刺上挂的布屑！”
秦月湾从密集的刺中扯下指甲壳大小的一块碎屑“这是道士作法用的番布吧？”
终瑞明此时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姑娘说的这些，确实是疑点，感谢姑娘提点，我们一定好好查，势必给大家一个交代。”说完给吴大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把尸体搬走。
可不能再让秦月湾说下去了！
秦月湾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他们把尸体搬走，大声喝道“我看不必查了，巧了，今早我去山里闲逛，在乌头山腰庙宇背后的山洞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秦月湾掏出来一根黑刺，正是虎妖身上的！
答案呼之欲出了！
乌头山的庙宇可不就是终瑞明改造学堂的那一座。
这时，人群中冲出来十几个人，跪在了吴大人面前，将他团团围住“吴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此时人人心里都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们不敢说就是太子害了他们的家人。
眼看一堆人对着自己哭哭啼啼，吴大人看了看终瑞明，又看了看终兰絮，再看看元尘澈。
吴大人脑壳都痛了……
“快起来，快起来，本府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吴大人也是左右为难。
终瑞明对那几个衙役说道“还不快把尸体拉走！”
那几个衙役心里是知道秦月湾在墨州的分量的，只不过现在太子在这儿，比起秦月湾，还是太子更要命一点。
那几个衙役颇为无奈地看着秦月湾。
秦月湾倒是没再为难他们，从尸体旁退了出去。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终瑞明一眼，唇边勾起一丝笑意，那稚嫩的脸庞扬起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衙役搬着尸体，终瑞明提着的心终于稍微安了一点。
“大人不好了，平南王府的家眷带着王府的两百护卫兵围在了城门外！”这时，城门口有人来通传。
吴大人索性眼睛一闭昏倒了过去……
“大人！大人！”那士兵手脚麻利地接住了吴大人。
吴大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终兰絮早已经看穿了吴大人的伎俩，对那几个搬尸体的衙役说道“先把吴大人抬下去！”
终瑞明此时脸色有些苍白。
虽然眼前只有两百护卫兵，但是他们身后代表的是平南王这么多年驻守边关朝夕相伴的十万大军。
终瑞明有一丝慌乱。
“走，去城门！”慌归慌，他还是知道要怎么做。
我们跟着终瑞明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大开了城门。
带头的是平南王的娘子，还有女儿。
看见平南王的女儿景乐郡主我愣了一下“终兰絮，你看，那是不是炎焓？”
终兰絮盯着景乐郡主看了一会儿，说道“像。”
终瑞明走到平南王妃面前，罕见地行了一个平礼。
“王妃，请入城详谈。”
平南王妃骑在马上，虽然面容憔悴，但是也掩盖不住她英姿飒爽。
平南王妃直言道“城中之事，我已经知晓。太子还是想好怎么和陛下交代吧。将妖兽尸体交予我，我亲自带入祁安，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平南王妃就差直接说终瑞明是凶手了。
这事情来龙去脉，大家心知肚明。
可是，终瑞明，他怎么能坐以待毙。
“尸体可以交予王妃，只是这案子目前证据不足，王妃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眼见平南王妃并不打算买他的账。
他说话开始不客气起来。他向来如此傲慢猖狂。
平南王妃斜睨了一眼终瑞明“证据不足？”
继而转头对终兰絮说道“瑞安王不是在此吗？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带着证据回祁安。”
即是人所指示妖类作乱，这事儿归到终兰
絮头上，确实，理所应当。
只是这实在是个烫手的山芋。
而且，这个平南王妃，说话也太强硬了吧。
平南王妃带着两百护卫兵进了城。
这事儿，我越想越不对。
我们才到府衙，那白胡子老道就被捆上了，我跟着终兰絮进了府衙地牢，就看见了涣风。
“这妖兽，是你弄死的吧？”我低声问涣风。
涣风得意的点点头。
“秦月湾是你找来的吧？”我又问终兰絮。
终兰絮点点头。
合着我这几天吃好喝好，他一个人做了不少事情。
“那准时赶到的平南王妃也是你找来的？”
“不是，秦家老爷子和平南王是故交。人是秦月湾找来的。”
我说呢，秦月湾竟然无缘无故出来冒头，公然和终瑞明作对。
这趁着终瑞明出去迎接平南王妃，他们就把这老道给绑了。
眼前物证有了，就差老道出来指认终瑞明了。
涣风凶巴巴地拿着剑威胁老道“你说不说！”
那老道不知道收了终瑞明什么好处。
就是不开口，甚至都不搭理涣风。
终兰絮兀自坐在一旁喝起茶来“你这么问，他是不会开口的。”
那老道偷摸瞟了一眼终兰絮，说道“指认太子，这太子肯定不会死，反正我这横竖都是一死。你要我说啥？”
这老道门儿清。
终兰絮缓缓说道“我也没指望你指认太子，你且说说，在坟地里你那是在做什么？”
“那不过就是取点死人的怨气，放在风筝上，控制着风筝飞。”那老道这方面倒是坦白。
死人的怨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魔气，是执念的一种，只不过他们称为怨气。
这老道竟然能提炼魔气？本事不小。
终兰絮接着又问道“那日妖兽为何见了你就跑了？我可不信，它怕你。”
那老道眨眨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个嘛，不能说。”
终兰絮冷笑一声“你不说的话，可要平白替人顶罪了，谋害平南王，整个登云观都要和你陪葬。”
那老道无奈笑笑“就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孙，没了就没了吧。陪我下去，也是他们的福份。”
嘿，这老道果然心肠够硬。
终兰絮也不放弃“你知道那只妖兽是怎么异化成那样的吗？”
老道一听，来了兴趣“王爷怎么也知道那是异化的妖兽？莫非王爷对比也有研究？”
终兰絮见老道已经上勾，说道“我与太衍宫元国师，交情颇深，平日里，他言语我听听。”
老道摇摇头“不信，太衍宫的人，眼睛都长在天上，而且这种偏法，知道的没几个。怎么会说给你听？”
“你不信？”
老道“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