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烟火节
终瑞明太不守时了。
我在路边买了一个糖人，拿着糖人在马车旁边转来转去，太阳出老高了都不见他来。
终兰絮将马车帘子掀开，一边看书，时而抬眼看看我。
“你进来坐着吧。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来。”
我提起繁重的裙子，动作利索跳上了马车。
“他这就是存心让我们等。”我忍不住吐槽。
终兰絮嘴角一扬“你知道你还在外面晃，不如进来睡会儿。”
“这个终瑞明，本事不大，算计多得很，那点心眼子全用你身上了。”如果不是他，硬要把唐栖月的死栽赃到终兰絮头上，祥妃娘娘也不至于……
唉……
终兰絮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着我的眼睛说“这次去，他是主办，我只是陪同，所以，咱们俩就吃好玩好就行。”
终瑞明这个人，又小气又狂傲。他的事情，哪容得终兰絮插手。
我点点头“看不见和听不着。我懂我懂。”
这时，车夫在外说了一句“王爷，太子来了。”
终兰絮先我一步下了马车，只见终瑞明身穿月白色五爪金龙腾云袍，头戴金枝缠玉飞鹤冠骑马走在最前面，盛气凌人。
他傲慢地看了终兰絮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事务繁忙来迟了些，二弟见谅。”
终兰絮态度友好“皇兄深得父皇器重，为瑞清操劳，是瑞清百姓之福，臣弟多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终兰絮的话，果然令终瑞明很满意，旁人看来实在兄友弟恭。
这时，终兰絮见我准备跳下马车来，竟然拉过我扶着马车的手，他用力一带把我拽进在怀里，我还未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轻轻放在地上。
柔声对我说“小心一点。”
我站在终兰絮身边，向终瑞明行礼。
见此，终瑞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嘲笑终兰絮道“果然还是二弟懂得享受，出门也不忘带美人。”
终兰絮回道“凡事有皇兄在，臣弟自然享福。”
总算寒暄完了，进了马车，我松了一口气。
终瑞明这下是放心了，终兰絮什么都不带，就带个美人，明显就是出去玩一遭而已，他很满意，我们也省去不少麻烦。
再次去墨州，不像上次那么赶。
终瑞明出门自然是场面够大，东西也多。
走走停停的。
他倒是没有再找过我们。
我和终兰絮在马车里，两个人足够宽敞，下棋看书喝茶，很是自在。
本来三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五天。
墨州是离妖界最近的州府。
上次来倒是没去知州那里。这次跟着终瑞明，直接进了知州府衙。
那知州姓吴，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看起来差不多要告老还乡了。
据上次的经验看，在墨州，官府的作用不是很大，形同虚设。
吴大人将我们迎进了前厅，里面已经准备了很多膳食。都是墨州的独有的菜色。
看样子是好好准备了一番的。
终瑞明在席间就开始和吴大人说要在墨州选址办道士学堂的事情。
吴大人一时犯了难色，便说道“墨州一向崇文之人居多，这突然要推行道学，恐怕不会太顺利。再说，开了道学，以后学子出路也是个问题……”
对啊，满街都是道士，哪来那么多的妖抓。
终瑞明解释道“吴大人此言差矣。道士学堂学子在精，不在多，这事儿是需要天赋的，我们只需要鼓励大家踊跃去尝试，从中挑出来天赋异禀的就行。”
接着又说道“现今道门，除了太衍宫，还有登云观以外，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父皇的意思是，整合所有门派，为朝廷所用。墨州只是一个开始。”
吴大人听了，不知道说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
端起酒杯，对终瑞明说道“殿下喝酒。”
第二日，终瑞明让吴大人选一处幽静的庙宇，改造成道士学堂。
我们正在山上呢，就有人来通报说平南王来了。
瑞清国一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异姓分封王，分别驻守瑞清国的四处险要边塞。
平南王的封地就在墨州一带。
吴大人和终瑞明商议要不要先回府。
正说着呢，平南王就进来了。
这平南王，身高八尺，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盔甲，还没有来得及脱。
看样子是匆匆赶来的。
瑞清国崇武，哪怕是异姓王，像终兰絮这样没有什么功勋的王爷，见了平南王，都得低一头。
我同终兰絮，吴大人一起行礼。
太子就要高一头。
但是平南王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平南王直接一屁股坐在庙宇中间，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墨州人先前跟了罪臣陈方，已经多是些软怂蛋子了，现在又要弄什么狗屁道派！本王不同意！”
这平南王的话实在糙了些。终瑞明听了以后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回想起那日，陛下只让徐公公来传话给终兰絮，连圣旨都没下，也许他是知道，这个新政一提出来，会遭到群臣反对，所以先推了太子来墨州试一试水。
不然，此时，太子恐怕已经将圣旨砸在平南王脸上了。
想来是没有。
终瑞明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而笑脸以对。
“平南王，稍安勿躁。”
终瑞明试图劝说平南王“道派兴起，和墨州崇文还是崇武，没有太多关系，不是所有人都能走道学这条路。”
哪知平南王听不进去，直言道“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朝廷里有一个太衍宫，元尘澈已是无上尊荣，若是道派学子也入朝为官，还不是人人趋之若鹜。三教九流之派，他们是能上阵杀敌啊？还是能出谋划策？就能没事儿捉两个妖了，将我们习武之人放在何处！本王不同意。”
平南王这话一出，终瑞明看了一眼吴大人，想必他此时已经后悔昨天和吴大人说道派学子可入朝为官这种话。
这不，就让他透露给了平南王。
吴大人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终瑞明。
终瑞明还想说什么，平南王又开始咆哮起来“要弄你上别的地儿弄去！”
说完凳子一摔，就骂骂咧咧走了！
留下终瑞明一脸铁青。
吴大人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候，又有人来通报，看着是终瑞明人，那人伏在终瑞明耳边说“登云观的人到了。”
终瑞明这才脸色稍微缓和一些。
终兰絮我俩又跟着终瑞明下山，全程无话。
到了府衙，已经有个白发老仙在那里等候。
我一眼认出，这老仙不是在树林里追我的那个吗？还把我皮给刺破了。
这个老道士，是有一点本事的，只不过了除了太衍宫以外，一般的江湖道士都没什么地位，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现如今，要推道士入朝，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契机和荣耀，这不，他亲自来墨州了，还很狗腿。
只见他见了终瑞明，立马就迎了上来，向终瑞明表明自己的态度“草民一定竭尽所能，助太子完成所愿！”
终瑞明在平南王那里受了气，心情不太好，就简单应付了两句，让吴大人给这老道安排住处。
第二日，我和终兰絮没有去，正在院子里喝茶，就听见有人传信来说，平南王派人堵了那座庙宇，还和老道动了手。
“说来也奇怪，那老道竟然没看出来，两只大妖就在这坐着。”我暗自得意。
终兰絮回应我“三脚猫功夫罢了。”
夜里，我趴在终瑞明的房顶听他和老道士商量计策。
回到终兰絮房间，终兰絮拿着剪刀在剪灯芯，见我来了，问我听得如何。
“终瑞明的想法是，让老道士弄只妖来，吓唬一下平南王和墨州的百姓。”
终兰絮微微皱了眉头“那道士如何说。”
“那道士说，他现在手里没有妖。”
“然后呢？”
“然后，终瑞明说，弄一只假的，声势浩大一点也行。”
闻言，终兰絮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兀自说道“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
我补充道“明天晚上是墨州的烟火节，他们把计划就定在明晚。”
翌日，我和终兰絮早早地就在院子里下棋。
终瑞明还要继续去寺庙和平南王周旋。他要尽快先把学堂建好。
他见我们两个无所事事，乐得清闲，倒是没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那白胡子老道才出来。
见他带了两个小道童匆匆出去，我和终兰絮赶紧跟了上去。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城外，左右看了看，就命令身边的两个小道童“赶紧找！”
那两个小道童便分开去寻找些什么？
“他们在找什么？”我问终兰絮。
终兰絮看了半天，推测道“应该在找坟……”
坟？找坟干嘛？
只见两个小道童似乎是找到了合适的，就招呼白胡子老道过去。
老道走过去，一瞅，似乎觉得还行。
这时候，两个小道童拿出捆在腰间的铲子开始掘了起来。
“这个老道士掘人坟墓，看样子还是新坟！”真是，缺德。
不一会儿，坟墓就被挖开了，看样子也是可怜人，连棺木也没有，就用一卷草席子裹着。
道童把草席子打开。
一股浓郁的气味扑面而来，那两个小道童仍不住呕吐了起来。
我和终兰絮在的远，倒是还好，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那老道士似乎是已经熟练了，取出木剑，就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拿出一个小瓶子，不知道倒了什么东西在尸体上，我远远看见尸体的脚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我低声惊呼。
终兰絮连忙蒙住了我的嘴。
这老道颠覆了我几百年的认知。
这都快要烂了的尸体竟然动了！
我脊背寒凉……
难道他们要弄的假妖就是这个！
这也太可怕了！
终兰絮全神贯注地盯着，不放过一丝老道的动作。
不一会儿，像是弄完了。
老道命令那两个道童“埋了，再去找。”
老道一早上，足
足找了九具尸体，才回去。
眼看着老道已经走远了，终兰絮走到了坟墓面前，他解开了掩灵术，将一团白光凝聚在手心里，拍进了土里。
白光萦绕着土里的尸体涌动，不一会儿就散了。
“怎么样？”我忙问道。
终兰絮皱着眉，摇了摇了头。
“走，继续盯着。”
我们追上老道，回了府衙。
幸好老道住的房间比较远，人比较少。
我和终兰絮躲在后窗的一篷竹子下，将窗户纸捅开了一个洞。
看得不是很清楚。
主要终兰絮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上，浅浅的气息喷在我的头顶上，我很难看得清楚。
我索性蹲下去，白了他一眼。不看了。
终兰絮看我奇怪，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盯着屋里。
盯了好大一会儿，我腿都麻了，他轻轻拍拍我的头，示意我走了。
回到院子里，我俩继续坐在院子的棋桌上。
终兰絮捏了一个黑色的棋子，毫不留情地堵住了我的出路。
“你看到了什么？”我哪有心思下棋。
终兰絮淡淡说道“雕虫小技而已，别太担心。”
天快要黑的时候，吴大人就派人来告诉我们烟火节快要开始了。让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和终瑞明一起登到了暖香阁的顶楼。
自从张家被抄家以后，这座楼归了官府，还没有人接手。
终瑞明坐在顶楼，墨州的一些贵人则在楼下。
我看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那白胡子老道。
终兰絮坐在终瑞明旁边脱不开身。
只听得吴大人在介绍墨州烟火节的由来。
此时，楼下长街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墨州城的百姓。在等着看烟火。
此时天已经黑了。
随着一阵鼓鸣声敲响，烟火节正式开始。
一朵绚丽的烟火炸响了夜空，长街上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继而城内四处烟火齐放，不多时，夜空里都凝聚了一团团浓烈的白烟。
正当众人喝彩的时候，楼下有个声音大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我知道终瑞明的好戏开始了。
只见空中的浓烟背后，出现了一条蛇状的影子。在浓烟里翻滚。看不太清。
于是有人开始喊道“妖怪！是妖怪！”
长街上的人看着空中的影子，吓得四处逃窜。
吴大人事先不知道这是终瑞明的假戏，慌慌张张地说道“太子殿下！快走吧！”
终瑞明却说道“不急。”
这时候，平南王已经带着士兵赶了过来。
平南王那也是从战场的血人堆里爬出来了，哪里会怕这个。
再说，终瑞明才要建道士学堂，墨州城众目睽睽之下就出了妖类。
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