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皇子回都
进了屋,裴宁先是抱着她大哭一场,又戛然而止,给她沏了茶以后坐在她对面,眼圈还红着,却十分好奇地托着脸看她。
“二姐你更漂亮了,真好看。”
即使裴姝寒已经冷着脸很多年,她手持两把峨眉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鲜少有人有命且敢当着她面这么说,却依旧因为裴宁的话红了脸。
“嗯,你也长大了。”
裴宁经常以裴家的名义往二皇子府送信,所以心里和裴姝寒也并不生疏,语气熟络:“你最近怎么样?我从漱宜城出来后就没办法往二皇子府里送信了,来建康后你又不在,二姐你去徐国干嘛?”
只是裴姝寒还有些拘谨,甚至小小的结巴,“去,去取个东西,付过钱的。”
只不过是等那恶人死了才把钱放他身边的,按最原始的价钱,而不是狮子大开口后的,反正他也是抢来的。
“哦…怪不得现在才回来,徐国很远的,我们从折木出来坐船才快一点…”裴宁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幸亏裴姝寒没有追问,只是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漱宜城吗?爹爹和阿娘马上就来建康了,到时候我们再商量,还有二姐你在二皇子府这么久了,你今后怎么办呢?料峭春的生意并不好,我看了账本。”
裴姝寒看向身后的账本匣子,终于笑了:“辛苦我们小裴宁了,都会看账本了,不过不必担心,料峭春是卖瓷器玉器的,不开张则已,开张吃三年,况且我在二皇子府里,也没什么需要用的东西。”
况且那地方就不是正经做生意的,真正的账本在裴姝寒自己手里。
说完自己,裴姝寒旁敲侧击地问:“思远最近,怎么样?”
裴宁疑惑:“三哥?他不是回建康了吗?”
“回?他之前出来过?”
裴宁又说漏嘴了,支支吾吾地说:“对啊,送我出来嘛…送了一段…”
“他现在又要来建康了…”裴姝寒不知道怎么和裴宁解释,“你知道他以什么身份吗?”
裴宁摇头,满脸都是迷茫。
那天是除夕的前一天,裴姝寒带着裴宁到了鸳鸯楼二楼临街的位置,遥遥看着队伍进城,大哥穿着盔甲,骑着那匹千里马,眉头紧皱护送他们进城。
裴子珏本来在海宝室大营驻扎得好好的,突然接到皇令,再一看内容差点撕了那条圣旨。
裴思远!晋欢!
他就知道,当初晋欢离开建康来到裴家的时候,裴子珏就有一种被灾祸缠上的感觉,整夜整夜睡不安宁,直到裴宁降生这种感觉才慢慢消失。
他只知道裴思远身份神秘,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个“早夭”的三皇子苏然!
如今还要回建康!
裴子珏牙都要咬碎了,看着苏然的眼神像要就地杀了他,但还是忍住自己的情绪,冷静地护送他们到了建康。
说来也奇怪,他并不是在漱宜城接上他们的,而是在离建康不远的一个小城里,所以才能这么快到达,谁知道他们怎么会在那里?裴子珏也没心情管,一路上连句话也没问,苏然倒是想说话,看他一脸不耐烦,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裴宁不久前刚见过裴子珏,见到他倒也没多激动,只是看了好久,才看到那辆马车悠悠走了过来,裴宁看见有人掀起帘子在看街景,葱白的指尖,鲜红的蔻丹,她呼吸急促,眼圈发红,直到呼吸不上来,才幡然醒悟,拿起橘子狠狠扔到那扇小小的车窗里。
裴姝寒第一时间拉着裴宁远离窗边,才躲过了一支呼啸而来的穿云箭。
“有刺客!”队伍立马警觉,有人已经冲进了鸳鸯楼前,硬生生被裴子珏叫了回来,他看见了,扔的人是裴宁。
“无事,孩童顽皮罢了。槿妃请勿再掀开帘子了,以免贵体受伤呐~”
他故意朝着马车的方向说道,苏然当然听见了,所以分外难受。
能让裴子珏如此维护的,除了裴宁还能有谁?
终究他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打起精神来,别跟死了人一样晦气。”晋欢拿着橘子端详,剥了皮放在苏然手里,“吃吧,你妹妹送的,别辜负她一番好意。”
苏然又厌恶地扔她怀里,一句话都不想说。
晋欢倒是无所谓,一瓣一瓣掰开,优雅地吃完了,“真是建康好时光。”
多少年前,她也是在建康欢乐快活的幺公主,只是这般市井景象,不怎么常见,只有逃出去的那天才勉强见到,只是那时…已经萧条如地狱了。
“不哭了不哭了…”裴姝寒陪着裴宁,抱着她,已经听着她哭了一个时辰,“再哭眼睛就肿了,肿了就不好看了。”
“她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和晋欢没有感情,但至少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怎么能一点都不为她着想?既然一开始就怀着要回都的想法,又为什么要生下她啊!
一旦东窗事发,晋欢大可以用被强迫的理由撇得一干二净,到了那时候,裴赫就是玷污槿妃的罪人,裴宁就是罪证,罪人和罪证,还有整个裴家,都将被皇权律法碾压如尘埃,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就只是为了让裴思远过得好些吗?那她又算什么…算什么啊…
“裴思远,啊不,苏然回城了?!”
与此同时,阿擅也从虞为岷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那时他们正在虞家吃着午饭,林濛在往阿擅碗里夹菜。
“三皇子幼年体弱多病,故送往漱宜城修养,如今长大成人,也是时候该认祖归宗了。”
“体弱多病?”阿擅拿着筷子掩住笑意,“他…算了算了,这个槿妃,是何人啊?”阿擅试探地问。
“槿妃是前朝小公主。”看起来只是专心给阿擅夹菜的林濛突然说话,虞为岷心停了一瞬,惊慌失措——
“阿濛!”怎么知道…
“郎君何故慌张,此处只我们三人,我出身言家,总归继承了亲生父亲的一些特质罢了。”
阿擅疑惑,“你俩都知道?”
“嗯,不过除了我和郎君,这建康城里估计,知道的人总共也不超过十个,来,吃鱼。”
阿擅吃不下了,停了筷子,看向天空,心里想着裴宁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