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二皇子入狱
“你明知…”阿擅看了下四周，靠近栏杆低声说：“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是不是的，总要等父皇查明，如今大理寺全员出动，找人的找人，抓人的抓人，我倒落了个清闲，不好吗？”
阿擅觉得不对劲，“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躲在这儿一定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小叔不妨说说看。”
“呵，我才不猜，总之你不做赔本的买卖，爱待就待吧，天牢里又冷又潮，鼠患频频，吃喝如同槽食，你能忍住算我输。”
“不急，半个月我还是能忍得了的。”
“半个月？半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二皇子用那双蒙了布条的眼睛抬头看他，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我也不知，不如静观其变。”
阿擅一脸懵地进来，又一脸懵地出去，在门口碰到送饭来的裴姝寒，心想这下他倒是不会饿着了。
“济殿安好。”
裴姝寒对他行礼，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阿擅却觉得耳熟，却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她，看着她熟练地给守卫几锭黄金，在天牢的尽头消失了。
这天牢也被二皇子收入囊中了啊，至少侵蚀了不少…
裴姝寒拎着的饭盒里不过是一些家常小菜，把二皇子入狱这件事变得如同进了自家书房一样轻松，他倒也不嫌弃周围并不好闻，一如往常吃得干净。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出来？”她收拾着碗筷。
“姝寒可知皮影戏？皮影缤纷惹人注目，但是纷乱如此，最精彩的却是谢幕，因为这时，幕后的操控者才会出现，众人掌声雷动，喝彩叫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牢外雨声残响，裴姝寒真的看不透他。
八年了，她和这个人朝夕相处，却始终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如何做，又是怎么想的。
在建康是如此，去西南诸城求医的时候也是如此，她至今也没记起记忆消失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殿下还需要我做什么？”
“姝寒啊，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你爹娘会来吧？我是见不了了，替我向双亲道歉吧。”
“无妨，殿下既然被冤枉入狱，也是无辜的，想来我爹娘不会怪罪二殿下的。”
“那可不一定…对了，还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二皇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裴姝寒，“你三弟和他亲娘要来建康了，你知道吗？”
裴姝寒接过，表情变得凝重。
这是裴思远写给裴宁的信，却被二皇子拦下来了，裴思远心思单纯，也不清楚建康深深浅浅的手段，一股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
大概是陛下突然想起来这个儿子，给裴家去信，让把晋欢和裴思远都送来建康，想要阖家团圆，信里又问了裴宁的境况，又说了大哥会护送他们进城。
裴姝寒对这些不敏感，二皇子却看得明白，她这个三弟，或者说自己这个三弟可不简单，又说是陛下亲命，想要团聚，又说了裴家和他的瓜葛，他知道这封信不会直接到裴宁手里，所以才浪费笔墨写了这么多。
今日他毫无气候，只能用这些警告，来日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裴思远还有那么个心机深沉的生母，当初为了让裴思远在裴家站稳脚步，竟然愿意生下裴宁…
另一边，阿擅回家后听说裴宁把粽子扔出来，顿时哑口无言，郁闷得趴在亭子边往湖里扔石子，林濛拿着饭盒经过，无奈地上前递给他一个包子，阿擅狠狠咬了口，嘟囔一句：
“我做什么都不对…”
林濛想摸摸他的头发，伸出去的手终究还是忍住了，“为什么这么想？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叫什么来着？裴宁？
“嗯，我送的粽子她扔掉了，不知道还要不要道歉，她会不会讨厌我…”
“阿擅，你长大了…其实你想想，哪有不会犯错的人，不必过分自责，不如想想，如果你的礼物她不喜欢，或许是她觉得你不够真诚，或者是没到时候，只要你愿意真心道歉，她会原谅你的。”
阿擅心里有事，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指尖被雨滴击中，阿擅看着雨里的涟漪，垂下头，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裴姝寒来到未府，家仆认识她，引她进了内堂，经过院子的时候，裴姝寒看到未将军在院子里练武，拿的是一杆红缨枪，耍得虎虎生风。
未将军停下来，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裴姝寒正想行礼，突然就被飞奔而来的裴宁抱住。
“二姐…你来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
裴姝寒原以为，过了八年，自己会认不出长大后的裴宁，确实也是如此，但裴宁扑在她的怀里，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桂花香，整个人就像小时候一样软软糯糯，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是她的幺妹。
她八岁时，阿娘告诉她家里会多一个妹妹，可她没见到阿娘肚子大过，只是自从那个讨厌的裴思远来了以后，爹爹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去那个院子里过夜，阿娘一个人会偷偷流泪，所以她讨厌那个院子里的所有人。
但当裴宁出生后，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趴在摇篮边看那个小小的婴儿，粉粉嫩嫩的，圆溜溜的眼睛，小小的手指头，嘴巴也是水嘟嘟的，看见裴姝寒就咯咯地笑。
她嘴上说讨厌，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有机会就要去看妹妹。
即便可爱如此，她也注意到那个女人经常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摇篮里的婴儿，从不会抱着喂奶，也不会哄她睡觉，甚至有一次，她看见那个女人死命掐她的胳膊，掐得她嚎啕大哭，裴姝寒生气了，咬牙把她从那女人怀里抢过来，一路跑到了阿娘面前，躲在阿娘身后，看着阿娘和那个疯女人对峙。
从此妹妹不再住在那个院子里，而是和他们住在一起了，裴姝寒想什么时候去看就什么时候去看，不必等到疯女人睡觉才能去。
有时候长兄从学堂回来，刚嘲笑完她，却要一起趴在摇篮边，两个大孩子看着那个小婴儿，看着她在睡梦里不自觉地吹鼻涕泡，看着她睡醒后迷茫地看着他们，又咯咯地笑。
只有那个裴思远，裴姝寒余光里瞥到他，独自站在院子门口，一站就是一天，却迟迟不敢进来。
他愿意站就站吧，裴姝寒心想，谁让他阿娘那么狠心。
只是此时，裴姝寒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这么亲近了，即使被裴宁抱着也浑身不自在，她只是稍微挪了一下，裴宁就发现了，只是没说什么，改成拉着她的手，忽略了看着他们的未将军，径直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没礼貌。”未将军嘟囔一句，又继续练枪，丝毫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