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裴家来建康

    裴宁哭到傍晚就不哭了，打开账本开始核账，昏暗的灯光，哭红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楚。

    裴姝寒心疼死了，催她去睡觉，裴宁没听进耳朵里，裴姝寒只能陪着她，在未府过了一夜。

    这事传到天牢，二皇子冷笑一声，却也没说其他的了。

    那一夜，陛下没有召见回到建康的槿妃和苏然，而是让阿擅进宫，陪着吹了一晚上风，直到凌晨，月亮高悬，夜云如纱，他才叹息道：

    “是哥哥老了。”

    “太子和荣德会没事的。”

    陛下转过身看着面前仍是少年模样的阿擅，摸了摸他的头发，“阿擅。”像小时候把他抱在怀里那样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为他唱从路上听来的摇篮曲，零零散散的，只是为了让他别再害怕。

    但此时，陛下只是轻唤了他的名字，仅此而已，没有再说别的话。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那天，裴家夫妇进城了，他们本来要在新年后几天到达的，只是晋欢走后，他们商量了下，还是提前出发了。

    裴子珏先行抵达建康，把槿妃和苏然送进皇宫后，租住了一间合适的宅子，足够一家人住，但又不过分富裕，作为近期落脚。

    述职放在年后，裴家夫妇抵达建康后并没有进宫，而是先和三个孩子吃了顿午饭，裴夫人和裴姝寒在屋子里说了好久的话，才红着眼睛出来，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像小时候一样，只是少了裴思远，众人心照不宣，热闹地话家常。

    大哥裴子珏在海宝室大营驻扎多年，见到当地风土人情与漱宜城截然不同，滔滔而谈，他讲得生动活泼，惹得大家欢声笑语。

    只是裴子珏一时嘴快，把裴宁来海宝室找他的那段故事也说了出来，正想转移话题，突然就看见裴将军瞬间变了脸：

    “什么事求你？”

    裴子珏觉得瞒不过去了，忙递眼神让裴宁救场，裴宁先是卖乖给裴将军夹菜，贴心地说：“爹爹吃菜。”

    见他脸色并没有好转，又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我去折木也是做好事啦，阿擅要去那里，我也是为了救人。”

    “阿擅是谁？用得着你救？！”

    虽然在家经常是阿娘教训他们几个，但当裴将军真正发火的时候，阿娘是不会插手的，正如此时。

    裴宁也知道自己没人可求了，只能乖乖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他们，从漱宜城出来以后发生的种种，只是去除了那些他们难以理解的事情，比如落平，谢尽和人身怪物，还有那场让她困惑的梦。

    经过很久的解释，裴将军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先是愤怒，然后疑惑，最后感慨：

    “怪不得听说济王殿下最近回都了，几十年都没回来，偏偏此时回来，只是我实在没想到…”

    当初那个奇怪的人，竟然是当初拯救了整个裴家的济王殿下。

    自从裴宁陪着阿擅去建康了以后，他对阿擅始终没有好印象，他觉得阿擅可恨又可恶，虽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毕竟那段时间始终让整个西南诸城处于惊恐中，即使他修复了落日弓，也治愈了他们家人的痼疾。

    但此刻，仅仅听说他是济王殿下，就能让这些偏见烟消云散。

    那可是，济王殿下啊…

    裴子珏倒是不懂了，他还没听说济王殿下回都的消息，“济殿？安定将军？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裴宁知道他看到了那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的追捕令，赶紧捂住他的嘴，“回来了回来了。”

    裴姝寒微微一笑，低头夹了一筷子菜。

    那个追捕令，是虞为岷和二皇子一同截停的，裴姝寒自然知道。

    “只不过，济殿为何如此年轻？他应该也是我这般年纪了…”

    裴将军再讲起他时，已经变得轻声细语了，裴子珏没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听着他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就被裴将军一个眼神吓得赶紧捂住嘴。

    “这很复杂，等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阿娘，吃菜。”

    裴夫人听她说完，这会儿倒是无心吃菜了，犹豫着问：“宁儿，你是不是…”

    裴宁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这桌子上的四个人，裴将军，大哥，二姐，裴夫人，决定问问他们的意见。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我可以和阿擅在一起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了，经过好长一段时间寂静后，首先说话的是裴子珏，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疯了吗？他那么老！嗷～”

    没等他说完，裴夫人在桌子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裴子珏识趣地闭上了嘴。

    裴将军则在听说阿擅就是济王殿下后，完全抛弃了他的原则，“不过如果是济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年轻时没有见过济殿，只是受过济殿的恩惠，但仅仅是那份人情，已经让他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