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解的办法
一听这话，阿擅心里不舒服了，转过身正准备理论。
正巧和尚此时看清他背上的人，脸颊透露出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精神也不是很好。
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她的额头，阿擅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知道怎么治吗？”
所幸和尚没有理会他的语气，眉目依旧和善：
“不过是偶感风寒，这是寺中灵药，赠与施主二人，一次一颗，一日三次，大概两顿就有起色。”
阿擅半信半疑挪动一只手拿过瓷瓶，别扭了半天才说了一句：
“谢谢啦。”
和尚也没有追问他为何没有往生，只是离远了半步打量他全身，在他喂裴宁吃下一颗药丸以后提醒他：
“施主身上煞气戾气善气各占三分，生前也许在战场厮杀，也许有什么未了的…”
听到这里，阿擅又重新背起了裴宁，略带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必了，谢尽已经在帮我了。”
谢尽？！和尚瞳孔忽地一缩，手里的佛珠串也不转了。
这世上可只有一个谢尽。
他曾经听师祖说过，这是住在深海莲花宫里，掌管轮回，但从不轻易插手人间事的谢总兵，这个往生人竟然能得到谢尽帮助。
他生前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恍惚间阿擅已经走远了，消失在人群中。
该说不说，谢尽那个混蛋的名头还真是好用，阿擅想着，至少没人缠着他了。
果然如那和尚所说，两顿之后就有所起色，裴宁还是迷迷糊糊的，但至少意识清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啊？”
听她嗓音沙哑，阿擅递上去一杯水：“在客栈，你生病了。”
生病了？裴宁抿了口水，润湿了自己皲裂的唇瓣，自己已经四五年没有生过病了，都快忘了生病是什么感觉了。
“几时了？”
阿擅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推开窗户给她看。
外面的云霞呈现出绚烂的紫红色，如梦似幻，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天空，归鸟高亢鸣叫。
远处还有一片翠湖，阵阵波澜里折射着夕阳的荣光，旁边的青松高挺耸立，被风卷得摇曳。
裴宁惊叹着下床，甚至忘记穿鞋子，就这样光脚站在窗边欣赏美景，几乎忘我，撑着下巴靠在窗边。
“真美，这里视野这么开阔，晚上看星星一定很好吧。”
阿擅却不像她这么乐观，他专门选在了整个城中阳气最足的客栈，又选了整个客栈中阳气最足的房间，严阵以待。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茶，看着夕阳慢慢落入湖中，凡间渐渐清冷。
当夜幕来临，战场才刚刚拉开帷幕。
“潜使，我们来了！”
话音刚落，猴面兔面虎面就出现在床前。
刚刚和裴宁撕扯着被子争论着该不该睡一间房的阿擅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间某处，
裴宁以为他中邪了，没想到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被吓了一跳。
“啊什么东西，好丑啊。”
她抓紧了阿擅的衣袖，眼神却毫无闪躲，好奇地看着他们。
阿擅默默握紧削骨剑，随时准备抽出。
“呜呜呜这话太伤兔了，好伤心，不过她看得见我们？”兔面疑惑地问道。
“也许是潜使的生前物在起作用。”猴面思考。
“她好像听不到我们说话。”虎面发现裴宁的缺点。
三个怪物们就裴宁能不能听到他们说话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甚至忽略了他们的猎物。
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阿擅低下头悄悄对裴宁说：“你听得到他们说话吗？”
“我只看到他们嘴巴在动，在说什么啊？”
她只听说过人面兽身，都有流传于世的美丽传说，或温柔悱恻，或缠绵幽怨。
而至于说人身兽面却从未听过，可能是因为像眼前这样诡异且恐怖，所以没有人愿意流传下来。
“潜使，总兵说既然你没用到让生前物沦落在他人那里，那我们可以把持有这项东西的人也一起吃了哦。”
虎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用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事实。
此时内心却想着：人肉不好吃吧？好吃吗？管他呢反正管饱。
谢尽！
阿擅内心把他骂了千八百遍，却依旧把裴宁护在身后，把全身的阴邪之气都散发出来，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
“你们敢动她！”
阿擅态度强硬，让怪物们犯了难，潜使失去了阴甲兵的掌控，但威压仍存。
另一方面，谢尽是个疯子人兽皆知，怪物们也怕有一天谢尽再发疯管他们要人，刨开他们肚子把阿擅再拼接回来就麻烦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永远是真理。
正当气氛焦灼时，一句话提醒了阿擅——
“那就麻烦了，总兵也说了你和她拉着手就不能被吃了，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手拉手。”
兔面自顾自地回忆道。
就算人身怪物傻头傻脑的，但这时候也知道他说漏了嘴，猴面和虎面愤怒地把兔面暴打一顿。
回头时却发现不知道何时，阿擅已经拉起了裴宁的手。
裴宁听不到他们的交谈，自然挣扎。
只听阿擅得意洋洋地对他们说：“滚吧，你们不是最听谢尽的规则了吗？”
这群怪物们真是无聊。
但他知道谢尽的意图不在于此，至于为什么，暂时还猜不透。
但人身怪物只是撇嘴，委屈地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愤愤离开。
见他们彻底走远，阿擅赶紧放开裴宁的手，冷静了一会儿，回头对裴宁解释：
“刚才你看到的是海底人身怪物，谢尽你知道吗？世人皆知他是谢总兵，却不知道他掌管的就是那些阴甲兵，阴甲兵上的黑气不是别的，是从这些人身怪物上砍下来的人的头颅炼化…”
裴宁吓得面色苍白。
人人都知道谢尽，但只有书上的寥寥数语可供参考，更深的东西就没人知道了。
“深海有莲花宫，司轮回因果，掌控者姓谢，名尽，无悲无喜，万事海底定，半点不由人。”
裴宁回忆起《创世书》的内容，这本上古流传下的古籍，是幼儿开智的必读书，关于谢尽只有这几句话。
“总之，”阿擅盘腿坐在裴宁面前，“谢尽这个人很危险，我们此行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那个疯子，你要小心，但也不用怕，有我呢，既然我答应了，就一定会把你平安送回去的。”
说着开始打起了坐，一边说着：“你睡吧，有危险我叫你。”
裴宁就坐在他的斜侧方，看着阿擅打了个莲花坐。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笔直的上半身，垂落的马尾和绛紫色发带，在忽隐忽现的烛光下显得干净利落。
“好哦，我又不怕你跑，你更怕。”
裴宁这么想着，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