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身的怪物
“别动我！”
第二天，阿擅是在一阵骚动中醒来的，准确的说，是被舔醒的。
没想到呵斥了一声还不停止，他生气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不是那两匹马，而是兽面人身的怪物，舌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脖子处散落着斑驳的虎斑和人皮，可是身子还是和人一样，整个东西看起来不伦不类。
阿擅撑起身子往旁边一看，还有至少几十个这样的怪物，围着他流着口水。
阿擅觉得自己像是餐桌上一道被诸方虎视眈眈想要瓜分的一道菜。
“你们谁啊？谢尽他允许了吗？”
如果是寻常人，早就大喊大叫了，阿擅反而淡定地和他们交流起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何必明知故问呢？”怪物中某一个说话？
虎面转头威慑，又笑眯眯地转头：
“谢总兵说你找到了生前物，一桩心事已了，从昨天开始就允许我们捕食了，话说您现在这副凡人之躯，恶鬼之魂，真的是很美味啊。”
说着还舔了下唇边，但很有礼貌地等着阿擅应允后就一拥而上。
他抬头看向树上，枝叶繁茂间，他看不到裴宁是不是还在那里，“那小丫头还在那儿吗？”
“她看不到我们！”一个猴面人身的怪物用尖锐的嗓音说道。
“她还在睡觉。”一个兔面人身的怪物说着。
“哦大家看，潜使的生前物在那小姑娘身上！”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众怪物纷纷向树下移动，阿擅率先站起来走到树下。
“她可是生人。”
“放心吧潜使，我们不吃她，我们只是好奇。”兔面怪物说道。
猴面又一脸担忧：“可是生前物不在潜使身上，这样我们还能吃他吗？”
众怪物低下头讨论，似乎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在捕食对象面前议论的事情。
阿擅心里一阵无语，并在心里开始辱骂不讲信用的谢尽。
最后还是虎面出言镇住了场面：
“这样，我们回去问问谢总兵，不然吃了会折寿的，潜使，你就在这里不要动，我们很快就回来。”
“嗯，嗯。”阿擅面色不悦，糊弄了两句。
不过还好今天来的是这些没头没脑蠢蠢的人身怪物。
看着众怪物走远了，阿擅松了口气，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爬上去叫醒裴宁：“裴四，出事了，这里不能待了，快走。”
“哦潜使我们了解了，总兵他说是这样的…诶人呢？”
半个时辰后天微微亮，人身怪物们归来，只见两匹马和一团燃烧彻底的灰烬留在河谷。
此时的阿擅正背着裴宁狂奔在山间小路上。
背上的裴宁感染了风寒，额头很烫，嘴里说着胡话。
削骨剑在他腰间晃动。
抛弃那两匹马是对的，那些人身怪物五感可不是一般的灵敏，马声哒哒，很容易就被跟踪到。
他们野性尚在，战斗力相当于好几个健壮的成年男人，人多势众，阿擅可不想被他们吃掉。
烦死了！
阿擅咬牙骂了一声。
谢尽那个混蛋，根本就是个疯子！做事没有逻辑可言。
半年前他刚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谢尽不是好人。
如今阴甲兵收回去了，按照和他的约定，阿擅变成了凡人之躯。
谢尽又不知道发什么疯，让人身怪物和精怪通缉他。
不过还好，阿擅看了眼天空，太阳升起来了，大白天这些怪物们不会出来作恶，只有晚上敢来。
“不要扇风了，也不要推秋千了，我好冷，我也好晕。”
山路崎岖，裴宁在他背上感到一阵恶心，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离得远了，天也亮了，没有了后方的威胁，阿擅也松了口气，自顾自地抱怨：
“怎么这么娇气，吹个风也能发烧。”
脚下却放慢了速度。
背上的人哪知道他的这些烦恼，咂咂嘴巴又睡着了。
等到了最近的小镇，兜兜转转找到了医馆，门口坐着一个男人，呜咽着不知道在控诉什么。
阿擅背着裴宁，慢慢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哭声来源那人穿着朴素，坐在医馆矮矮的门槛上擦着眼泪。
莫非也是求医的？阿擅猜测着。
这时旁边有人说话了：“姚老板，好歹你也是寒山仙子的传人，你就别哭了，你总得说是为什么吧？”
姚老板边哭边指了指自己的医馆：
“休要提仙子名讳，你懂个什么啊，里面的药都卖完了。”
听闻此言众人哄笑：“卖完了还不好啊，说明你赚了，快进货吧。”
阿擅也这么想，背上的裴宁睡醒了，但却很累，累到睁不开眼皮。
“怎么了…”
气息又渐渐微弱，陷入昏睡。
姚老板怒了，继而哭得更大声：
“药卖完了，说明这天下生病的人这么多！我宁愿药材都发了霉，药架都蒙了灰，你懂什么！”
此话出口，大家都觉得自讨没趣，稀稀拉拉地走开了。
人群散尽，只有一个和尚模样的人伫立着，手拿佛珠，微微皱着眉头，神色虔诚。
金色阳光在他身旁萦绕着，木棕色的袈裟仿佛被染成黄灿灿的，头顶竟有九个戒疤。
双手合十，念了一段听不懂的东西。
阿擅对于这些人往往是敬而远之的，刚转身要走，突然就被和尚喊住，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佛祖的慈悲。
“既是往生之人，为何留恋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