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秦晚眼圈儿憋得通红，瞪着凌云清，道：“凌云清你别阴阳怪气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巴巴儿地追到这儿来只为了同我离婚，早一开始你干嘛去了？啊？”

    早一开始，他就不该同她结婚。

    凌云清表情很奇怪，沉默了很长时间，避开她凶巴巴的眼神，自嘲地凉笑一声，环顾四周病房内陈设，目光尤其在新鲜采摘的大捧玫瑰花上停顿了一瞬。玫瑰花娇艳欲滴，却不是从花店里买来的。——她的新人，远比他更会讨她欢心。

    更不会像他那样，进了花店后也手脚不自在、望着店内琳琅满目的鲜花只觉得窘，压根不晓得从哪儿下手。

    “秦晚，”凌云清笑容愈发凉下去。“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至于离婚的事儿……”

    秦晚嗖一下掀开被子下地，也不晓得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噔噔噔赤脚踩着拖鞋一口气冲到凌云清面前。她比他矮着一个头，不得不仰起头才能对他怒目而视。“我告诉你凌云清！”

    她指着凌云清鼻尖，恨恨地大声道：“你要是今儿个只是想提咱俩离婚的事儿，我巴不得现在就跟你离！”

    凌云清低头望她，浓密的长睫毛颤了颤，眼神很怪。

    两个人又近在咫尺了。

    秦晚那口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勇猛陡然间就偃旗息鼓，一口气下去了，反倒觉得喉咙口那块哽得难受。

    她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总像是一个在追逐蝴蝶的傻孩子那样，从风的东边儿追逐到西边儿，又在南风萦回中迷失了方向。凌云清、凌云清，她喊着这个男人的名字追了这么多年，却总是在迷雾中跑来跑去，总也看不见这个男人对她低头。哪怕是一句温柔的情话，她也很难从他口中说出来。

    也许说过，但不是对着她。

    但她再不怕他了。

    秦晚眼圈儿通红地大声对他道：“你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明天我就同你办手续。”

    凌云清薄唇抖了下，睫毛也颤抖得厉害。

    三十而立，凌云清依然是个漂亮的男人。一举一动、一抬手一投足，依然漂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他不惯用香水，洗发精剃须膏也都是最普通的款式，要不是她送他，他甚至都没用过洗面奶，活得一点儿也不精致。但他就是比那个最精致的厉行仍然要漂亮三分，……也许不是他长得当真多么漂亮，只是合她的眼缘。

    秦晚就在凌云清的沉默中，呼吸不自觉加速，一边悲哀地想：合着她到了这地步，还是会迷恋这男人漂亮的臭皮囊。

    “晚晚，”凌云清俯身深深地凝望她，一寸寸地逼近。

    秦晚倏然间察觉，猛地一把推开凌云清，愈发大声地吼道：“凌云清你要干什么？！”

    凌云清鼻息一阵阵温热，扑洒在秦晚颈侧。

    秦晚偏过头，咬牙冷笑。“就算我秦晚曾经倒追过你，是你的舔狗，舔了这么多年，咱俩的帐儿也早该清了。你说离婚，确实，咱俩也早该离了。”

    凌云清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秦晚，你觉得咱俩这样，哪里算清账了？”

    “拿来。”秦晚将手一摊。

    凌云清眼神动了动。“拿什么来？”

    “把我当初给你的凌云影视股份拿出来，”秦晚冷笑。“然后咱俩就彻底两清了。”

    凌云清薄唇半勾。“然后呢？”

    “然后两清。”

    凌云清往后退开了半步，眼神再次瞟向病房中那几枝新鲜欲滴的红玫瑰，笑了声。“从头到尾，你一直当作我俩这段，是契约婚姻。你买我，如今……有了新的好去处，就想退货了。”

    秦晚惊愕地瞪大眼，一口气险些被噎到咳嗽。“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凌云清！”

    凌云清淡淡地回头望着她，摇了摇头，想了下，又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你呢秦晚？结婚一年，我哪样事情不曾依着你？就一次没能赶回家，你就跑了。秦晚……”

    凌云清直勾勾盯着她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笑容奇凉。“你真狠。”

    病房内风声都寂静下去。

    一直到凌云清转身推开门走出去，门阖在门框发出轻微的喀哒一声，秦晚依然维持着瞪大眼直勾勾望向门外的姿势，被气得脸色煞白。她觉得身上冷透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待凌云清就像是心尖上的宝贝，什么都护着凌云清，不止一次奔走在各个精致的男装店就为了给凌云清找到一颗漂亮的袖扣……不，也不止是袖扣的事情。

    当然更不止是一条领带、或一双皮鞋。

    是十年青春。

    她痴痴地缠了凌云清十年，之所以把凌云影视给他，也是为了怕他自卑、怕他在商业圈不能立足、怕他以后跟她站在一起的时候被人嘲笑。她什么都为着凌云清！

    可今天凌云清亲口对她说：这段婚姻是她秦晚花钱买来的。

    “哈……哈哈！”秦晚最后双手抱臂，全身颤抖着在西海岸陌生的病房内笑到泪流满面。

    真是，可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