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因为小松的那茬事儿,秦晚铁了心要离婚,对着电话那头的凌云清坚定地道:“那就1月5号吧!早点去民政局办完拉倒。”
对面的凌云清沉默。过了几秒后,电话里传来他轻轻的嗤笑声。“你现在,就这样讨厌我?”
秦晚暗自深呼吸了一大口寒冷空气,直到被冷空气呛得连连咳嗽。“咳咳、咳咳咳,凌云清,咱俩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谈的?”
“也是。”凌云清又自嘲地笑了声。“你也不过就是在等我把凌云影视还给你。”
然后她就好提离婚。
秦晚大致猜到凌云清是怎样想她的,但她没法辩解了,也实在是懒得辩解,索性默认了。“是,现在我拥有凌云影视60的股份。凌云清,1月份的董事会你最后参与一下,以后……以后咱俩就不必见面了。”
长而久的沉默。
安静到秦晚甚至能隔着遥远的电波听见凌云清的呼吸声。
她仓促地截断这段沉默。“1月5号早晨八点半,我在枝岭市民政局等你。”
凌云清终于静静地笑了一声,带了点儿秦晚不熟悉的自嘲。“行,1月5号早晨八点半,咱俩不见不散。”
“……好。”
秦晚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掐断电话,扬起脸望向阴沉沉欲雪的天空。
1月5号,还剩下的时间,短暂到可以论秒计算。
厉行和小松已经杠上了,俩人谁也没说话,互相打量着,就像两头在荒原上偶遇的狼。彼此鼻息咻咻的,看对方都觉得不怀好意。
秦晚一瞬间尴尬得恨不能遁地。
但她不能逃。
只得尴尬地红着脸介绍:“这位是我的竹马厉行,这位……”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位是我刚认得的,小松。”
厉行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小松,勾起半边唇角笑了一声。“不止是竹马,也是晚晚未来的老公。”
就像是为了宣示主权,厉行特地走近前搂住秦晚。
秦晚:……
她只觉得二十四万分的心累。
小松笑着往后退开半步。“行,我今天也就是来找晚晚姐打个招呼。”
“招呼打完了?”厉行皮笑肉不笑,紧紧搂着秦晚假笑道:“那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行。”小松答应得异常干脆,但临走前,却故意扔下枚炸!弹。“晚晚姐,你昨晚内裤落我那了。”
“你……”
厉行一瞬间变色。
就连秦晚都觉得莫名。她下意识冲口而出:“你胡说!昨晚咱俩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小松笑。“哦,那我可能记错了。”
小松笑完,当真转身就走。
剩下秦晚与厉行溺在一阵难堪的沉默中。
不知过了多久,厉行苦笑着,涩声道:“原来昨晚……你是跟他在一起。”
秦晚没法解释为什么昨晚明知道厉行在等她、她却执意要去陌生的枝岭市街头寻欢,于是索性不解释,凉凉地道:“厉行,你知道我跟你签下的契约生效日期是在我与凌云清离婚后。”
厉行苦笑。“嗯,都知道。”
秦晚狠下心肠,就像个真正的渣女那样,硬梆梆地道:“那你就不该查我。”
厉行有好长一会儿都没说话,在两人肌肤相触的距离内,他沉默着,呼吸声粗重。“……晚晚,我知道你不情愿跟我,但……你是不是,也能稍微对我慈悲一丁点?”
这话就跟刀子扎心那样地令人难堪。
秦晚继续绷紧脸,狠心道:“对不起厉行。一开始我就说过,除了喜欢你以外,其余的我都能答应你。”
厉行的手指仍搭在秦晚纤细腰肢,但两个人却像是貌和形离的情侣夫妻那样,彼此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得说。
就像过去的二十六年那样,厉行率先让步。
-“对不起晚晚,我只是……”
这次秦晚打断了他。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秦晚一撩鬓边闷青色短发,声音发闷。“我跟凌云清约了1月5号离婚。离婚后……厉行,我需要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厉行憋了好久,苦笑道:“闭关么?”
“嗯。”
秦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后又抬手撩碎发,有点儿恹恹。“至于你我之间的约定……等我先把凌云影视的股份全部收回来。”
“那以后……”厉行也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你就会走,是么?”
秦晚轻咬下唇,沉默着硬下心肠,忽然间撩起眼皮深深地望向厉行。“厉行?你说咱俩打小儿就认得,要说真来电,早二十年就来电了。这么多年下来,我嫁了凌云清又跟其他人在一起喝酒鬼混,你说你到底还稀罕我什么?”
厉行显而易见地呼吸一窒,喉结紧张地快速上下轻滚,再开口时,嗓子都哑了。“晚晚……”
秦晚自嘲地一笑,打断了他。“你说你要是真稀罕我背后的秦氏,我家现在也差不多算败了,资本圈早已不在这枝岭市。当然在外头,也不算混得好。”
其实秦家在海外混得还不错,只不再是个头条人物罢了。
要论钱财,多的只剩下一串数字。
厉家也强势,也有钱。
秦厉两家强强联手,只能算是富贵圈子里的联姻。
至少秦晚觉得,实在是谈不上多少真心。她为厉行千里迢迢地从国外回来,又是承诺嫁给厉行、又是与厉行半真半假地这样腻歪,不过是看在厉行他姐厉影的面子上。——等她把厉影的情分儿还了,她与厉行之间……
秦晚又下意识抬起眼皮一错不错地盯着厉行。
近到,
她能看见自己投在厉行瞳仁内微微变了形的自己。
厉行那双桃花眼天然地上挑,带着点儿轻佻意味,但在他不笑的时候,望向秦晚的眼神中说不清道不明,隐隐约约透出三分苦涩。
-“晚晚,我是真喜欢你。”
“嗯,”秦晚答应得格外平淡,带着点儿连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的失望。
秦晚掉开眼,在寒冷欲雪的枝岭市空气中深呼吸了一大口,鼓足勇气,打算对厉行坦白。“厉行,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情绪稳定得很,我也就跟你交个底儿。我这趟回来,本来是因为……”
嘭一声!
厉行突然大力抱住了她。
“晚晚,”厉行把秦晚脑袋深埋入自家宽厚胸膛,苦涩地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晚晚。但只求你……不要说出来。”
秦晚不晓得是不是被他埋住了呼吸,或只是觉得厉行这句话格外地压抑,她有好长一会儿都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枝岭市就快下雪了,
可总也不下。
就像她秦晚二十六年虚度的青春,总像是莫名其妙就要划上一个句号了。
与凌云清离婚后,她过去的轰轰烈烈的二十六年……好像莫名其妙地,也就结束了。
在枝岭市阴沉不落雪的寒风中,秦晚与厉行两个人紧紧拥抱着,看起来形影不离。两个人也都各自哭了,但厉行哭的是秦晚的绝情,而秦晚……哭的是自己这一场喂了狗的青春。
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奔驰车内,
凌云清清晰地目睹眼前这对儿漂亮出众的男女紧紧抱在一处。
好半晌,
恨恨地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