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第二天．
早晨九点半。
秦晚手里捧着一大杯黑咖啡续命，眼神却依然神思不属。
旁边的厉行忍不住停下话头，打量她，吹了声口哨。“晚晚你昨晚做贼了吗？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
厉行是无心之语，秦晚却一瞬间炸毛。
-“你才做贼！”
“怎么了这是？”厉行啪嗒一声合上正在跟她讲述的凌云影视股份书，直接逼问到她脸上。“不就是昨天刚跟凌云清签完离婚协议书么，晚晚你至于么？”
不用照镜子，秦晚也晓得眼下自己模样难看。
一夜没睡，能有多好看？黑眼圈就挂在那里挺吓人的了。再加上她素来不爱浓妆，皮肤上疙疙瘩瘩都是醉酒后的疹子。
秦晚有点理亏，又有点慌乱。昨晚她几乎是逃一样地跑了，那个莫名其妙跟她钻进同一个被窝的男生小松分明这个月刚成年，八岁的年龄差……她这是，一不小心睡了个小奶狗？还是个全然陌生的小奶狗。
秦晚头疼地又啜了一大口黑咖啡，□□般地求饶。“厉行你就放过我吧！这个股份拆分的事儿，咱明儿再说行不？”
她向来对凌云影视的股份归属心心念念，今天却不想谈？
厉行愈发狐疑，起身走到她面前认真打量她苍白的脸色。“晚晚你昨晚到底干啥去了？我在你家等了你一宿都没见你回家。”
“我……”秦晚低头，轻咬下唇，隔了好一会儿才词不达意地道：“我心情不好，昨晚去别的地方了。”
厉行便把右手插裤兜，吊儿郎当地又吹了声口哨。“没去找凌云清就行。”
秦晚低头，继续心虚地啜咖啡。
完了，真完了。
她十六岁就遇见凌云清，从此后死心塌地、三从四德，就差在身上纹上【凌云清】三个大字。但是昨晚她怎么就能那样放纵呢？画着小丑妆，还在醉酒后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啊不，男生，相处了一夜？
秦晚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松不晓得算不算个君子，还是纯粹年纪太小，反正昨夜俩人没发生啥。在秦晚印象中就连一个亲吻都没。
但她还是觉得膈应。
膈应。
还带着点儿不可思议。
在昨夜之前，她从没想过有天在当真离开凌云清后，她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仅仅因为对方在某个角度与凌云清有两三分相似，她就在那个陌生男生面前又哭又笑，完全莫名其妙。
“晚晚？”
秦晚回过神，见厉行一张放大了的俊美脸庞放大在她眼前。
“我说晚晚你到底在想啥呢？我都喊你三四声了。”厉行皱着眉，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到底在想啥，该不是还在想凌云清？”
秦晚一瞬间臊得脸皮通红。“没。”
厉行喉结滚了滚，望着她那张因为娇羞红了的脸，忍不住探身向前握住她的手说道：“晚晚，明晚有场跨年音乐会，你陪我一起去吧？”
从厉行手掌心传来温热触感。
秦晚下意识一惊，来不迭地往外抽手。
“我说都快跨年了，这一跨年……”厉行盯着她那双漂亮的清水眼，笑得感伤。“晚晚，咱俩认得就有二十七年了。”
“厉行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嫌弃我老了么？”秦晚赌气顶回去。
但她也晓得自己理亏。
厉行这句话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催婚。
“今天事情就议到这儿吧，我还得单独约凌云清去民政局。”秦晚顿了顿，抬手撩耳边碎发。“不管你乐不乐意，厉行，凌云清是刻写在我履历表里的人。这趟去民政局，你就别跟着了。”
厉行慢吞吞地把手插回裤兜，桃花眼底神色郁郁。
秦晚避开厉行纠缠，一出门，就觉得头昏脑胀地糟糕。这件事情她处理的格外糟糕！她可能不擅长谈感情，还是早点办完手续逃了拉倒。凌云清如约把凌云影视股份都推给她了，再过几天……等过了元旦假期，她办完离婚手续，从此就了无牵挂了。
推门出来，迎接她的照例是枝岭市阴冷空气。她伸手在半空，接了一两滴空调滴下的脏水珠，忍不住自嘲地笑。
日子被她过得乱七八糟。
可人活着，日子就总还得过下去。
秦晚不想去联系那个陌生男孩儿小松，结果她刚走出秦氏大楼，就见到小松正在等着她。
“hi，”小松一脸轻松地跟她打招呼。“我知道你是谁了。”
秦晚头疼地唔了一声。“……你怎么找到这了？”
“昨晚上酒喝多了，没认出来。”小松笑：“今儿个一早，我脑袋清醒了点，想了想，你不就是经常上报上头条的枝岭市公主么？”
秦晚语塞。半晌，憋出句：“我不是公主。”
“反正你是秦晚。”小松又笑，“怪不得昨晚上我问你像不像秦晚，你说不像，原来你就是啊！”
小松一副终于破解谜题的柯南模样。
秦晚愈发觉得头疼。她抬手扶住额头，有点尴尬，轻声道：“昨晚上的事儿，你能不能当作从来没发生过？”
小松唇角含笑地走近她，笑得特单纯模样。“可是姐姐，昨晚上……咱俩睡了啊！”
一段悠扬的萨克斯管音乐忽然间响起。
秦晚就像被拯救了那样，都来不及过脑，秒接电话。“喂？”
对方沉默了会儿，声音清凌凌。“是我。”
……是凌云清。
秦晚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这趟回来后几乎就没怎么接过凌云清电话。眼下她为了躲避一夜尴尬，却接了个更尴尬的人的电话。当着小松的面，她不得不深呼吸后假意寒暄。“嗯，有事么？”
凌云清又笑了声。“昨天在你家楼梯口说好的，等你情绪平复些，我要给你电话。”
只隔了一天，但对秦晚来讲不啻于沧海桑田。她头疼地打断道：“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今天还约了人办事。”
“……你约了人。”凌云清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重复她的话，笑声分外寒凉。“秦晚，你约了谁？厉行么？”
“这个你管不着。”秦晚一秒钟强硬，眼角余光已经瞥见厉行果然追出秦氏大楼正朝她走过来，她下意识背过身，仓促地想要挂断电话。“凌云清，你还有别的事儿么？”
凌云清沉默。“有。关于我和你离婚的事儿……秦晚，你决定了去民政局的日子么？”
咦？分明是她想摆脱他。可听他语气，反倒是像她一直在纠缠着他不肯离似的。
秦晚气性儿上来了，鼓着脸，硬梆梆地道：“决定了！”
“……哪天？”
秦晚依然鼓着脸，冷冰冰地笑了声，就像是这趟回来她故意把他撞开到车门外那样，今天她又故意拿话激怒他。“就最近的民政局上班的日子，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