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秦晚晕乎乎、醉醺醺地跟个陌生人小松站在枝岭市街头大笑。凌晨三点半，正是夜最黑的时候。
小松突然问她：“我是不是长得很像你初恋啊？”
“嗯？”秦晚歪头看他，顺便拿化妆棉擦拭眼角不断被泪水洇湿的烟熏妆，漫不经心地笑了。“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回家跟着我一起鬼混，肯定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你喜欢的那个人啊！”
秦晚沉默了会儿，笑了笑。“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一丢丢儿。不对！”
几秒后，秦晚立在夜晚最深浓的暗处再次沉默。
陡然间意趣索然。
怎么能像呢？
小松长得不像凌云清。
路灯下看，尤其不像了。
凌云清是个彻头彻尾的正装控，就算没事情做歇在家里，也喜欢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印象中秦晚很少能见到他运动装的样子。——偶尔一两次，也还是为了陪旗下艺人募捐的时候穿了统一的大白t恤。
去年西南地区遭遇百年罕见的大洪水，凌云清穿着白色短t出现在镜头内，当时她匆匆一瞥，在异国他乡街市中心的屏幕上见到了他。
前尘往事，想起来格外没劲。
昏黄路灯下，陌生大男孩儿小松抬手挠了挠头，顶着鸡窝样的碎发打哈欠。酒醉后声音醺醺的，带着点儿含混。“得了，看你那模样，百分百就是被那男人给甩了吧？来，哥哥肩膀借你靠一个。”
秦晚左右摇了摇头。一来二去，就把深褐色波波头假发甩歪了，露出闷青色短发。路灯斜影下，她脸色红扑扑的。
“我要回家了。”秦晚漫不经心地拿手一指街边高楼后的阴影，指给小松看。“我家就在那里。”
小松犹豫了会儿，上下打量她，最后道：“这个点，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两个人叫了同一辆车，在回家的路上秦晚头歪在小松肩头，忍不住笑道：“其实你长得真不像他。只有鼻梁骨那块儿，有一丢丢像。”
小松摸了摸鼻尖，再低头，秦晚却已经头靠在他肩膀睡着了。
刻意抹上的两弯小丑唇安安静静。
小松不自觉抬指轻柔地抚平秦晚在睡梦中依然紧皱的眉头。一瞬间收紧神色，对开车的人道：
-“临时改变计划，直接开去格桑情侣酒店。”
第二天。
秦晚醒来的时候有点懵。
头顶没光。
被窝里很暖和，手一摸，旁边还躺着个人。
她立即啊地一声尖叫，蜷缩着，腰身弓成一只猫。醉酒前的记忆瞬间回笼。——完了！她完了！
秦晚慌不择路地赤脚下床，颤抖的指尖按下所有灯的开关。室内一瞬间明亮，床头柜上还放着张房卡和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男生眉清目秀，看起来竟然有两三分神似凌云清。
一瞬间的惊鸿一瞥。
秦晚清楚地看见那个男生出生日期居然是在00年后。
……完了。
她这回真的、彻彻底底地，完了。
该死的！这时候却从她背后却传来小松迷糊的呼唤声：“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没，没事儿。”秦晚拉扯了下头发和衣裙边角，看了下自己没啥失身迹象，稍微淡定了一丢丢，缓和呼吸尽量稳住场子。“我刚发现今早还有个会要开，我得赶快去公司，你……你继续睡。”
小松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碎发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像个鸡窝，惺忪着睡眼打哈欠。“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
秦晚顿了顿，仔细地偷眼瞄小松。
小松仍缩在她刚逃出来的被窝内，但小松身上衣服也还是昨晚那套，烟灰色大号套头衫整整齐齐。看来昨晚可能、也许、大概没发生啥？
秦晚心虚地一抿唇，支吾道：“你、你今天不上学么？”
小松抬手又挠了挠头发，继续打了个哈欠。“上什么学？我早毕业了啊！”
完了，那更完了。
秦晚心里头又是一阵咯噔，心跳声怦怦直撞向嗓子眼儿。这么点大年纪就早毕业了，大概是个中学辍学生，反正……情况不太妙。
-“咳咳，昨晚的事儿……”
秦晚涨红了脸，有点说不下去。
小松一脸很懂的样子，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刚失恋嘛，我懂。”
“这……”秦晚最后一抿唇，端正脸色，很严肃地强调道：“我是个已婚女人，昨晚的事儿……”
“昨晚咱俩啥事儿啊？”小松哈欠打完了，懒洋洋重新钻回被窝，语气含糊。“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有啥事儿？”
分明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晚昨夜醉酒，记不得到底上了出租车后是不是自己主动要求跟小松来的，还是小松自作主张。她要指责，就有点儿心虚，但又不能当真跟着小松一道装糊涂。她为难地轻咬下唇，轻声道：“你可以当作昨晚从来没遇见过我嘛？”
小松久久没出声。
秦晚踮起脚尖探头望了眼，床上的小松背对着她，看样子已经又睡着了。
她没办法，只得磨磨蹭蹭地出门，心里头七上八下，不晓得俩人昨晚到底做没做。她跟凌云清纠缠了十年也没睡过，偶尔出来喝酒撞见个陌生大男孩儿就睡了，怎么说，都说不过来。再者说了，对方还比她小着这么一大截。
窗外冷风飕飕地刮过肌肤。
秦晚忍不住抱紧胳膊打了个寒颤，匆匆地叫车去了秦氏大楼。刚才她对小松说要赶回去开会并不完全是借口，今天早上，她确实约了人。
约了厉行。
冬末的枝岭市天空阴沉沉，看似又要飘雪，却压抑着不肯落下。
秦晚呵着白气推开门。
秦氏大楼内，
厉行却早已经在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