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电梯内。
秦晚看都不看凌云清一眼，犟嘴道：“咱俩只谈公事。”
张总的办公室在21楼，从21楼到1楼，凌云清内心默默计算了至少得7秒钟，足够他说完那句该死的表白。所以他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内心分明正在艰难地筹措语词，态度却故意做出雍容。“嗯，一切都随你高兴。”
秦晚没吱声。
于是凌云清又含笑补充道：“我的一切账务信息，原本早就该发给你查看的。”
这句话完全莫名其妙。
秦晚狐疑地回头，上下打量他。“凌云清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只是对张总这家公司感兴趣，所以才来海陵市现场调研。你、你想到哪儿去了？”
凌云清微偏了偏点目光，贪婪地注视秦晚那双正在说话的一翕一合的唇，淡淡地笑道：“没想到哪儿去。你要看什么，我都配合。”
话，越说越怪，完全变了味。
秦晚皱眉。
“咳咳张总这家公司，假如成本核算做的更完善的话，毛利润完全可以再多几个点。还有内部管理制度完全可以……”凌云清一口气不带卡顿地讲到这，突然间哑壳。他拦住秦晚不是真的要说这些，屮！
“成本核算？”秦晚正茫然睁大一双清水眼望着他，见他停下来，不满地催促道：“这句话太宽泛了，还有凌云清，你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凌云清不动声色地轻抿薄唇，望着电梯楼层数字，笑了一下。“预计得聊一个小时，你有空么？”
趁着秦晚仍皱眉的空挡，凌云清更加不动声色地补了句：“楼下就有家茶餐厅，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地说。”
“……”秦晚再想不到凌云清会请她去茶餐厅吃饭。
从前都是她追着凌云清一天到晚嚷嚷着要请他，整个枝岭市遍布她追在凌云清屁股后头请他吃饭的足迹，但一次也没去过茶餐厅。
秦晚打听过，在她遇见凌云清前，凌云清就曾经在茶餐厅打工。那会儿她怕勾动凌云清不愉快的记忆，总是小心翼翼避开这类场所，就连提，她都从不当着凌云清的面提起。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凌云清把秦晚的踟蹰当作默认，礼貌地按住电梯开门按钮，对秦晚道：“女士优先。”
“……”秦晚简直震惊。
于是她在一片震惊、惶恐、茫然与不可置信中踩着7cm高跟鞋出了电梯，大概心思过于恍惚，刚走出电梯，脚一崴，刚受过伤的脚踝又扭伤了。
“嘶……”秦晚险些栽了一跤。
一条胳膊穿过她腋下，稳稳地扶住她。
动作一气呵成。
轻车熟路的，貌似这男人胳膊生来就是为了扶住她。
秦晚气愤地回头，一咬下唇，指责道：“凌云清都怪你！”
她又开始叫他凌云清了。
凌云清、凌云清。
一如从前。
凌云清不动声色地勾动唇角，微垂的丹凤眼底却轻藏笑意。他怕一开口，这点小欢喜就不小心溜达出去，教秦晚察觉了，便故意缓了缓呼吸，低声道：“嗯，都怪我。我扶你过去？”
“不要！”
一连两次遇见凌云清她都扭伤了脚踝，秦晚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再想起一年前那个该死的万圣夜她也在自家南山别墅扭了脚，就愈发气不打一处来。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算上一年前那次她从楼梯摔下来，已经是第三次！凌云清第三次害得她扭了脚踝！
秦晚气得瓷白脸颊绯红，瞪着一双清水眼，奋力要推开凌云清那条该死的胳膊。“我不要去茶餐厅了，我要回酒店！”
凌云清终于破功，唇边那朵轻笑噗地发出声。
“你、凌云清你……”秦晚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凌云清你还笑！”
凌云清架着她胳膊，非常轻描淡写地蹲身，把清劲后背转向她，然后更加轻描淡写地托起她腰臀往背上一架，缓缓站起身。
秦晚就眼睁睁看见自己双脚离地，趴伏在凌云清后背。
秦晚：……
不，不是。凌云清在干啥么？
他从来也没背过她。
如今在海陵市一家陌生的公司大堂内，员工胸口挂着工牌走来走去，门口保安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过来……就在这许多人的众目睽睽下，凌云清轻描淡写地把她背在身后。大概是嫌她没搂住他脖子、怕她掉下去，修长手指在她臀部又用力往上托了一把。
秦晚顿时臊得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气都透不过来了。
-“凌云清你、你放我下来！”
凌云清压根不搭理她这番挣扎抱怨，径自背着她淡定地走向大门。不晓得是不是秦晚疑心，她甚至觉得眼下凌云清走得格外慢。
简直就像是故意的！
“凌、云、清！”秦晚低低地、咬牙切齿地怒吼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凌云清才隐隐含着笑答她：“……嗯？秦晚？”
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声线里麻酥酥。
又像喝了酒。
十年前那个喝醉酒的夜，二十岁的凌云清和十六岁的秦晚正在枝岭市傍晚的海边争吵。她甩动乌黑马尾辫跑得气喘吁吁，他从后头追上来，天边夜色渐渐黑下去，明亮的晚霞倾倒入海面，从凌云清身上传来扑鼻酒味。
-“……秦晚。”
然后他一把抱住了她。
从她背后抱的，毫无间隙、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了她。
二十六岁的秦晚突然间掉开眼，眼底隐隐然有些不受控的眼泪在弥漫。她沙哑着嗓子，很长时间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时候凌云清已经背着她走到了室外，海陵市陌生的阳光大把地不要钱似的洒在她和他的身上。
阳光照耀得凌云清侧颜格外俊秀。
他总是抿着唇，高挺鼻梁骨下薄唇弧线微弯，乌黑浓密的长睫毛一度令身为女性的秦晚都忍不住嫉妒。
十年了，凌云清变化不大。
秦晚微噙着热泪，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哑着嗓子低声对他道：“太迟了，凌云清。我们之间……已经太迟了。”
背着她的凌云清脚步一滞，几秒后，短促地笑了一声。“是我害你扭了脚，你怪我，我能理解。”
“不是的凌云清，”秦晚别开视线。凌云清的慌张反驳令她愈发酸楚，从前这套尴尬岔开话题的小把戏都是她做，现在换成了凌云清。原来……她心里并不能更好过。
秦晚难过地低声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凌云清，你不必自欺欺人。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我……我没有勇气跨过去了。”
凌云清沉默地背着她站在阳光下。
阳光下车来车往，公司外头是一条笔直的南北向马路，路边林荫稀少，他和她曝晒在烈阳下，两个人头顶都被晒得微微发烫。
指望凌云清先开口是不可能的了。
秦晚垂下眼，低声道：“凌云清你放我下来吧！”
“我不介意跟厉行公平竞争。”凌云清突兀地开了口，声音清冷。“但是秦晚，你得给我一个机会。就像你乐意给厉行机会那样，我请求你：秦晚，请你也给我一次机会。”